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嬪的地位如有東風助力般扶搖直上,看得人眼紅。


    今年的消夏之行,王後沒有隨往。這樣的好事不知多少人盼望著能夠趁這個機會在宮外好好地和國君相處,最好能夠趁此機會一舉晉封,也算是對家裏有個交代。


    這一次帶去的人有些多,東西一車車地拉了好幾天,宮門前焦良妃等人跟在王後身後恭送國君出行。


    車架遠得都看不見之後,眾人方起身。焦良妃跟在秦瑤身後,道“妾身聽聞太傅一直誇獎太子殿下早慧,想向陛下請教是怎麽啟蒙的?迴去也好鸚鵡學舌,教一教靜姝。”


    秦瑤身姿筆直,目視前方道“按理說七歲才開蒙,如今她們在一起也不過是玩伴,良妃又何必揠苗助長呢?”


    焦良妃笑著點頭。“都說見賢思齊,靜姝總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念書,整天嘴裏說的都是太子殿下,妾身也是先讓她能學好,將來也能過得如意。”


    直到這時秦瑤才分神看她,眼神憐憫。“靜姝還沒有封號吧,如意這兩個字就很好,等國君迴來就賜封號吧。”說完並不看焦良妃一臉驚訝,自顧自地走了。留焦良妃在後邊磕頭。


    閆修妃從後麵跟上來,似笑非笑道“良妃可真是好算計,三言兩語便為靜姝爭了個封號。”


    焦良妃道“修妃不必急,都是帝姬,早晚淑慎也會有封號的。”


    閆修妃掩唇而笑。“淑慎自然會有封號。我隻是覺得”轉過頭看了一眼靜心打扮過的良妃。“良妃的心思漸漸地也淺了呢!”


    因宮妃們大多不在,秦瑤便免了晨昏定省的規矩。大家都樂得睡懶覺,一時間宮裏都閑散了下來。


    日頭正盛的時候,金明池傳迴來消息,說是因去的人太多,國君便帶著嘉嬪入住東風樓。


    孟郅青說完便抬頭看王後的臉色,不想自己就這樣落進一雙充滿探究的眼睛裏。


    王後單手扶著軟枕,另一隻手搭在身前。若不是方才微微地一頓,孟郅青真的要相信她完全不在乎這些事。


    秦瑤將東風樓這三個字放在唇齒間咀嚼,讀出來的時候覺得心裏的感覺有些不尋常。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如今東風已無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百花殘敗。真是諷刺!


    秦瑤道“迴去告訴他,要求人辦事是得付出代價的,不要指望說幾句好聽話就可以了。”


    孟郅青俯首,額頭磕在冰涼的青磚上。“小人愚鈍,請明示!”


    暗紅色的裙擺搭在銀紅色的繡鞋上,深淺不一的紅色繡花隻有離得近才能看得見,孟郅青此時恰好能夠聞到衣服上熏染的百花香。原來她身上是熏了香的。


    頭頂上響起女子含著笑意和威嚴的聲音。“告訴他,他會明白的。”


    不明所以的孟郅青坐在桂花林裏,聞著鼻子裏似有若無的香味,猜想她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獨孤晏聽了孟郅青的迴話深深皺眉,問“她沒說別的了嗎?”


    孟郅青道“陛下說,您一聽就明白,不必解釋。”


    一聽就明白?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不提這些讓人頭疼的事情,獨孤晏打起精神問“宮裏頭如何?”


    “陛下免了晨昏定省,宮裏頭的人又已經走了大半,寬敞得很。”孟郅青道。


    “很好,你留心著,別讓人看出來。”獨孤晏一口飲盡杯中酒,道“盯緊點,這個關頭不能出一點紕漏。”


    孟郅青又磕了個頭,說“最近元興隆十天半月就要進宮一次,是不是也派人在外頭盯著?”


    元興隆?“那個秦國的使者?有什麽異常嗎?”獨孤晏問。


    “據宮裏的人說,元興隆過去不是逢年過節都不會進宮,最近來得有些勤快。”孟郅青道。


    獨孤晏想了想說“宮裏一年四季節慶可不少,若算上秦國的節慶便是來得勤快些也不奇怪。不過既然反常就讓人跟一跟吧。”


    日漸憔悴的秦瑤躺在美人榻上虛弱地抬一抬手。“元大使不必多禮。”


    元興隆帶來了珍貴的補品,交給玉娘。“這是臣從秦國帶來的補品,您多少用一些吧。太子還小,您得多保重自己才是。”


    歪著頭看盒子裏的東西,秦瑤扯出個笑。“勞您費心了。”這一下就要喘好幾口氣才能夠緩迴來。“近來秦國如何?”


    元興隆向上一拱手。“聽說您病了之後皇帝陛下十分憂心,責令臣一定要盡心侍奉,讓您早日康複。”


    秦瑤苦笑。“也不知是怎麽了,入夏之後就一直食欲不振,原以為是苦夏,沒成想會是這個樣子。”


    元興隆道“若想吃什麽,要什麽您隻管說,臣一定盡力!”


    秦瑤想了想,問“不知您知不知道從前宮裏有一道小荷葉小蓮蓬的湯,也不知是怎麽了,如今竟隻想吃那個。宮裏的廚子雖好,卻做不出那個味道。”


    元興隆雖然沒有吃過,卻也聽說過宮裏有這麽一道別致的菜,當即道“臣定當勉力為之!”


    秦瑤叫來玉娘,往裏頭取了個箱子交到他手上。“宮裏的東西不能外流,即便有心賞你什麽東西也不免要登記在冊。想著你似乎還未成婚,恰好有一套上好的翡翠頭麵,顏色極正,便賜你做將來新婚的賀禮了。”


    元興隆慌忙跪下,辭而不受。“這份禮太大,臣不敢受!”


    秦瑤咳了兩聲,勉力道“收著吧,也不知你成婚那日本宮能不能去,趁早賜下也好。”


    心頭酸意漸生,元興隆揉了揉鼻子說“臣領賞!”說著竟是一跪不起。


    秦瑤看他這樣,心裏也有些不忍。“時候不早了,您快些出宮吧。”說著還有心思打趣道。“好歹是貴重首飾,可不能等天黑了再走!”


    抱著首飾盒走在出宮路上的元興隆心裏五味雜陳,他能察覺到有什麽大事馬上就要發生了,卻不知道自己能替她做些什麽。


    快馬加鞭去請的神醫也不知道來了沒有,觀公主殿下今日形狀很是不好。臉上的氣色能夠通過妝飾改變,可眼神裏的疲憊是沒有辦法隱藏的。


    臨出宮前,他現在長長的禦道上,迴望著寂靜無聲的高大宮牆,歎息著希望自己不會太晚。


    手裏的盒子太沉。沉得讓人說不清楚究竟是盒子裏頭的收拾太重,還是心裏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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