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信徒卻日複一日地燒香拜佛隻為求一個心安,這究竟是愚鈍還是可笑?


    藥香、佛香還有女兒香纏繞在一起混合成一種令人微微皺眉的奇怪味。其實這個味道並不難聞,可是這種不和諧的味道卻會讓人情不自禁地皺眉,覺得有些不適。


    太後按住捏肩的手,不悅道“這些事情不是一向由王後一人做主嗎?怎麽今天想起來到孤這裏討主意?”


    手上的單子隻不過是薄薄的一本,握在手裏輕飄飄地,可在有心的謀劃之下卻能夠變成傷人的利器。“雖說上一次已經辦過,不過這些事項當時都由貴妃主理,妾身並不清楚其中詳情,如今貴妃也不住在後宮裏,妾身隻好親自來一趟,也好讓您幫著拿個主意。”


    這一番話說得妥帖穩當,聽得人心裏熨帖。太後滿意地眯了眯眼睛,示意蕭襄貴妃繼續捏肩。“你這樣想就很好,論資曆你可比不上貴妃。多跟她學學怎麽處事,別失了體麵。”


    正在這時外頭忽然傳話,說是國君來了。


    這倒也不算奇怪,國君每個月都要來幾趟,即便是太歐神誌不清的時候也從未落下,不過王後來的次數實在屈指可數,所以一直也沒能碰上,這倒算是難得。


    幾人見過禮,獨孤晟這才開始打量秦瑤,今天她穿了甘石粉牡丹窄身上衣,下身穿榴花紅織錦繡行雲八破裙,外罩杏黃色團草紋大袖衫,頭上隻帶了三兩件素色的首飾,鬢邊斜插了一支青白色的小花。


    衣飾雖好,人卻有些憔悴,看起來更瘦了些。


    “王後今日來的巧,倒碰上了國君。”太後道。


    交疊於身前纖細白嫩的雙手輕輕地拍著,秦瑤麵上帶笑,言辭溫婉。“國君日理萬機,自然不會流連於後宮之中。”


    立於太後身後的蕭襄貴妃雙眼盈盈,淺笑著向獨孤晟行禮。“妾身見過國君!”


    今日的蕭襄貴妃比平日還要更精致些,額心還貼了珍珠鈿,眉眼也勾畫得十分柔婉。獨孤晟上下打量道“今天的花鈿用得很好!”


    蕭襄貴妃羞澀一笑,親自為獨孤晟奉茶。“這是剛剛貢上來的新茶,國君嚐嚐。”


    秦瑤抿了一口茶,確實是新茶,滋味很好。“今年的花比去年的開的好,可見花木司是用了心的。不過今年雨水和往年不同,有幾品花沒能按時貢上來。”


    獨孤晟忽然想起避暑時的那些綠牡丹,覺得很是好看,隻不過聽說那個培育的匠人已經被秦瑤做主放走了,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使得今年的花色沒有往年的多。“今年不必大辦,節儉一些就可以了。”


    玉娘悄悄地從後頭進來,靠近巧娘說了兩句什麽,巧娘臉色當即一變,慌忙附在秦瑤耳邊低聲耳語。


    太後在看見玉娘的時候臉色就不好,這時候看秦瑤準備起身告退,便道“王後這是要去做什麽,怎麽走得這麽匆忙?”


    秦瑤扶著巧娘的手站穩,看了一眼對麵的獨孤晟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邊上的蕭襄貴妃,雙手捏在一起。“花木司的宮人不妥當,備下的花出了點問題,妾身去看看。”


    這樣局促的動作一看就是心虛,獨孤晟暗暗猜測她是怎麽了,嘴上說的卻不大好聽。“宮裏的人什麽時候這麽不得用了?這樣的小事還需要王後親自去處理?”


    秦瑤挪了兩步,麵對獨孤晟,低眉順眼道“花木司的事情可大可小,妾身還是去看一看吧。”


    太後一聽就不樂意,心裏覺得王後肯定是有什麽小算盤,要是錯過了這一迴可不知道下一迴是什麽時候了。“不必那麽費事,把人帶過來,就在這裏問也是一樣,也讓孤看看那些培育花木的能人都是個什麽模樣!”


    秦瑤為難地緊了緊手,眼神左右動蕩不安,一看就是不情願。在太後探究的目光中,秦瑤隻好命人去將花木司的人帶進來。


    可人一進來就哭天喊地地跪下了,臉上涕泗橫流,話都說不清楚。


    太後命燕嬤嬤去問,那人順勢抬眼,然後猛地打了個冷顫,哆哆嗦嗦地趴了下來,頭都不敢抬。太後狐疑地看著獨孤晟。“你見過這個匠人?”


    獨孤晟也是一腦袋漿糊,不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腦子裏迅速地過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獨孤晟突然抓住了一個詞,花木司,先前似乎有誰就是因為花木司而被責罰的。難不成和這個有關係?


    接下來這個形容奇怪的人突然衝著獨孤晟磕頭“小人一家老小都靠著小人養活,您就放過小人吧!”


    這話一出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獨孤晟身上,除了秦瑤。她看著地上跪著的人,輕輕地歎了口氣,無限憐憫。


    獨孤晟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變得很難看。他並不是一個人坐在這裏,他的身後還站著蕭襄貴妃!


    果然,下一瞬間那個人就衝著蕭襄貴妃深深地叩頭,猛的磕在地上,一心尋死。“娘娘!記得你說過的話!”


    這下可好,太後都被這話給說的一愣,不知道該怎麽反應,脫口而出。“這話是什麽意思?”


    蕭襄貴妃一臉震驚,委屈道“妾身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太後明鑒啊!”


    太後尚且還未開口,獨孤晟已經命人將地上暈過去的人拖出去弄醒。“王後剛才聽見的是什麽?”


    “妾身聽人來報,說是侍衛們在寶慈殿外發現這個匠人鬼鬼祟祟地似乎在等什麽人,於是留心等候,結果發現他在等得人是貴妃的貼身侍女英兒。人是一起拿下了,隻是還未查問清楚,所以不敢叨擾國君和太後。”


    太後臉色和緩了些,咳嗽兩聲。“那宮人自己行為不端,與貴妃什麽相幹,趕緊拖出去打死完事,省得他在這裏胡言亂語汙人清白!”


    獨孤晟自認對秦瑤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她既然做了把這個人放進來的打算,所圖謀的自然不會隻是一個宮女這麽簡單,必定還有更大的打算,保不齊就是盯上了貴妃。“是非曲直等那人醒了一問就知道,總不能隻憑他的隻言片語就斷定他和貴妃的侍女有染。”


    太後阻攔不得,隻好眼睜睜地看著那滿臉血汙的匠人被帶了進來,這迴一看,這人已經清醒不少,言語裏也有了章法。


    然而越是聽下去越是讓人心驚,這個故事牽扯得太多,就連太後也不敢輕易地開口。一片靜默中獨孤晟道“你說的這些話可有什麽證據?”


    那人在懷裏摸了一陣,掏出一方纏枝雲紋的手帕遞了上來。“這是當日小人留了心,特地留下的物證。”


    這塊帕子確實是貴妃素日所用,而且這個料子和花紋看起來很熟悉。


    蕭襄貴妃當即跪下,懇切道“這樣的帕子妾身房中不知有多少,就是丟了一塊兩塊的又怎麽查得清楚?”


    “這帕子雖多,不過上頭的繡活可是出自娘娘之手,不然小人如何能夠用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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