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指著肖姨娘,喉嚨中卻隻能發出啊啊聲。


    她再怎麽捂嘴,肖黎還是看到了她口中的慘況——十三的舌頭被人連根割去,牙齒也敲掉了幾顆。


    看到十三失去說話能力,更兼肖老爺也站在自己這邊,肖姨娘心下定了幾分,挺了挺脊背:“老爺說的是。李公子隻憑一個在妾身院中發現的婢女,便不由分說地給妾身定罪。這丫頭又不能說話,誰知道這是不是汙蔑呢?”


    十三眼中射出仇恨的怒火,肖黎冷冷地攥緊簪子。


    什麽計謀,什麽權宜,她都不要了。


    不手刃這個惡毒坯子,枉她肖黎再世為人!


    “等一下。”


    李瑀冷如金石的聲音響起,“肖姨娘說她不能說話,對麽?”


    不知為什麽,肖姨娘生出一股必須審慎迴答的感覺。


    目光落在李瑀身上,肖姨娘捏緊手帕,眼中是說不出的陰霾,“……難道不是嗎?”


    十三這死丫頭又不會寫字,肖姨娘就不相信,這割了舌頭的小蹄子還能翻天不成!


    李瑀點點頭,手中現出一樣什麽東西。


    眾人目光聚焦過去。


    這東西隻有巴掌那麽大,極不顯眼,似乎是石頭質地,表麵粗糙不平,依稀能看出是一頭獸馱著一麵鏡子的模樣。


    隻是這樣糙礪的石頭鏡子,會有什麽用處?


    在場女眷互相看著,肖老爺卻是個識貨的。


    他猛地從座上站起身,不可置信地喃喃:“石鏡……是石鏡!”


    有幾個女眷露出詫異之色。


    石鏡,望文生義,用石頭製成,是一隻獬豸馱著一麵鏡子,這樣粗糙的石頭鏡子,工藝既不精巧,取材也不難得,在普通人手中,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玩意。


    李瑀是普通人嗎?


    不是。


    肖老爺頭上已經掛了冷汗,堂中響起李瑀平穩冷靜的聲音。


    “這是家父贈與晚生的石鏡,有內力相助,此鏡有讀心之用。”


    “既然十三無法寫字,舌頭又被有心人割去,晚生隻好借助此鏡,還眾人一個清白。”


    堂中響起竊竊私語聲。


    本來是想吃頓飯的,沒想到有這樣的好戲看,這飯也吃得太值了!


    肖老爺已經汗出如漿。


    李瑀也不待他同意,示意十三將手放在石鏡上,他伸出右手,那粗糙的石麵便倏然亮起。


    一個個篆字銘文發著金光。


    十三在心中含淚控訴著,聲音通過石鏡,傳到坐上每個人耳中。


    從她那天被肖姨娘抓起,辱罵,毆打;


    到她這些日子遭受的酷刑;


    再到如何被李瑀救出;


    肖黎胸中像燒起一團火,恨不得把肖姨娘碎屍萬段。


    肖老爺頭上冷汗直流。


    待到十三說完這一切,李瑀收迴手,方才還熠熠生輝的石鏡瞬間失去光芒,隨後便四分五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肖姨娘,肖老爺咬了咬牙,幾步走過去,啪地一巴掌打在肖姨娘臉上。


    “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怎可以如此對待下人!”


    他看似下手極重,實則一點痕跡也未在肖姨娘臉上留下,肖姨娘卻一下子跌坐在地,捂著臉嚶嚶哭泣起來。


    “老爺,妾身冤枉啊……”


    先喊冤就對了,反正她是不會認的。


    目光落在肖姨娘身上,李瑀如同從九萬裏高空俯視螻蟻,“姨娘不肯認罪,晚生隻好請肖老夫人了。”


    今天肖姨娘過生日,老夫人並不喜歡她,是以稱病未來。


    李瑀派人去請。


    不一會,皓首白發的老夫人來到堂中。


    看到老夫人,肖姨娘打了個哆嗦。


    老太太蒼老卻犀利的目光環視一遭堂中,明白幾分大概,視線轉向李瑀,“是李丞相家的孩子吧?老身一把老骨頭,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就請吧。”


    李瑀拱手,“晚生不明白府中細情,還請老太君允許晚上放肆。”


    老夫人盯了肖父一眼,肖父如芒刺在背。


    旋即她擺擺手,示意李瑀請便。


    李瑀能親到肖尚書府上,自然是做了萬全準備,吩咐隨身侍衛,一炷香後,幾個布衣草鞋的市井小民被壓了上來。


    肖姨娘目光一凝,嘴唇哆嗦起來。


    李瑀淡淡道,“姨娘反應如此之大,想必是認識這幾人了。王安,王全,自己說吧。”


    肖老爺一個哆嗦。


    姓王!


    果不其然,叫王安的涕泗橫流,根本不用李瑀再怎麽嚇唬,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個一五一十。


    王大娘雖然在尚書府任職,兩個兒子卻是不成器的,王安騙出母親做事內情,又好聚賭,每次輸了錢,便拿此事相要挾。


    李瑀抓了人一逼問,把肖姨娘的醜事了解殆盡。


    甚至都不用抓人,去到賭坊,肖姨娘燒毀祠堂、對丫鬟動私刑那點破事,已經是人盡皆知。


    肖姨娘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今日穿了一身碧色衫子,癱在地上,再無了往日的清冷風姿,像一條瀕死的蛇。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厭棄,還有殺心。


    肖父哪能讀不懂這種目光?


    他納了肖姨娘不久,新鮮勁還沒退,又不甘心被肖晚吟這個逆女這般拿捏。


    顧不得麵子,噗通跪在地上。


    “母親!吟兒素來柔弱,這一次也是被氣到……”


    肖黎都快氣笑了。


    肖老爺到底是如何當上尚書的?


    是把智商全用在朝堂了嗎?


    “好了!”


    老夫人皺眉,“來人,上家法!”


    肖姨娘打了個哆嗦,“老夫人,老夫人,妾身知錯了,妾身知錯了啊!”


    老夫人拿拐杖把抱著自己腿的肖氏撥開,“八十杖,好好打!”


    肖姨娘麵色灰白。


    仆婦把她拖到堂中,女眷們紛紛躲避,老夫人揮揮手,藜杖便落了下來。


    一下一下,肖姨娘被打得血肉橫飛。


    故作清冷的臉上全是猙獰,伸手朝向肖老爺。


    不像愛妾撒嬌,倒像是厲鬼索命。


    肖老爺別過頭。


    打完了,老夫人揮揮手,“帶到祠堂,關上三個月,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李瑀站了出來,“老夫人。肖氏燒毀祠堂在先,草菅人命在後,又誣陷府中小姐。晚生以為,不應如此輕縱。”


    老夫人卻沒有接話,“承啟啊,難得來府上一趟,不要管這些汙糟事。喝杯水酒吧。”


    言下之意,是讓李瑀不要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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