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生郡,裕盆江兩邊,七家村內,莫雨迴到了莫家老宅。


    莫老見推門而入的俊郎少年,展顏一笑。


    莫雨恭敬行禮“爺爺,我迴來了。”


    莫老點頭,招唿少年坐下。


    莫老從一旁匣子裏拿出一個副軟甲,遞給他,道“莫沁甲老朽是做不出了,可這也不錯,尋常刀劍傷不了它。再出門時穿上吧。”


    莫雨接過軟甲,笑道“多謝爺爺!”


    莫老滿臉慈祥,道“公子既然叫我爺爺,爺孫之間,不用言謝。”


    莫雨收好軟甲,兩人相視一笑。


    莫老端起一旁已有些涼了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公子已十六歲了,如今隱姓埋名,這婚事可如何是好?”


    少年一愕,而後笑道“母親和妹妹在右河,雖然我還沒探清他們在右河哪裏,不過知道她們安好,我也稍稍安心些了。”


    莫老被轉移了話題,問道“公子如何探得她們在右河?既然公子探得到,豈不是別人也能探得到?”


    莫雨皺眉,道“這次去新平,有個叫溶月木的女孩,年紀與桑兒相仿,有一個武藝高超的武士和一個醫術不錯的老頭相隨。


    “他們去新平采購硝石,卻遭遇龍家人暗算,我機緣巧合幫他們解決了追兵。


    “本來我沒有多想,可出了新平,我越想便覺得那女孩有可能是桑兒,於是我派人潛迴新平暗中查探這溶月木在貴寧的行跡。


    我則從南陽郡繞道右河郡,一路探查,我怕被有心人跟蹤,在漁中城追上他們的商隊,卻不敢跟緊,我怕被人看出我在跟著那車隊,從而跟著我的人也注意到他們。


    “爺爺,我沒有親眼見到桑兒,可我知道,那就是她。”


    莫老點頭,道“公子能肯定,那不必見麵必然也就是了。隻是那逍遙閣之人還未放棄嗎?”


    莫雨苦笑,道“他們似乎懷疑雨樓是南越細作組建,不止沒有放棄,反而追得更緊了。”


    莫老皺起了眉頭,道“當初咱們自幽西迴來,那逍遙閣閣主令堯一路熬中藥相護,我懷疑咱們金蟬脫殼的事,已被他察覺,可當時他也未追究。


    “咱們家辦葬禮的時候,我聽家裏人說,那隸王迴京後,曾請旨到溶家幫忙打理喪事,當時我以為他是要來探咱們的虛實的,可他來了之後,卻似乎在幫咱們防備著什麽。”


    莫雨沉吟半晌,道“他曾跟隨爹爹在軍中曆練過一段時間,想來還有些情義罷。隻是他賀蘭家將我溶家推至這般地步,再說什麽情義,都是枉然了。”


    莫老點頭,道“是啊,賀蘭家的人,曆來都是絕情得很。”


    說完,莫老似乎陷入了沉思。


    接下來的日子,雨樓在右河郡和南陽郡開了很多的分舵,在這邊的雨樓,好像就是個單純做生意的茶肆,不引人注意,也不探聽消息。


    溶桑桑在軍營一呆就是半個月,她改進了開花彈的引線,由紙引線改為更為穩定的木筒錐形引線,這引線彌補了紙質引線容易受潮的缺點。


    投石機也做了改進,改進過的投石機由人力拉牽引索改為絞盤轉動,拉動牽引索。


    這樣牽引索彈開的一瞬間,產生的向上向前的彈力更大,又可節省人力。


    原來一架投石機,拉牽引索就要四人,再需一人上彈,配合下來就要與人。


    改進之後,一架投石機三個人就能搞定。這營中人力有限,每個人力都很珍貴,溶桑桑要打造的是一支奇軍。一支每個人都能以一當百,犧牲降到最低的奇軍。


    關父已迴了滄州,關哲一直對外宣稱老爺子外出遊曆去了。


    可這次要拖住關婷的婚事,還必須得他迴去與皇帝斡旋。


    關家這段時間氣氛格外的壓抑,關婷還是知曉了皇帝賜婚一事。才幾日時間,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關婷往日溫暖的笑容消失不見,整日裏愁雲慘霧的。王氏見女兒如此,更是整日抹淚。


    按著時間算,聖旨該到了,可等了一日又一日,這聖旨卻不見來。關家人便有些懷疑起來。


    “莫不是關昕華傳來的信是假的?”


