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長老,方才我聽白臻師姐說你預測到天象有異,究竟是怎麽迴事?”


    “說來這天象倒也奇怪的很,昨夜晚我同往常一樣拿出日月七星盤放置於天機柱,日月七星盤指針指向了東海方向,我正要細算,卻想不到那日月七星盤指針忽然快速轉動,不一會兒就碎成了兩半,而今天,天機柱那根大柱子都斷裂了,我還未來得及查明原因。”天機道長徐徐說道。


    聞言,伶華茵抬頭向天機處最高的那根柱子望去,確實發現柱子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紋。


    “以前從未發生過柱子斷裂的事嗎?”


    “未曾,天機柱可是用龍宮太子住的房子材料製成的,哪能說斷就斷啊。”誰都知道這地上的人是不可能見過龍宮太子住的地方的,更不可能還用人家宮殿的材料,這天機道長明顯又在胡說八道了,但是天機柱確實不隻是普通的石頭,質量還是經得起吹噓的。


    “嗯……那還能補救嗎?”伶華茵當著外人的麵,也不好拆穿他,於是就配合他繼續說下去了。


    “補救是補救不了了,還能勉強用,至於我的日月七星盤,也要等遇到好的靈石才能修複如初,清徽仙人方才倒是給了我幾顆,將就將就著先用了。”天機長老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又把話題引到了司徒衍身上。


    伶華茵朝司徒衍看去,見他依舊眉目清朗,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我還要忙著修複我的日月七星盤,老身就先告辭了。伶華長老代我好好招待招待清徽仙人吧。”說罷,天機長老就慢悠悠地捧著靈石要迴去,又對蘇慕道:“小夥子,你也來。”


    蘇慕“啊”了一聲,好像不太情願,便看了伶華茵一眼,見伶華茵沒什麽表示,便跟著天機道長走了。


    平台上就剩伶華茵和司徒衍了。


    “你怎麽在這裏?”其實伶華茵是想問司徒衍什麽時候迴來的。


    司徒衍微笑道:“想起曾答應伶華的話,我前日便已匆匆趕迴,隻是路途遙遠,竟是今日才到達中皇山,又怕伶華你們已在路上,所以幹脆就在仙澤宮等了。伶華不會怪我食言吧?”說到此處,竟是小心翼翼,生怕伶華茵錯怪他一樣。


    伶華茵見他還是在乎當日之言的,心中頗暖,搖頭道:“沒有。你既然已經迴來,可有什麽收獲?”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坐再談不遲。”


    “好,就去我的青鸞殿一敘。”


    “許久不迴來,青鸞殿倒顯陌生了。”伶華茵看著以前住過的房子,不禁感慨萬分。


    司徒衍笑道:“你這長老的住處就是不一樣,可比你那大荒山的屋子好多了。”


    “以前覺得好,但如今心境不同,倒不覺得它好了。幸好還收了個徒弟,有鄂蘿、茵桃作伴,青鸞殿也不至於會冷清。”這是伶華茵唯一覺得慰藉之處。


    “十年,你把蘇慕照顧的很好。沒想到我這一去,人間就過了那麽久。”司徒衍半是感歎半是笑意。


    “這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找到霖歌了嗎?”


    “並未見到她本人,但是她似乎故意不見我,派鏡妖將我帶至一個地方,我在那裏被困住了十日之久,出來後才發現人間已經過了十年。幸好,未錯過與你約定的時間。”司徒衍如釋重負道。


    伶華茵沉思道:“傳言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莫非鏡妖困住你的地方是在天上?”


    司徒衍蹙眉道:“也並不是沒有可能,但我被困處並非像你我現在所待的現世,更接近於幻境,而且我在那裏發現了一個你正在找的東西。”


    伶華茵忙問:“什麽東西?”


    “你們仙澤宮的大荒圖。”


    伶華茵打了個激靈,問道:“在哪?”


    司徒衍從須彌中拿出一卷黃色卷軸,遞給伶華茵,伶華茵翻開一看,果然是失竊多年的大荒圖沒錯。


    伶華茵麵色鄭重道:“此事得盡快稟明掌門。”她正要拿著大荒圖去找單立群,突然想到什麽頓住了,“話說迴來,霖歌為什麽要故意讓你拿到大荒圖呢?霖歌曾被合力鎮壓在大荒圖中,按照常理來說她應該不可能再把這東西自己送迴來。”


    司徒衍摸了摸下巴,略作沉思,“我也覺得不合常理,但眼下,她確實是在幫我們。”


    伶華茵搖搖頭,說:“霖歌與仙家為敵,知道你與仙澤宮站在同一陣線上,斷不可能幫我們,莫非另有目的?”伶華茵想了想,提議道:“我覺得還是得去大荒圖裏麵看一看。你留在這,我進去一觀。”


    “我與你同去。”


