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中,賀蘭明在書房來迴踱步,陌山消息早該傳入啟臨,可到如今卻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薇蕊閣內,蕭薇兒亦是皺眉,她派去陌山的青兒,辦事向來妥當,可這次卻出了紕漏。


    流言早已放出,可是有人竟硬是把這謠言壓住,就連往啟臨傳的信,也被人半路截住。


    那原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鴇,如今卻是一身素靜的青藍色衣裙。


    自從那蜜蕊姑娘消失在眾人視線,薇蕊閣生意就極是冷清,如今皇後崩逝,國喪期不得歌舞飲宴,薇蕊閣便幹脆關門歇業。


    “公主,那陌山有隸王在,隸王與陌山郡守楚宕是極要好的朋友,這流言之事,隻怕是他們從中作梗。”


    蕭薇兒停下腳步,道:“流言總會傳開,我憂心的是,玲瓏公主欲召迴隸王,讓隸王與賀蘭祺相爭,可這賀蘭祺若是與賀蘭曦比,高下立現。


    除了淑妃在宮內能說得上話這一點,賀蘭祺毫無優勢,兩個實力懸殊如此大的人,能有什麽相爭之說?”


    “這玲瓏公主也是生的玲瓏七竅心,她進宮還未一年,西寧皇室已是雞犬不寧,或許,她有她的思量。”老嬤嬤打扮的老鴇開口道。


    蕭薇兒卻歎了口氣,道:“這玲瓏公主自幼跟著南越國師,我那個大姐蕭若水學藝,本事自然了得。她要的,可不止雞犬不寧…”


    “隻是要達成夙願,談何容易?為著離間賀蘭皇室和溶家,咱們作了多少手腳?可皇帝不過是裁撤了十萬溶家軍。”


    老嬤嬤也是歎息:“憑著溶家世代在西寧攢下的威名,除非溶家人死絕了,否則,哪怕是一稚童出來領兵,隻怕西寧軍隊士氣反不衰反盛!”


    蕭薇兒卻是忽的一笑,道:“不過也正因如此,這事兒,才越發非辦不可!”


    炎炎夏日已然來到,芙蓉苑內百花爭豔,有一抹倩影穿梭其間,令百花失色。


    “桐兒,那薔薇開得最好,快去摘些下來。”


    身後被喚作桐兒的宮女支支吾吾,卻終沒開口,提著花籃,上前摘花。


    倒是她身後另一個十二三歲的


    宮女心直口快,開口迴話道:“娘娘,這是魚兒姐姐,桐兒已不在了。”


    貴妃恍然,有些悵然道:“是呀,我竟忘了,桐兒不在了。”


    身後宮女看貴妃皺眉,有些自責,又有些憤憤,道:“娘娘莫要難過,那桐兒就是自作自受!”


    貴妃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聽著身後小丫頭憤憤不平的話,不覺間嘴角含了笑意。


    “那你呢?你叫什麽名字?我看著倒覺得眼生。”


    身後宮女聞言,停下腳步,恭恭敬敬朝貴妃行了個福禮,道:“啟稟娘娘,奴婢春妮,吳總管昨兒才遣了奴婢過來伺候娘娘。”


    貴妃和氣的笑著點頭,道:“春妮,多好的名字,春天裏的小妮子,聽著便如看到花骨朵一般,美好恬靜得緊。”


    那個叫春妮的宮女聞言,嘴角笑容抑製不住蕩漾開來,卻還是守著禮,對貴妃又是一福禮。


    “多謝娘娘謬讚!奴婢生於鄉野,這名字不過是奴婢父親隨口取的,經得娘娘開口,奴婢竟也覺得這名字極好了!”


    這是一個性格開朗有些跳脫的姑娘。


    主仆三人選了一籃子鮮花,迴了主殿,越貴妃選了個白瓷瓶來插花。


    粉色的薔薇,加上兩枝文心蘭,又選了點薔薇枝條,一瓶花插得活力四射,熱鬧非凡。


    “娘娘插的花真是好看!”那春妮在旁忍不住讚歎,越貴妃聞言,微笑道:“這花我可是按著你的名字插的,春天的小妮子!”


    那春妮聽罷,更是開心,圍著花瓶轉了一圈,細細看著,看了半晌,又是感歎道:“奴婢粗鄙,說不出哪裏好看,隻是反正看著就覺得歡喜!”


