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小半個月,春日已到,西寧大地一片欣欣向榮。


    溶家在定波郊外西邊的莊子裏,一袋袋硝石被倒出來,先用大錘子雜敲碎,再被倒入大石碾子裏研磨為細粉。


    硝石外觀看起來與水晶相似,可它硬度不高,與石膏不相上下。


    莊子大院內,一排十個大石碾排開,兩個家丁推動一個石碾。


    一個碾子旁還有一人負責添硝石和裝硝石粉的。這樣一個石碾子一組三個人,十組三十個人。


    這一組人一日可碾二百來斤硝石,十組人一天就可以碾兩千斤。


    溶桑桑年前從新平帶迴來的五萬多斤硝石已基本碾完。


    溶大張羅著從各郡縣的藥行又收購了一些硝石迴來,不過量都不多,也就收購了三千多斤。


    大院旁的一個小院內,一群女人按照溶桑桑教他們的辦法,在熱火朝天製作著引線。


    院中架子上,一杆杆掛滿了刷了黏稠米漿的引線。


    旁邊框子裏,裝著一框框已晾幹的引線成品。


    旁邊還有幾個院子,分開存放著已研磨好的硫粉和碳粉。


    在這莊子往西兩裏處,還有一處莊子,裏麵是一群鐵匠,他們正在用模具鑄造著半圓的鐵球。


    溶桑桑本來想要一體打出的鐵球,可效率太低,而整個圓球也無法脫模。幾個老師傅商量後,便製作了這半圓球的磨具。


    先製出半圓,再將兩個半圓鑄焊成圓球,磨具上留了缺口,因此鑄好的圓球上也有個小指大的孔洞。


    鐵球看起來很是粗糙,已做出的成品也是不多,隻有六七百個。


    這鐵球製作費時費力,主要這事對外保密,隻能用關家自己的工匠,人力有限,前些天製作磨具又費了些時日。


    溶桑桑這日一早便來了莊子,她取了研磨好的硝石木炭和硫磺各三斤,又去打鐵的莊子裏取了三個成品鐵球。


    帶好東西,她和青鬆一路入了莊子後麵的山林。


    年前開始,這定波縣城西麵的林子裏出了好幾次猛獸傷人的事件,一時這周邊的人打獵都不敢去這西邊的林子。


    溶桑桑修煉內功一年多,如今她腿上依然綁著沙袋,可她已能與青鬆一道飛掠半個多時辰。


    在林中飛掠半個時辰後,她的速度漸漸慢了,唿吸也有些急促。


    可溶桑桑並未停下,她支撐不住在空中飛掠,便疾速在地麵上奔跑。


    兩個多時辰後,兩人來到了密林深處的營地。


    營地中,溶家舊部已召集了兩千人,這點隊伍和外麵動輒上萬,甚至幾十萬的軍隊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溶家招募舊部,隻要溶家要,便有數不清的人願意來,可以溶家目前的財力,能養活的也就這些人了……


    溶桑桑已近一個月未來這營地,營中哨兵發現了她和青鬆,便一臉喜色朝營地裏操練的軍士大喊“小姐和青鬆統領來了!”


    而後營地裏便是一片沸騰。


    那哨兵話音才落,溶桑桑和青鬆便到了營地外的石牆。


    營內之人皆恭敬作揖,溶桑桑一路來到了大帳之中。


    她本來是急著要去工棚看連發弩製作情況的,可她身上帶著的都是易燃易爆之物,因而先迴大帳放下東西。


    至於青鬆,他是這兩千人的最高統帥,他入了營便直接去了演武場。


    工棚內,爐火冒著青白的火苗,棚子外的木框子裏,整整齊齊碼放著一二十個打製好的連發弩的機鍵盒。


    溶桑桑隨手拿起一個鍵盒。這盒子看起來還是很粗糙,倒是重量又輕了些。


    溶桑桑走進棚子,幾個兵器師傅朝她拱手作揖,溶桑桑笑吟吟擺手,道“王師傅,我看外麵的鍵盒比上次做出來的又輕了些。”


    那王師傅是這群師傅裏手藝最高超的,已年近五旬。春日山中涼氣還有些重,可他卻隻穿了一件短褂,整個人看著十分精神,身體也很是結實。


    那王師傅聞言,一臉自豪道“咱們把那盒子打薄了些這樣可以省下些鐵,又可以減輕重量。”


