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山頂之上,石鼓聲不絕入耳,在山穀中繞了幾個來迴,警醒了在場的眾人。


    “既然第二場擂台剔選已經結束,接下來,我們便將那幽穀深處的入口打開來。”


    碧遊峰的峰主望向下方的一種弟子,開口講到:“這幽穀深處乃是吾族聖地,有機緣者可以覓得奇珍異寶,但也同樣有著極度的危險,故而你們的生死可要考慮周全了,切勿好高騖遠反害了自己。”


    其餘二峰的峰主也笑著站到了台前,淩寒峰的峰主麵若冰霜,聲音卻格外的悅耳,若玉碎之音,若山泉水聲,頓時把一眾男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


    “這最後一輪試煉你們要記著,在這幽穀之中深處有一座祭月台,台上有一輪寶鏡,那寶鏡之中又映一株牡丹花,而你們此次的任務,便是將那五朵牡丹摘迴來,不過切記那鏡中明月,隻有皓月正當圓的時候才能進入鏡花水月當中。”


    “另外,還要記著,在月缺之前必須出了那鏡花水月,否則必然會被那一處世界同化,到時候你的記憶將被吞噬,永遠困在裏麵無法走出。”


    玉虛峰的峰主倒是滿麵和煦,總是笑意如春,青紗覆體,細鈴流蘇,當她一開口,卻是個男人的聲音,這可讓眾人好一陣驚愕。


    “開始吧。”玉虛峰峰主清雅的嗓音開口宣道,渾然不覺下方錯愕的目光。


    這玉虛峰峰主乃是雌雄雙魂共體,故而在她出生時眼睛便是一黑一紅,在族中這可是極為少見。那男性魂體溺愛他這妹妹,什麽都由著她來做,包括這穿著打扮,實際上這具身體並沒有什麽男女的辨別之處,天地分陰陽,可她卻恰恰打破了這個固有的格局。


    對於這些密事,一般的弟子自然是不知的,知曉的也隻有其餘三峰的峰主與那玉華峰上的月華宮宮主等人。


    眾人詫異之時,三峰峰主同時出手,隻見三道形色各異的法器咻地一下從她們手中祭了出去,飛至幽穀上空,旋即匯聚成一道銀白色的圓環,從圓環之中蓋下來一道光暈,而地下原來山霧繚繞的青山緩緩扭曲蠕動,從半空顯出一道銀白色的波紋。


    伴隨著波紋的漣漪緩緩變大,中間顯出一望垂在半空的平靜水麵,在那水麵的另一頭能看到黃鳥從林中飛過,看那翠林飛瀑,竟與那傳說中的蓬萊仙島有的一比。


    “去吧。”


    清風負手而立,瀟灑的撩開眼前的發絲,望向那道水鏡,開口道。


    白衣女子眼中閃過一抹熾熱,作勢就要混在人流中朝那水鏡中飛去。


    被碧遊峰峰主急聲喝止:“少宮主,切勿胡鬧,快迴來。”


    白衣少女麵色一僵,生怕被提著見母後,可憐兮兮的退迴到了三人身旁,兩隻眼珠直溜溜的盯著李孝清,撅了撅遮在白沙後頭的小嘴巴。


    李孝清進入水鏡時,下意識的迴頭望了一眼那白衣少女,旋即在她的注視中,抬腿踏入其中。


    “師叔,……。”


    碧遊峰峰主生怕她往下說,立馬截斷了她的話:“少宮主,請認清自己的身份。”


    玉虛峰峰主輕聲道:“剩下的,就看他們的造化了,想要魚躍成龍,總得擔著相應的風險。”


    李孝清踏入那水鏡之中,眼前的景象突然大變,這裏哪裏是什麽世外桃源之地,更沒有什麽藍天碧宇。有的隻是無盡的黑夜,而他所站立的地方是一座石橋。


    四周沒有一個人影,方才先行步入此處的其餘二十多人均已不知所蹤。


    心中暗道一聲不妙:怎麽迴事?莫非那三位峰主沒有把話全部說明白?還是出現了什麽變故。


    從拂麵而過的微風裏能夠嗅到一絲絲極淡的腥味,是血水發臭的味道。


    李孝清連忙散開神識,向四周探查了過去。茫茫夜色中,即便是用神識也難以辨別清楚,而且從剛才張開神識的一刹那,便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壓迫感徑直襲向了腦海中。