    書房之中,關父坐在圈椅上,關哲在他麵前站著,皺眉說道。


    關父搖頭,眼裏雖是不解之色,卻開口道“昕華雖然性格偏激,當年她也確實做了錯事,可她不會在這樣的事上,費盡周折送個假消息過來。”


    關哲聽著關父的話,唉聲歎氣道“婷兒是我的掌上明珠,她太單純善良,若孤身嫁入皇家,隻怕會被人欺負死!我斷然不能讓她葬送在皇宮裏去。”


    關父聞言,亦是點頭。喃喃道“婷兒性子是軟了些,找個門第低些的忠厚子弟,有咱們在,也不必擔心她受人折辱。


    “為父也從未想過要孫女們入宮,關家的女孩,可以選擇她們想要的生活。婷兒也不例外。”


    關哲聞言,心內稍定。他在一旁圈椅也坐了下來,道“這聖旨怎的還不來,按理說該到了呀。這聖旨就像懸在咱們頭頂的劍,總歸是要來,還不如早點來……”


    關父看著有些亂了方寸的兒子,淡淡道“莫慌,你如今是一家之主,一郡之主,怎的看起來還沒有桑兒穩得住?”


    關哲聞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這未滿九歲的小侄女,已被父親拿來同自己比了多次了……


    定波城郊莊子內,十多個鐵匠揮汗如雨,一個個黝黑的鐵球大框小框擺滿了院子。與這莊子相隔二裏的另一個大莊子裏,磨粉的家丁已少了一半,這從新平購來的硝石已部研磨成了粉。


    溶大四處奔忙,每月能收到的硝石卻越來越少。


    除了硝石,溶大依著溶桑桑的吩咐,各種常用的傷藥他也收購了不少。


    溶家糧鋪依然還在收糧,他們什麽都收,什麽大小麥子、稻穀、大豆、燕麥、苦蕎……


    隻要能放得住,隻要能吃的,溶家的糧鋪都收。


    可最近這收糧遇著了些挫折,右河倒還好,可南陽和衡山郡,尤其是衡山郡,不知是哪方勢力,竟把糧價提高了兩成。


    正常價格加兩成,這個價格收購的糧食,糧商們是無利可圖的。衡山很多糧鋪都收不上來糧了,又不能跟著漲價,隻能幹著急。


    溶大無奈,也隻得同那邊的糧鋪熬著,畢竟這個時候如果跟著漲價,就太容易惹人注意了。


    這西寧南邊諸郡是糧食高產地,在這邊收糧的糧商,絕大部分都有自己的渠道,收了糧,運到北地銷售。


    糧商之間雖然也是競爭關係,可這行業內有著不成文的規矩,這糧價便是其中之一。


    大家收糧價格都是一樣的。那個一來便打破行規的商隊,背景似乎不一般,眾人無奈,隻得感歎今年這生意不好做呀!


    時間又過去了小半個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皇帝也已近小半個月未上朝,朝中諸事竟真的都交由新太子賀蘭褀和隸王打理。


    芙蓉園中,皇帝和越貴妃正在書房作畫,有宮女來稟,皇後求見。


    皇帝麵色有些不悅,越貴妃巧笑嫣然道“這天一日比一日熱了,陛下快傳了姐姐進來吧!”


    皇帝這才點頭,宮女躬身出門去通傳。


    片刻之後,皇後進得門來。她一身明黃的鳳袍,笑容端莊持重。


    入了門,越貴妃起身,皇後對皇帝行禮,貴妃對皇後行禮。


    禮罷,貴妃扶了皇後落座,皇帝則淡淡開口道“皇後過來可是有事?”


    皇後也不繞圈子,皺眉道“陛下,您派去右河宣旨的人,算時間,該是迴來的時候了,可卻未見人影,會不會是路上出什麽事了?”


    皇帝聞言,踟躕不語。


    越貴妃聞言,皺著眉開口道“細細算來,是該到了,莫不是真出了事?”


    而後她看向皇帝,嬌聲道“陛下,這事兒,您得下旨查查,莫不是真有人敢動天家禦使不成?”


    皇帝聞言,似乎是得了上令的兵士一般,道“來人,傳朕口諭,去查去右河宣旨一事。”


    外頭進來的人躬身應是,退了出去。


    皇後與越貴妃寒暄了幾句,也跟皇帝告退離去。


    皇後如今對皇帝也真是不上心了,後宮事忙,且在她看來,皇帝在越貴妃這還更好。她想辦的事,越貴妃都能幫她辦成,還不要一點迴報。


    她自覺得自己與越貴妃已是不分彼此的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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