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兩位哥哥的愛護和幸福的時光她常常夢到,沒想到幾十年間人各有境遇,再見時物是人非。


    二哥變得太多,與看起來還在三十上下的她都不像是一輩人,從前明朗豪氣,英姿勃發的青年現在沉默寡言,周身氣勢收斂也深沉得可怕,兄妹二人獨處許久,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二哥…你…」,唐月華得知親人安好已經滿足,畢竟家中是何情況她大概也知道,不是不想與哥哥多說幾句話,不過是怕碰到他傷心處。


    唐昊又何嚐不是心緒不寧。一場禍患,整個家都分崩離析,死傷慘重,親人反目。多年的蹉磨讓男人眼窩凹陷,那雙眼睛深邃滄桑,在掠過妹妹不減當年的容貌時溫和了下來,「有什麽就說吧。」


    到底還是她的二哥。


    唐月華低頭看著她方才一直放在唐昊小臂上的手,他就像沒感覺到一樣,並沒有推開。名滿皇城的夫人微微一笑,「好不容易迴趟家,怎麽也得收拾一番,看著你們倆身材也差不多……」


    對被塞到手裏的衣服下意識的想拒絕,多年固執的男人在唐月華殷殷期盼的眼眸中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聽她說,「大哥會擔心的。」


    唐昊沒話說了。


    看著月華暫避到車外的纖纖背影,大哥將她照顧得很好。他的心底愧疚從很多年前就在噬咬心髒,以酒精麻痹自己,終究是要麵對的。


    心細的唐月華稍稍替兄長整理衣冠,多年的優雅生活讓她有點想……


    殊不知就算她的表麵功夫再好也被唐昊一眼看透,不久之前,也有一個大膽的少女,敢對他動手動腳。唐昊對相認過後反而對他有點拘謹的妹妹說,「愛打扮這點凜兒倒是像你。」


    不僅自己愛打扮,還見不得別人髒。男人低低的聲音像是在笑,又夾雜著其他的什麽。


    「凜兒是……」唐月華心下微暖,知道二哥已經在照顧她,哪怕隻是說點廢話也好過相顧無言。


    「是我的女兒。」


    訝於二哥還有一個女兒,唐月華的臉上的笑容也擴大了,又多了一個家人,真好。


    唐三和小舞來時見到被翻新的唐昊著實嚇了一跳,隻不過在爸爸銳利的眼神中整理表情,兩人都裝作看不見。沒想到隻是刮個鬍子就變化那麽大。


    大抵,從六十多歲降到了五十多歲。


    畢竟生活的滄桑不會改,人過的怎麽樣都在臉上寫著。唐三想著能清爽些也好,未來的日子會更好的,他發誓。


    有了兩個年輕人活躍氣氛,有來有往的,一家人也能在路上話家常,得知侄女在七寶琉璃宗拜師生活,唐月華有些不解,「就算多年未見,到底是唐家的孩子,為何不帶凜兒一起迴去?」


    此番迴去,是認祖歸宗。


    「是啊,爸爸,總歸我們是一家人」,唐三雖然知道凜凜師承寧叔叔,在七寶琉璃宗地位不低,估計不好再接觸昊天宗核心事務,可這血緣總是斬不斷的,沒道理連認祖歸宗都不行。


    「以後再說吧。」唐昊是何等人,怎麽會看不出女兒是把七寶琉璃宗當家了,他們唐家人每個都是一根筋,認定了的事改不得。


    那孩子看著就機靈,給七竅玲瓏心養大,連他也看不出深淺,嘴上是會叫爸爸,眼睛裏一點濡慕都沒有的。


    錯過就是錯過了。


    何況要她認了唐家血脈,隻會讓凜兒在七寶琉璃宗難做。就算與女兒不親近,唐昊也不想討嫌。


    他這麽說,其他人就是不明所以也不再堅持。唐三知道爸爸麵冷心熱,其實是覺得當年丟失妹妹是自己的責任,沒有臉麵讓對方認自己。


    「爸爸,我會連妹妹那份一起磕頭上香,不管她以後是否願意迴唐家,我們都流著一樣的血,有什麽心結慢慢解開,」青年思索了一會兒就道。


    有這麽懂事的兒子唐昊很是欣慰,沒有說話,隻是拍拍他的肩膀。事情一天沒辦完,唐昊就沒辦法,光明正大的站到她麵前去,他隻會帶來不幸。


    微妙沉重的話題轉過去,往後的旅程大家都默契的隻挑些高興的說。基本都是唐月華和小舞聊得多,父子倆輪流駕車,說到唐昊三兄妹小時候的事情唐三也會悄悄豎起耳朵。


    如此四個人的趕路終於讓唐三這麽多年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許,看爸爸的神情也從陰沉到淡然,有了點將要迴家的期待。後半程偏僻處都是唐昊帶著唐月華走,月華夫人展顏,這封號鬥羅的代步尋常人還享受不到。


    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山腳下,那荒涼破敗的村子映入眼簾,唐三驚訝間迴頭看到爸爸僵硬的身體和緊握的拳頭,幾個人都敢先開口,他自己低下頭輕不可聞的嘆息,「走吧……」


    ☆、昊天唐家


    村子裏還有人,看到唐月華也在都放鬆了些許,她也感覺到有點不同尋常,就算是外圍,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說話。


    「出什麽事了?」唐月華想到大哥的來信並未寫什麽緣由,卻不叫她迴去。


    既然問了,環視之下有一人上前恭敬的迴話,「好像是山頂出了事,宗主並未說明原因,不過近來都不許我們送東西上去,嫡支也無人下山。」


    小心打量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滑過,唐昊眉頭緊皺,憂心宗內情況,看了唐三一眼,後者會意點頭。男人九個魂環展開,昊天錘一出周圍鴉雀無聲,唐昊攬著月華騰空而起,後麵唐三也有樣學樣,帶著小舞發動藍銀皇魂骨的飛行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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