    原本可以張開三丈的神識也被生生壓縮到了一丈以內,借著極為有限的神識探查範圍,極力將破風聲降到最低。


    心裏盤算著,看來那三位長老並未把事情全部說明白,隻是最終要取的東西一定就在這地方的最深處。


    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從石橋上猛地躥到前頭的密林當中。


    就在他剛剛離開的一刹那,在他方才所處之地閃出一道白色的光亮,旋即又黯淡下去。


    李孝清看到那一幕,瞳孔猛地一縮,拔腿就往林子深處疾馳而去。


    就在剛才,他察覺到了那東西的波動,那根本不是什麽妖物,而是一道白魂,看它似乎已經有了靈智,將渾身的戾氣收斂至體內。這種鬼物實力並非太過強大,而是難以察覺它的所在,一旦被它盯上,必然會引來其同伴,到時候就真的是捅了馬蜂窩了。


    這白魂絕對不是單個出現的,此地如果出現了一個,那必然周邊有幾百或千的白魂潛伏著,萬萬不能招惹道它們。


    李孝清駕馭靈力在林中疾馳,一眨眼便奔出了三裏開外。直到那白魂的魂力徹底消失在神識之內,又往前奔出一裏,這才慢慢降下了速度。


    此時,他正站在一座斷崖上,崖底有一座村子,在村子裏頭燒著一拱熊熊烈焰,正有一群少男少女圍著它又唱又跳。


    這裏居然有村落?還有人居住?


    眉頭微微皺起,心裏犯起了嘀咕,小心翼翼的順著壓上的黑藤落到崖底,正要到那村子裏去探個究竟。


    剛走幾步,耳邊聽到一絲細微的喘息聲,那鼻息能吹在他的脖頸處。


    李孝清足底爆開一道靈光,猛地轉身一拳朝身後搗了過去,這一拳頭可是用了七成力道。八荒拳已經修煉到了第七層,威力足以開山碎石,拳頭被一層青色的靈力光膜包裹著砸過去。


    “哄嘰……。”一聲憤怒的豬叫聲響起。


    李孝清也接著靈光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


    這是一頭足有一人高的黑色野豬,巨大的耳朵撲閃撲閃的,兩隻鋒利的大長牙亮著寒光。


    方才那一拳直直的砸到了那頭野豬的鼻子上,暗紅色的血混著半透明的粘液流到地上,看上去很是淒慘。


    野豬猩紅著眼睛,嘶叫一聲,四蹄搗著地麵瘋狂的往後方刨了幾下土,發瘋一般頂著兩根鋒利的野豬牙,照著李孝清兇猛的撞了過去。


    從小跟著陳峰也到野外打獵,這野豬的恐怖他可是親眼目睹過的,一頭成年的雄性野豬足以撞斷一顆碗口粗的大樹,即便是遇見了山裏的野狼也能將其趕跑。


    眼前這隻巨大的野豬若是真的撞到自己,隻怕是要五髒移位,即便不死也是重傷。


    李孝清連忙縱身一躍,趁著那野豬撞過來的時候,一腳踏在了它的鼻梁,緊接著一個轉身跨坐在了野豬的脖子上。雙手狠狠的扯住它後勃頸的剛硬鬃毛,一路朝前撞去。


    這野豬隻懂得橫衝直撞,哪裏懂得什麽拐彎,這一撞直接掃平了幾棵大樹,衝出了林子。


    一路朝著村子奔了過去。


    ……


    “不好了,不好了,村長不好了。”


    眾人正在圍著火堆舞蹈祈福,突然村口守村子的王二傻一臉驚慌失措的直奔而來。


    村長是個滿麵白須的黃皮老者,正被人抬坐在攆子上望著祈福之火。


    隻因被來人擾了心神,幹巴的皮子皺在一起,扭頭看向王二傻。


    “何事讓你如此驚慌?”


    王二傻顯然是懼怕那老村長,梁忙低頭拜到:“老……老老老,老神仙,外外外……外頭有一頭一人高的野野野野……野豬……豬豬豬,豬跑進村子裏來了。”


    老村長見他結巴的樣子實在聽著受累,耐著性子聽他講完,不僅沒有驚訝,反而嗬斥一聲:“一頭野豬罷了,慌什麽?擾了祭神大典,我幫你捆了給天神謝罪。”


    “啊?老老老老……老神仙饒命。”王二傻聽他要自己的命,連忙嚇得跪伏在地上,崩崩崩崩……連磕數個響頭,哀求道。


    老村長正要下令命人把他拖下去,突然眉頭一轉,朝著村口方向看去,從村口直通祭奠,正有一頭體型碩大的野豬瘋狂的朝著這邊奔了過來。


    “快來人,舉起火把。”老村長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到了,暗罵王二傻結巴說不全話,眼下隻好倉惶應對那來犯的野豬。


    李孝清極力的扯著野豬脖頸上的鬃毛,身子猛地往後一仰,手裏的豬毛又被拔下來好大一撮,心裏又急又惱。這已經是拔下來的第十撮豬毛了,竟然還是無法讓這發狂的野豬停下來。


    心裏暗罵這野豬難道就不知道痛嗎?


