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惜蘭正是氣血上湧的時候,哪裏聽得進勸阻?


    隻是到底是身體虛弱的人,掙了幾下就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秋桑見著不好,慌忙朝遠處的馬車招手,


    一番動靜,惹人注目!


    “這不是威武侯府的蘭夫人麽?躲在牆角幹嘛?”


    “還能幹嘛?不就是見了將軍夫人,眼紅唄!”


    “也是,倒要多謝她橫刀奪愛,才讓咱們大將軍娶了心上人!”


    “隻是這蘭夫人算計半天,卻還是個妾,這輩子正妻的位置怕是坐不上了!”


    “正妻?郡主風華正茂,又得誠王爺疼愛,謝家卻已經潦倒,侯府的正妻哪裏輪得到這蘭夫人?”


    “說起謝家,據說謝家的兩個少爺判決下來了,流放三千裏呢!”


    “還是皇帝心慈,要我說,就是判個斬立決都不過分!”


    “那兩位紈絝在牢裏被打折了腿,三千裏的路還不一定能熬過去,還不如立時砍了頭,倒是痛快些!”


    “有這麽兩個兄弟,蘭夫人這輩子是更沒指望了!”


    零零碎碎的議論聲不小,字字句句都鑽入了謝惜蘭的耳朵!


    “你們胡說!我是侯府的人,謝家之事,與我有什麽幹係?”


    謝惜蘭滿眼血絲,狀似瘋癲!


    安然聽到叫喊,抬頭一看,不由得往顧非晚懷裏靠去!


    顧非晚攬住安然,也看到了拐角處的謝惜蘭,


    寧維舟眼神一暗,起身將大袖遮住妻女:“餃子吃完了,帶你們去其他地方轉轉!”


    說著抱起安然,牽著顧非晚朝自家馬車走去。


    “顧非晚,祖父母從前待我百般疼愛,定是你從中挑唆,他們才對我有怨氣!”


    “寧大將軍,你可千萬不要被她的外貌迷惑,謝家的兩位兄弟與她一起長大,如今她卻見死不救,可見是個蛇蠍女子!”


    謝惜蘭臉色蒼白,肚子隱隱作痛,心中恐慌,


    可見到顧非晚被寧維舟這般愛護看重,還是忍不住喊了兩聲。


    寧維舟轉身,眼神冰冷:“再讓我聽到你說非晚半個不好,我就讓你……”


    說到此處,寧維舟一頓,視線停在懷裏的安然身上,


    於是換了句威脅:“我就讓你滾出京城!”


    謝惜蘭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軟軟癱下!


    “還不快來扶夫人上車?”秋桑一人扛不住謝惜蘭,朝著車夫嚷道。


    本還避著嫌的車夫沒辦法,隻好告罪一聲,和秋桑將謝惜蘭扶起,塞進了馬車!


    “快迴府!”秋桑坐在車轅上,心中莫名惶恐,總覺得有塌天大禍要砸在頭上!


    馬車裏,屏蔽了百姓的議論和視線,謝惜蘭的注意力才迴到自己身上:


    “啊!”


    一連聲的慘叫溢出馬車:“快讓侯爺來!快去叫侯爺!”


    聽雨軒內,府醫診過脈,眉頭深皺,欲言又止,


    謝惜蘭有氣無力,神情卻是堅定:“有什麽就直說,我扛得住!”


    府醫再三斟酌,最後說道:“蘭夫人,你這次可是傷了根本,日後子嗣上,怕是艱難了!”


    此話一出,立在一旁的秋桑如被雷劈:


    “怎麽會呢?我家夫人不就是惡露未清而已,怎麽就子嗣艱難了?”


    後宅女子,第一份要緊的,就是子嗣!


    雖然謝惜蘭有了一子一女,可哪個女子會嫌子嗣多呢?


    謝惜蘭倒是鎮定許多,仿佛府醫說的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麻煩你了,秋桑,去拿些銀子給大夫喝茶。”


    府醫連說不敢,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這才拿著銀子出了聽雨軒。


    “秋桑,你去請侯爺的時候,他怎麽說?”等屋裏沒人了,謝惜蘭聲音飄忽的問道。


    秋桑紅了眼眶:“夫人,棲雲閣那邊大門緊閉,奴婢敲了好久,都沒人來應門!奴婢心裏又記掛著夫人,隻好先迴來了!”


    謝惜蘭閉上眼睛,隻覺得心冷到了極處!


    當年在屏風後一見鍾情,自己偷偷送去了帕子和香囊,這些都是女兒家私物,一旦送了男子,就是將自己的閨譽都遞去了男子手上!


    現今世道,女子閨譽重過天!


    謝惜蘭當年覺得自己幸運無比,


    那年,沈知禮拋下謝家假千金,選擇和她這個謝家真千金奔赴前程,


    安平城的三年,是謝惜蘭最幸福的三年,那座不大不小的宅子,盛滿了謝惜蘭和沈知禮的恩愛。


    “那時候,他們都喚我沈夫人……”謝惜蘭喃喃自語,眼角淚珠劃下,


    原以為迴了京城,憑著一子一女,以及和沈知禮的情意,威武侯府定然是她謝惜蘭的天下!


    可沒想到,一迴到京城,除了逼走顧非晚,其他事情全都是不如意!


    “禮郎,你終究是負了我!”謝惜蘭重新睜開雙眼,瞳孔猛縮,咬牙切齒:


    “那就別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可集福堂內,沈知禮卻是一臉無奈愁容:“母親,您這是又為哪般?”


    說著不住的長籲短歎,又伸著脖子朝外張望:


    “蘭兒傷了身子,又讓人來喚我,我這做丈夫的不去看望,實在說不過去!”


    沈老夫人嗤笑:“她傷了身子,那是她自找的!你才是侯府的根本,如今剛能走路,正是要靜養的時候,她若懂事,就不該來煩你!”


    沈知禮輕輕搖頭:“蘭兒一貫嬌弱,這時候定然是盼著我在身邊的,就是不看她,也該看著兩個孩子的份上,對她多加照顧!”


    “知禮,不是母親說你,你讀過書,就該知道,她的孩子不過都是庶子女,侯府需要的是正經的嫡子!”沈老夫人一拍桌子:


    “你身子好了,就該搬去滿芳院,盡早讓侯府有嫡子女才是正事!”


    說著,沈老夫人扭頭望向王嬤嬤:“大戶人家是不是嫡子女最為重要?”


    王嬤嬤重重點頭!


    嫡子女的重要程度,王嬤嬤最近說了不下百遍,已經深深紮進了沈老夫人的心房!


    沈老夫人瞥了一眼兒子的臉色,繼續說道:“再說了,那兩個孩子若是個好的,咱們是該看重些!”


    “可你看到了,天兒的嘴裏,一天到晚的叫嚷他是侯府世子,冉兒看著乖巧,可心思深沉,不是我維護郡主兒媳,換做任何一個嫡妻,都不會給你好臉!”


    這話卻是說到了沈知禮的心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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