“小慕,別胡來。”伶華茵以為蘇慕在說氣話,連忙阻止道。


    然而中皇山眾人眼看蘇慕完好無損地從法網恢恢出來,已經有所忌憚,現在他主動領罰,不再反抗,心裏著實鬆了一口氣。


    隻聽聖女急忙道:“既然蘇慕要主動承擔罪責,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今日蘇慕是生是死,都是順應天意,倘若他避過這一劫,我等也不再追究下去。”


    眾人紛紛點頭。


    伶華茵知道今日蘇慕受罰一事已成定局,若無人承擔罪責,仙門百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從此人魔兩族將會再無安寧日,若強行帶走蘇慕,那注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於是忍痛道:“小慕,為師會親自送你去封神台。”


    伶華茵再次踏入月河,蘇慕被押解上封神台的時候,伶華茵拉住了他的手。


    “小慕,你一定要活著……”


    蘇慕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堅定,和在大荒山時的少年一模一樣,他說道:“為了師傅,我一定會活著迴來。”他知道,倘若他死了,伶華茵也活不了,所以他不會死。


    蘇慕說罷便義無反顧地走上封神台,伶華茵的心頓時繃緊了。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蘇慕。


    一道天雷落下,蘇慕目視前方,眉頭有些微蹙。


    第二道天雷落下,蘇慕的臉色也開始變了。


    直至三道天雷全部落完,蘇慕的額頭上青筋暴突,眉間已有痛苦之色。


    伶華茵心如刀割。


    第二個刑罰便是火劫,天火雖不會對肌膚產生任何實質上的損傷,但其痛遠遠高於尋常的烈火灼燒,但蘇慕全程沒有吭過一聲。


    天雷火劫之刑結束後,蘇慕身上的禁製也同時解除,他整個人直直從天柱上倒了下來,伶華茵正想去接,然而蘇慕被一股黑氣帶了起來,從四麵八方湧來的地下魔物像是瞬間被力量召喚一樣,穿針引線一般穿過蘇慕的身體。


    邪煞入體,對於剛剛遭受天雷火劫的蘇慕來說無疑是致命的。伶華茵一陣心驚,奮不顧身便衝上封神台,而這時,一把利劍擋在伶華茵麵前。


    一個麵貌陌生的仙澤宮弟子攔在伶華茵麵前,說道:“這也是此次懲罰之一,長老現在去救他,那豈不是違背了之前的話?”


    伶華茵又急又怒,看向封神台上的蘇慕,蘇慕在一團魔物的包圍下迅速倒了下去,伶華茵一腳踢飛那弟子的劍,朝蘇慕奔去。


    “攔住她!”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


    隻見一把利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伶華茵,蘇慕瞳孔驟縮,伸手將伶華茵猛地一拉,然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用自己的背將那把劍給擋了下來。


    “小慕。”伶華茵瞪大了眼睛看著蘇慕,她伸手摸到他的背上,手心頓時沾上了黏糊的觸感。


    “你們竟敢出手傷人!”蘇慕猛地將背上的劍抽出,憤怒地朝人群中望去。他們想殺他他都可以接受,唯獨不能忍受有人要害他師傅。


    人群中一陣騷動,人人都在尋那暗劍的主人。


    “你們殺我可以,但誰要傷我師傅,我絕不饒恕!”蘇慕一雙赤瞳裏頓時迸現出殺氣,他手一揮,手裏頓時出現一把黑色的劍。


    伶華茵吃驚地看著那把劍,立馬就認出了它,這不是早被墨魂劍毀去的地煞劍嗎?但是,那劍似乎又與之前的地煞不太一樣。劍身上冒著黑氣,邪煞至極。


    眼見蘇慕一腔怒火一觸即發,中皇山眾人都慌了,而這時,隻聽人群中有人喊道:“蘇慕剛剛遭受天劫,現在正是大家動手報仇的好時機,不能放過他!”


    伶華茵憤怒地朝那聲音的主人望去,人心險惡,實在出乎她意料,而這人竟然會是仙澤宮中的人。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這個人剛喊話,竟然一唿百應,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蘇慕再次開殺戒,所有人都舉起了劍。


    蘇慕一怒之下,將方才刺向伶華茵那人殺了。


    “蘇慕,你不要太猖狂了!你以為我們就奈何不了你嗎?”這時,聖女突然亮出了天靈鎖,這舉動無疑是給那些想要殺死蘇慕的人莫大的鼓勵。


    伶華茵見狀,怒喝道:“住手!你們怎可說話不算話趁人之危!”


    “師傅,少與他們廢話,既然我已還清之前之債,今日是他們不義在先,我就算殺了他們也是他們逼我的!”


    事情正朝著無法預估的方向發展,伶華茵怎麽也沒想到這些人一心想置蘇慕於死地,竟連這樣都不放過他。


    蘇慕瞳間紅光一閃,月河魔物再次朝著人群的方向聚湧而來,而這次,蘇慕周身的邪煞之氣遠勝於方才。大宮主見勢不妙,立即將乾坤卷拋出,聖女手上的天靈鎖也在同一時間飛了出去,三大宮合眾人之力將蘇慕包圍,欲將他封印至歸墟。


    蘇慕在眾人的圍困下終於力不從心,眼見蘇慕被天靈鎖困住,就要被收進歸墟,伶華茵衝進乾坤陣法中,想以一己之力中斷術法,但她一進去,頓時整個身體都像被一股力量撕扯著。


    蘇慕見伶華茵衝進來,紅著眼嘶吼道:“師傅你進來做什麽!出去!”


