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朱嬤嬤神智剛清醒,膝蓋一軟再站不住!


    任憑青霜和阿狸怎麽扶,朱嬤嬤的雙腿都如滾水裏的麵條,軟塌塌使不上半點勁!


    她嚎哭道:“姑娘,大將軍重傷,性命垂危啊!您快去,騎上快馬,興許還能見上一麵……”


    顧非晚雙手攥緊,這幾日在街上忙碌,尖長的指甲早就剪短,可就算如此,還是有血絲從掌縫中遊曳而出。


    心裏有一麵大鼓使勁捶打,“咚咚咚”的聲音震得顧非晚胸腹間升起一股濃鬱的鐵鏽味!


    她使了全身的力,才把這口鮮血吞了下去!


    若是寧維舟無事,她還有主心骨,還有依靠,


    若寧維舟真出事了,那她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所有人的依靠!


    “什麽人來報的信?有信物沒有?”顧非晚聲音沉靜,仿佛朱嬤嬤口中的大將軍,隻是無足輕重的旁人。


    朱嬤嬤在胸口摸了半晌,總算哆嗦著摸出一塊牌子遞過去,顧非晚絲毫不慌亂的模樣,也讓朱嬤嬤鎮定下來,說話就有了條理:


    “姑娘,來人是王忠手下,說是本來王忠或是樓一等人來報信的,但大將軍重傷,軍營裏亂作一團,他們這些得力的將軍輕易不能離開,隻能遣了他來給姑娘報信!”


    “對了,這人現在還在外頭等著,說讓姑娘不用收拾了,趕緊跟他去軍營,大將軍昏迷中,一直叫著姑娘的名諱,姑娘動作快些,別讓大將軍失望!”


    顧非晚接過牌子,正反麵都仔細瞧了,對青霜說道:“把腰牌的拓印拿來。”


    青霜趕緊去顧非晚的床頭暗櫃裏翻找,很快就拿了一本薄薄的冊子出來,


    顧非晚翻了幾頁,仔細比對了拓印,一顆心直往下沉!


    青霜帶著哭腔說道:“姑娘,這是王忠的印簽,他的印簽,心字底是平的!”


    “將人帶進來!”顧非晚收了牌子,冷聲吩咐,


    朱嬤嬤很是著急:“姑娘,您要問話,路上再問吧,奴婢怕遲了,大將軍他……”


    “急什麽?越是大事,就越該問問清楚!”


    阿狸聞言,抬腳跑了出去。


    等報信的軍士被帶進來時,顧非晚已經換好了常服,發髻也挽了起來,


    青霜雖然紅著眼,但手腳依舊利索。


    “你仔細說說!”顧非晚盯著來人,不放過對麵一絲神情。


    軍士亦是守禮,遠遠的站在門檻處,微微壓著眉眼,


    “迴稟夫人,午後東蠻集結大軍又在陣前挑戰,大將軍一人就挑落了敵軍五個大將,榮親王見狀激動的很,非得也要下場,大將軍無奈,隻能在一旁護著他!”


    “榮親王身手不凡,接連挑翻了對方兩人,興致高漲,振臂一唿,讓大軍整個壓上!”


    “大將軍阻止不及,隻能緊隨榮親王身後,榮親王雖然身手好,但於戰場上還是生疏的很,隻顧朝前衝,沒有防備冷箭來襲!”


    “大將軍挺身相護,中箭摔落下馬!”軍士說到這裏,抿了抿唇,似乎想到當時情景,還是心有餘悸!


    “好在王將軍拚死將大將軍搶了迴來,可大將軍傷得太重,軍醫……束手無策……”


    說到最後,軍士聲音越發低沉,末尾更帶著哽咽!


    寧維舟愛兵如子,隻要在軍帳中,一向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很受將士們愛戴,


    如今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他手下軍士難過悲傷,實屬正常!


    顧非晚眼眶發紅,悲聲中夾雜著無邊怨氣:“榮親王身邊的書硯和墨香呢?他們兩人是先帝專為榮親王訓練的護衛,一向不離榮親王左右,怎麽要大將軍去擋箭?”


    軍士一怔,馬上說道:“榮親王迎戰時,意氣風發,特意囑咐了書硯和墨香兩位大人不得近前,所以出事時,身邊隻有大將軍一人!”


    顧非晚拳頭落在桌麵上,發出沉悶的一記響聲!


    “咚!”


    “榮親王性情不羈,但打仗不是江湖追逐,他怎麽能如此冒進?”顧非晚恨恨說道,


    軍士連忙勸道:“大將軍一直昏迷不醒,軍醫說怕耽擱不起,夫人快些隨我去帥帳,晚了,怕就……”


    軍士神情著急,卻怎麽都吐不出最後那幾個字!


    朱嬤嬤也跟著勸:“姑娘,快些出發吧,別讓大將軍等久了!”


    吳國有流傳一句話,說是人在彌留之際卻不願輕易撒手而去,硬等一個人的時候,最是痛苦難熬,比下刀山火海更痛上千萬倍!


    顧非晚扶著桌子艱難起身,中途卻是兩腳一軟又倒了下去,幸好青霜就在一旁,眼疾手快扶住了。


    “辛苦你了,我如今心慌的很,等我收拾一下就隨你去帥帳!”顧非晚一手掩著臉,虛弱又悲傷,


    “夫人莫要太過悲傷,大將軍吉人天相,興許見了夫人,就能好起來了!”軍士極力安慰,退去院外等候。


    一炷香後,在軍士等得團團轉的時候,顧非晚帶著青霜出現在大門口,


    她換了一身白袍子,頭上戴了帷帽,長長的白紗一直垂到了膝蓋下方,


    見軍士看過來,顧非晚沙啞著嗓子說道:


    “從前聽夫君說,軍營中不能有女子行走,現下雖是情況緊急,但我也不能壞了規矩,稍許遮掩一下,想必就算有人看見,也能體諒一二!”


    軍士立馬點頭:“夫人想得周到,快些上馬車,我們這就走!”


    顧非晚和青霜剛進車廂還沒坐穩,就聽一聲響亮揮鞭聲,


    馬車猛地朝前衝去,若不是顧非晚死死抓住窗欞,兩人就要撞在車壁上!


    大概是聽到了車廂裏慌亂的聲音,外頭的軍士喊道:


    “夫人得罪了,屬下怕走得慢了來不及!”


    顧非晚與青霜對視一眼,衝著外麵無奈說道:


    “我自曉得你的好心,我們會小心的!”


    此後再無二話,隻剩急促的車輪壓在青石板上,偶爾蹦起幾顆小石子打在車身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越來越顛簸,不時還能聽到車身擦過什麽的摩擦聲,


    可馬車行進的速度卻絲毫不減,外頭的馬鞭聲響得越發頻繁!


    顧非晚想撩開窗簾朝外觀望,卻駭然發現,這馬車的左右窗戶都是被木板條從外釘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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