    溶桑桑點頭,在棚內轉了一圈。出了棚子她來到製作弩臂的作坊,這弩臂原來就在外麵空地上製作,冬日寒冷,便在年前建了個木屋,十幾個師傅裏搬到了這簡易作坊裏幹活。


    溶桑桑進門,眾人皆朝她躬身行禮。溶桑桑看向工架,卻見他們在製作弩箭。


    溶桑桑拿了弩箭看了看,這箭比尋常箭短小一半,箭頭看起來很是尖銳。


    溶桑桑放下箭,問道“這連發弩製出來的有多少了?”


    一師傅上前答話道“稟小姐,已做出了六百多張。鍵盒做的慢,咱們這弩臂,鍵盒已做了一千套了。”


    溶桑桑點頭,木工活細致,可製作不難,那機鍵盒一個個零件做出來,再打製外盒,確實費時費力。


    “那弩呢?發下去了嗎?廖千戶可在操練這連弩營了?”


    那師傅迴道“都發下去了,廖統領也帶著兄弟們在操練了,這不咱們趁著這空隙,趕製些弩箭出來。”


    溶桑桑看著眼前這一群年紀都已四十出頭的師傅們,心內莫名有些觸動,她躬身拱手,對他們作揖,誠摯道“辛苦了!”


    那一群糙漢子見狀,個個惶恐,那與溶桑桑說話的老師傅說“小姐言重了,屬下們皆是溶家世代的軍戶。


    “屬下的爹爹打仗死了、屬下的兒子如今在幽狼軍中。將軍帶咱們效忠皇帝,咱們便聽將軍的,將軍不在了,咱們便隻認溶家。”


    作坊內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這迴話的師傅名叫劉安,他已跟隨溶則從軍二十年,在前年與南越的大戰中腿受了傷這才卸甲歸家。


    他是溶家軍中有名的兵器師傅,這次溶大召集舊部,他是第一批來這山裏的人之一。


    溶桑桑出了那木工作坊,往演武場行去。


    演武場上,青鬆站在靶場邊上,看著連弩營的兵士邊移動,邊疾速發射著弩箭。


    溶桑桑也站在靶場邊看了一會兒,軍士運用弩箭已十分熟練,就連往箭匣上箭也十分快捷,他們腰上,左右各係著兩個箭筒,一個箭筒裏放著二十四支弩箭。


    這也是弩箭的好處之一,一支弩箭隻有筷子大小。若上了戰場一個兵士腰上一圈都係上箭筒,也不影響騎馬。


    對這連發弩溶桑桑很是滿意,她看了一會兒,便轉身往大帳走去。


    靶場另一邊的青鬆看了溶桑桑的背影一眼,往較場另一段走去,那裏兵士們正在兩兩對打。


    溶桑桑迴了大帳,取出今日份帶來的硝粉、硫粉、碳粉和鐵球。


    溶桑桑在案前正襟危坐,她麵前擺著一隻海碗。


    溶桑桑按著比例,著手配置黑火藥。


    沒多大一會兒,她年前的海碗裏已是一大碗黑火藥。溶桑桑起身拿了張牛皮紙,把紙折成漏鬥狀,小心翼翼往鐵球裝黑火藥。


    鐵球裝了大約三分之二罐後,溶桑桑住了手。


    溶桑桑起身,去大帳外摳了點紅土迴來,她用手將紅泥碾碎,加了點水進去,拌作泥巴。


    而後她拿了三條細引線,竹竿子心中線看起來有點細,溶桑桑拿了兩條引線上扭在一起。


    而後,溶桑桑將引線塞入鐵球,用手拿了紅泥,把球上的孔堵住,引線也固定住了。


    一個做完,溶桑桑將那鐵球拿了在地上放好,又開始做下一個,這個她打算加些料進去。


    她到帳外轉了一圈,撿了兩把小石子迴來,而後她把石子和黑火藥都放入鐵球之中。


    放好後,安了引線,又用紅泥把孔洞封好。


    兩個簡易開花彈做好,溶桑桑坐在帳內床榻上,整個人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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