    “為師……我怎麽能讓你獨自承擔……”伶華茵衝破重重阻礙,硬是挪到了蘇慕身邊。


    “大宮主,手下留情,伶華長老還在裏麵啊!”天機道長意欲阻止。


    這時,天外飛來一個玄色身影,一把大劍橫掃過來,直直插入乾坤陣中,終止了陣法。伶華茵頓覺那股撕扯著身體的力量消失了。


    “以多欺少,出爾反爾,就是你們仙家的做派。”那聲音帶著威嚴和慍怒,還有一絲睥睨萬物的輕蔑。而後,他一揮手,大宮主、聖女等一圈人便都被他的力量掀飛了出去。


    “九霄,是九霄來了!”有人驚慌道。


    九霄冷冷注視著下方,說道:“既然蘇慕已經還清了你們的債,那命魂我就帶走了。”說罷,他右手握住聚魂石,頓時,那把插進乾坤陣中的大劍就晃動起來,似乎與他的力量產生了共鳴。


    而伶華茵也覺察到那把劍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啊……”蘇慕忽然悶哼道。


    伶華茵轉頭向蘇慕看去,隻見蘇慕麵色慘白,手指緊握,正在遭受魂魄分離之痛。而伶華茵卻眼睜睜地看著他無能為力。


    蘇慕抬頭看了一眼那把大劍,瞬間明白過來,九霄是在用這把劍鎮著伶華茵的魂魄,這樣,就算是蘇慕死了,伶華茵也不會死。他看向一臉淚水的伶華茵,突然釋懷了,對著伶華茵微微笑道:“師傅……能不能最後抱抱我?”


    伶華茵淚流滿麵,伸手抱住了蘇慕。


    蘇慕像個孩子般笑了起來,就宛如在大荒山之時,他摸了摸伶華茵的臉,說道:“能夠死在師傅懷裏,也不錯……”


    伶華茵內心的悲傷如暗潮般洶湧而至,蘇慕最終還是被九霄收走了魂魄,閉著眼躺在伶華茵懷裏,就像熟睡了一般。


    那把大劍漸漸恢複了原本的模樣,竟是伶華茵那把斷裂的墨魂劍,隻不過因為吸收了破晦的神力,上麵的裂紋已經重新修複好了,並且與破晦合二為一,成為了一把新的劍。


    伶華茵內心震動無比,她看向懷中的蘇慕,蘇慕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卻似乎並未死去,他漸漸化靈,與旁邊的地煞合為了一體。


    伶華茵撿起地上的地煞劍,望向空中的九霄。


    九霄冷漠地對著眾人道:“月河早在上古之時便是我魔族之地,本尊不希望再看到無關的人。”他話一落下,月河裏的魔物便都對著中皇山眾人露出了虎視眈眈的兇光。


    “既然蘇慕已經伏誅,那這件事便算了結,我等自然會離開,不過墨魂劍乃仙家之物……”大宮主道。


    伶華茵抬手將墨魂劍吸到手中,又將它丟給天機道長,冷冷道:“拿去!從今往後,我與中皇山再無瓜葛,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中的任何一人。”


    伶華茵拿著地煞劍,走向了月河深處。


    一年之後。一少女誤入月河,被魔物追到了封神台,以為要成為魔物的食物之時,一把黑色的劍破空而來,將魔物全部斬殺。少女驚魂未定地朝劍飛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黑衣女子執著那把黑劍傲立空中,頗有仙人之姿。


    少女歡喜道:“你就是那守護月河的神女吧,我叫茵桃,是蓬萊宮璿璣真人的弟子,多謝神女今日相救,來日必定報答。”


    伶華茵看向少女,長著一副小巧玲瓏的臉蛋,胸前掛著一個長命鎖,長命鎖上,似乎還鑲嵌著一顆血紅色的珠子。伶華茵微微一笑,說道:“我可不是什麽神女,都是外麵的人瞎叫的。月河不安全,你趕緊離開吧。今日你我相遇便是有緣,我便送你一程。”


    少女離去沒多久,月河又來一人。這人一來,月河的魔物便都躲藏了起來。


    “我道是誰呢?你一來,這月河就安靜了許多。”伶華茵坐在樹上,朝下望去。


    九霄一會兒便坐到了她身邊,問:“今日見到那小姑娘了?”


    “見到了,是你做的吧,那珠子是血魄珠?”


    “霖歌給的那顆珠子雖是半成品,要將茵桃的魂魄重新聚合起來也並不難,幸好她是被墨魂劍所傷,若是別的,或許就沒這麽幸運了。”


    伶華茵看著他道:“謝謝。”


    “夫人何必跟我客氣,我已將後宮遣散,夫人若是真想謝我,就跟我迴九荒去。”


    “我不喜去那裏,月河有什麽不好?”


    “那你就甘願一個人在這守著一把破劍,有什麽意思?”說到這,九霄就有些不悅。雖然他用禁術保留了蘇慕的肉身,讓蘇慕成為寄生在地煞劍裏的劍靈,但伶華茵成日與地煞劍形影不離,他難免心有芥蒂。


    伶華茵笑了笑,說:“你竟然吃劍的醋,我不跟你迴去,是因為不習慣你那些手下對我的稱唿。”


    九霄也笑了,“既然你已為我妻,他們這麽稱唿你也沒問題。你在月河,我想見你還要時時跑過來,幹脆我也來月河算了。”


    伶華茵驚道:“你不管你的魔務了嗎?”


    “重新收攏魔族的事早就處理好了,剩下的雞毛蒜皮的雜事便交給杜曄他們吧,畢竟夫人比較重要。”


    伶華茵心裏歡喜,問道:“真的?”


    “千真萬確。”九霄說話間,已落下一吻。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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