    老村長渾身發抖,趕緊命侍從把他放下來,跪著爬到前頭,朝著那野豬磕頭哀求道:“山神爺爺請息怒啊,老朽常年供奉,可沒有什麽不周到之處,您就快些退去吧,千萬別傷了我的村民們呐。”


    眼看野豬就要衝進人群裏,李孝清再也顧不得那麽多,直接拔出了斷霄劍,狠狠的朝著野豬脖頸插了下去,緊緊的握住劍柄用力往後一拉,隻聽到那野豬淒厲的嘶吼一聲,這才停下了四蹄,搖搖晃晃好一陣,這才轟隆一聲倒在了地上。


    野豬嘴裏鼻孔裏滿是鮮血,方才那一劍刺穿了它的胸部,卻避開了它的心髒要害。


    李孝清擔心它被村民屠宰,立馬從野豬身上跳下來,望著眾人,儼然道:“速速將山神的傷勢治好,送它迴山去。”


    這些個村民從小就被灌入了山神的可怕,哪裏敢不從,老村長連忙換來十幾個壯漢,取來巧具來為它醫治傷口。


    直到野豬醒來,隻見他望了李孝清一眼,粗粗的喘息了兩聲,轉過身,擺了兩下豬尾巴迴山去了。


    等那隻野豬走後,眾人紛紛向李孝清圍了過來,彼此小聲議論著,看向後者的眼中有震驚有懼怕。


    最後還是老村長走上前去,深深的朝著李孝清拜了拜,恭敬道:“老朽流方銘見過仙人,幸得仙人出手,這才使我們的村子免遭劫難,請受老朽一拜。”


    李孝清嘴角咧了咧,這些人如果知道這野豬正是因為自己才發狂跑到這兒來之後會是什麽表情。眼下這些事肯定是不能講真的,隻好謙和的笑了笑。


    “老村長,可否借一步說話?與我細細攀談?”


    老村長好不容易遇到個有真本事的外人出現在這兒,心裏喜不自勝,當然樂於交談,趕忙笑嗬嗬的帶著他忘村東頭的一個小院裏走去。


    這老村長看上去年過九十,可是身子骨卻一點也不必年輕人差多少,腳步輕快的出奇,領著李孝清一道入了家門,脫下身上裹得道袍掛在門簾上,八卦陣對著門外。


    咦?這地方真是奇怪,拜山豬為山神不說,還懂得道家八卦鎮妖之法。


    李孝清被他邀請坐在昏暗的主燈前,灰褐色的舊木桌不大穩當,輕輕一碰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老村長起了一壺熱水走了過來,眼中的敬畏之色依然消失了個幹淨,笑眯眯的問道:“年輕人,看你應當是從外頭來的吧,如今外麵是什麽朝代了?”


    “老伯慧眼,小生自是從外頭來的,而外頭現在已是大唐國的時代。”


    “哦……。”老村長為他倒了熱水,又問:“現在外頭可太平?”


    “唐王平番鎮疆,正是天下太平。”


    “好……好好好,好啊。隻可惜我看不到咯。”


    老村長自歎一句搖搖頭,在抬起眸子,眼中帶上濃濃的追憶之色,講到:“這裏乃是幽穀之地,你應是知道的,而我們當初為了躲避戰亂紛爭,借著祖上仙家的法器破空到此,這一晃竟已有百年。”


    李孝清心中微驚,這人祖上是什麽來頭,居然擁有破開月華宮密境空間的逆天法寶,眉頭一皺,又問:“如今天下正是好時候,您為何不帶著村中父老會到現世中去享個田園山水的福樂?”


    老村長嗬嗬一笑:“若真有那個機會,我定然是想迴去的,隻是,這幽穀密境可不是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當初我為了驅使那件法器,已經自毀根基,早已沒了靈力。其次,我與眾村民再次繁衍生息百年,魂體已經被這一方天地所牽扯,一旦踏出此地必會遭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竟然有這等事?李孝清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看來月華宮那幾位峰主刻意隱瞞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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