    伶華茵想想多一個人也好,便同意了。不一會兒,伶華茵略施法術,兩個人便進入了大荒圖中。


    之前伶華茵隻聽師傅說過大荒圖中的氣候比極北之地要寒苦得多,終年下雪,被關進去的妖魔大多被凍成了石塊,埋在陳年積雪裏。伶華茵還隻當傳說,現在親眼目睹了眼前的冰天雪地,她才知師傅所言非虛。伶華茵見那空中懸著好些冰塊,冰塊裏似乎有東西,便走過去看清楚,才發現冰塊裏都是一些低飛的鳥獸,飛行途中就被凍成了冰。


    “也真是怪可憐的,沒想到這裏的環境這麽差。”幹燥的冷風刮得伶華茵臉頰生疼,她的聲音幾乎淹沒在風聲裏。


    伶華茵朝司徒衍望去,見司徒衍盯著遠處,似乎並沒有聽見她的話。


    “你在看什麽?”伶華茵走到司徒衍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遠處有一座黑色的塔,在白茫茫的雪天裏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我們去那邊看看。”伶華茵見司徒衍看得入神,提議道。


    兩人行至黑塔前,見那黑塔門前原本貼著的靈符已經被撕開,像是被人為地破壞。剛要破門而入,司徒衍便拉住伶華茵,沉聲道:“我先進去。”


    剛打開那扇塵封已久的門,裏麵的燈就悉數亮了起來,雖十分昏暗,不過也能視物。塔裏除了四周的鎖鏈和被破壞掉的符之外,似乎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隻有濃烈的灰塵摻雜著一股血腥味。一聞到血腥味,伶華茵的毛孔霎時間都張了起來。


    “這裏有殘留的魔氣。”司徒衍說著,便走到一堵牆邊,“是血字。”


    伶華茵連忙看去,見那堵牆上用血寫著幾行大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中皇山三宮屠我同族,自詡天地正道,其心之歹毒,實難容忍,此仇不報,非我魔族。霖歌留字。


    “這裏還有字。”司徒衍用手擦了擦另一麵牆,上邊則寫著:若有同族見此字,請將我的骨頭燒掉,莫要讓那隻怪物來吃了我。


    “這裏也有。”司徒衍繼續往旁邊看,見牆上寫著:我們雖是魔,但從未做過壞事,為何要這樣對我們?


    伶華茵看完那些字,不禁蹙了蹙眉,再往低一些的地方看,還有一處文字,字跡模糊的很,上麵還有一灘幹涸的血跡。


    九霄不是我們的神嗎,為什麽還不來救我們?


    “還發現什麽嗎?”伶華茵對著一邊的司徒衍問道。不知為何,看到這些血字,她沒由來的覺得心惶惶。


    司徒衍沒有說話,他盯著一麵牆,又看了會伶華茵,示意她自己來看。


    隻見那麵牆上悉數寫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罪行:他們將老老少少的魔靈關在這裏,在每個魔靈腳上係上鎖心鈴,又將一隻被魔氣感染的靈犬放進來,將它鎖在中間的柱子上,好幾天不給吃東西。靈犬被魔氣侵染,已經沒有視物的能力,也不能辨別氣味,隻能靠著鈴鐺的聲音辨別獵物的方位。


    這個塔將魔靈的力量壓住了,沒人敢動。


    第四天,外麵響起了一陣塤聲,靈犬突然發狂了,咬斷了繩鏈。


    一個小孩害怕,發出了聲音。


    捕獵開始了。


    伶華茵不忍細想,那些魔靈最後究竟是怎麽死的,血字上沒有提,那隻靈犬也不知道最後的結局如何,但這裏的一切都終化作塵土了。


    司徒衍看著牆上的文字,默不作聲,神情冷峻,平日裏帶笑的嘴角也微抿成一個向下的弧度,像是一樽冷酷的石雕。


    伶華茵未曾見過司徒衍這樣的表情,司徒衍好歹也是影的分神,對魔靈生出惻隱之心實屬正常,但若是在這裏生出什麽變故出來,也是她不想看到的。或許,讓司徒衍看到這一切,就是霖歌的最終目的。


    “這裏沒人了,司徒衍,我們還是出去吧。”這裏陰鬱得令人發寒,伶華茵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裏了。


    司徒衍也不想讓伶華茵為難,便同伶華茵離開了這座塔。


    伶華茵站在雪地上看著緩緩合上的門口,覺得心也像那扇門一樣沉重。


    “關在這裏的魔,遭遇真是讓人覺得唏噓。真相真如塔裏麵所說嗎?”伶華茵不是全然不信,但也不敢相信那些事是中皇山三宮所為。


    “走吧。”司徒衍始終望著那扇門,最後用一種難以言狀的悲戚目光看向伶華茵,然後徑自離去。


    那一刻,伶華茵突然感覺,或許她和司徒衍之間已經開始漸行漸遠,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純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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