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跟你聊天,真是沒意思!”


    文洲轉過身,忽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冷笑,一臉嚴肅地問道:“我就想問問你,你覺得你家女兒真正要提防的,是我徒兒?還是……更應該防著你們自己人族自己的那些陰謀?”文洲的眼神裏一閃而過的狡黠,這似乎是狐狸特有的神態,深不可測一眼看不到底。


    將軍心中大驚,難不成這老狐狸知道了什麽?將茶杯重重放下,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文洲的狐狸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想說什麽?我女兒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文洲又是冷冷一笑,不緊不慢地喝下杯中最後一口茶。


    他其實心裏也猶豫過,因為他發現初夏異於常人的這件事,林將軍這個做爹的不一定知曉,若是貿然說了什麽,恐怕對初夏更不利,對整個妖獸的未來更加禍福難測,便一直在邊緣試探,看看這做父親的到底知道了多深。


    誰知這林將軍也不是胸無城府的傻子,兩人這樣僵持下去,恐怕明天都談不成什麽事情。想到這裏,文洲不由得定了定,接著說道:“關於初夏,你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那部分,恐怕我也知曉!”


    林卓森目光一轉,眼神瞬間銳利起來,麵露兇相咬著牙說:“你們休想打我女兒的主意!”說罷長劍驟起,刀鞘嗖地一聲飛了老遠,利刃鋒芒畢露,微微閃著銀白色光芒。


    “哎喲,我說你這人吧,打又打不過我,還整天在我麵前做這出般狠像幹什麽?”文洲伸出手指,輕輕一彈,便劃開了這憑空閃現在眼前的長劍。


    不過表情也嚴肅了一分,繼續說道:“嗯,你女兒體內存有靈石的內核,這一點我估摸著你已經知曉了!”輕描淡寫一句,就道出了將軍深藏多年的秘密。


    林卓森雖已有心裏準備,但這話從這老狐狸嘴裏說出,心裏還是有些許不安,把手中長劍緩緩放在了桌子上,震得桌麵嗡嗡響,臉色煞白,卻並沒有說話。


    文洲望了望他,心裏已然成竹在胸。繼續說道:“那我就當你知道了!既如此,你也明白她對於我們而言有多重要,這靈石的內核,便是噬靈!是我們苦守千年的東西!”


    說到這裏又停了停,想看看將軍是何反應,卻看著眼前這人依舊紋絲不動,似乎對他說的這些早已知曉。


    文洲接著說:“這噬靈隻在女子體內留存,女子出生就會從母體裏將它帶走,一旦孩子得了靈石的內核,母親便會在三年內撒手人寰。”文洲說到將軍的亡妻,才看到那像鋼鐵般的臉上出現了一些波瀾,他心裏也猜到了,果然這個做爹的還是很了解自己的妻女。


    又自顧自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接著說道:“持有噬靈的人天生沒有仙脈,也不可能有仙脈,所以一直被當成普通人活過了一代又一代。隻是這千百年來,噬靈的持有之人越來越弱,也怪你們這些人族,總是看不起那些沒有仙資的同類,導致她們世世代代都隻能活在普通人家,體格也弱得很,這樣的體格,根本無法承受靈石的巨大能量,換句話說,對我們而言其實是絲毫沒有作用的。”


    將軍眼神裏閃著微光,像是想到了什麽,心裏的疑團又解開了一分,用略微平緩些的口氣問道:“那你們這千百年來,始終跟隨這這噬靈的動向?”


    文洲擺了擺手,又搖了搖頭:“並沒有,我們沒有那個本事,你們人族繁衍太快,遷徙也頻繁,我們哪裏跟得上!當然最重要的原因,你們持續千百年的打壓,我們幾乎過得比靈石現世之前還要慘!”


    說罷又是一陣苦笑:“就連最後一個現世的上古靈獸不也已經被你們那位尊上斬於劍下了嗎?”雖未見文洲臉上有絲毫波瀾,但他手裏那隻茶盞,卻轟然碎裂,殘餘的茶湯撒了一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才能如此冷靜。


    遠處傳來一陣鳥鳴,忽然把思緒都拉迴了十幾年前那場惡戰裏。


    將軍聽到這裏也若有所思,心中似乎有些愧疚,用幾聲輕咳將神遊的文洲拉了迴來。


    文洲頓了頓,收好情緒接著說到:“上古的四大靈獸已經被你們殺的殺,關的關,我們哪裏還有絲毫喘息的機會?”言語裏盡是無奈與悲慟。


    而將軍的心思卻似乎完全不在這裏,他轉過身更焦急地問道:“那你可知,如何才能保我女兒的性命?”


    哼!文洲輕蔑一笑。甩了甩手中的茶水,從袖口裏取出一塊方巾,不急不慢地擦著手,腦子裏一直想著,為了徒兒跟西山全族的性命,是否要將這秘密說出來,抑或是像人族那樣留一半作為保命的籌碼!


    思索良久,終於開口:“你可知道你女兒最危險的地方在哪裏?”


    林將軍愕然,似乎毫無頭緒,便搖了搖頭。


    “初夏最危險的地方便在於她無法控製體內的噬靈,這噬靈一旦被觸發,凡是觸碰到她的甚至身邊的生靈,都會被她吸幹精元,霎那間便可屠滅千百人!”


    文洲說得十分輕鬆,倒是將軍麵色更加難堪,心裏的那些迴憶霎那間翻湧了上來。


    十幾年前,他剛剛認識了初夏的母親,無奈當時皇城內翼族大亂,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他將初夏的母親藏在一個偏僻的廟宇裏,便隻身奮戰抗敵。


    哪知迴來時,才發現那女子躺在廟堂之上,身邊竟然全是翼族妖獸的屍骨,整座廟宇血流成河,那等慘狀他此身難忘。他本以為那女子已兇多吉少,誰知她竟毫發無損得坐了起來。


    慌亂間,幾隻前來救援的翼族見此場景,頓時驚恐萬分,其中一位已修得人形,將軍見他麵色慘白,嘴裏不停地念著“噬靈,這是噬靈!快!快去告訴族長!”還未等林將軍將其緝拿,那幾個翼族逃兵已然不見了蹤影。


    那一幕始終留在將軍的腦子裏,驚恐萬分的女人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著身邊層層疊疊的屍骨,幾近崩潰,她臥在將軍懷裏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


    沒錯!噬靈的確有著超凡的力量。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文洲看將軍想得出神,便用手指輕敲了一下桌麵,試圖喚醒他。將軍猛然抽離,迴到當下,還是問出了同樣的問題:“所以,如何才能保我女兒一世平安?”


    文洲一臉嚴肅地問道:“那你要先告訴我,關於這噬靈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們那位尊上又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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