    越貴妃聞言,笑著吩咐春妮把花端到廳上圓桌放好。


    “妹妹真是好雅興,這花看得姐姐如沐浴春日暖陽一般…”


    貴妃聞言,忙起身相迎。


    來人正是淑妃,兩人四手相握,彼此屈膝同行福禮,禮罷,兩人相攜進了殿中。


    春妮放好花,也進殿來伺候,取了熱水要給兩個娘娘沏茶,淑妃笑吟吟道:“這妮子是妹妹宮裏新來的人吧?看著有些眼生。”


    越貴妃拉著她在小幾前落座,含笑看了一眼小丫頭,道:“是剛來的,名叫春妮,是個活潑伶俐的,我用著倒是極中意。”


    淑妃也點頭又看了一眼春妮,卻轉了話題:“妹妹,聽說陌山下雨了,好似這雨還挺大,那邊似是又爆發了山洪。”


    越貴妃聞言,歎息道:“是呀,真是苦了陌山百姓了,又是大旱,又是山洪,真不知這天是怎麽了?”


    淑妃也跟著歎息,而後,她握著越貴妃的手,皺眉道:“陌山事完,隸王便要迴來了。”


    越貴妃聞言,知她是何意,也是眉頭微蹙,卻安慰道:“怕沒那麽快,陌山賑災還在繼續,也不是一兩日的事…”


    淑妃聞言,悵然歎了口氣。


    春妮給兩個娘娘奉上茶,淑妃端起茶盞,吹了吹茶水,呷了口茶。


    越貴妃也抬盞喝茶。


    淑妃隻呷了一口茶水,便放下茶盞又幽幽歎了口氣,卻是皺眉不言。


    越貴妃見狀,也放下茶盞,開口道:“妍汐姐姐,我雖進宮晚,可那隸王的事兒,我也聽宮人說過一些,聽說當初陛下動過立他為儲的心思…”


    淑妃點頭,手裏絞著帕子,道:“那隸王之母,已故先惠妃,當年也極是得陛下寵愛,且這隸王賀蘭曦,真是天縱之資,文才武功皆是出類拔萃,而她那娘親,又是為救陛下而亡,陛下待他們母子,終究是有些不一樣的。”


    越貴妃又端起茶盞,她眸光幽深,淡淡開口道:“可終究,陛下還是立了皇後的兒子做太子…”


    淑妃聞言,眼裏閃過一抹異彩,卻又幽幽歎了口氣,道:“妹妹,咱們姐妹這情分,我也不跟你說那虛的,我娘家勢微,是半點力也使不上的,陛下待我雖還不錯,可若說繼後位,我哪裏來的這福氣?隻怕…妹妹倒可一試。”


    越貴妃卻曬然一笑,道:“姐姐與我交心,我也不與姐姐生分,說句誅心的話,姐姐知道的,妹妹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孩子,若無子嗣,如何繼得皇後位?”


    “即便陛下如今看我還新鮮,可若仗著陛下寵愛便不知深淺,陛下百年之後,若是妍汐姐姐的孩子繼位,姐姐看我可憐,念著姐妹情分,我或許還能在這宮中一隅偷生,若是別的皇子繼位,新帝母後皇太後,如何容得下一個聖母皇太後礙眼?”


    淑妃聽罷,皺眉沉思。


    越貴妃便拉起淑妃的手,誠懇道:“姐姐,如今陛下身體不濟,打理朝事力不從心,四皇子若能參政最好。這宮中無人主事終也不長久,若姐姐不棄,妹妹倒可為姐姐說項,姐姐可先謀一謀這皇貴妃的位子,隻是若真做了皇貴妃,姐姐怕是再沒空來與妹妹閑話了,妹妹到時豈不寂寞?”


    淑妃聞言,莞爾笑道:“妹妹這話,倒讓我不知如何迴了,卻能我來看妹妹,便不能妹妹也去鳳棲閣看看姐姐嗎!”


    越貴妃聞言,也是展顏笑道:“得得得,妹妹等著日日到鳳棲閣給姐姐請安的日子!”


    淑妃聞言,拉著越貴妃的手,正色道:“妹妹,我該認真跟你道個謝。”


    越貴妃反手握住淑妃的手,目光也是誠懇,道:“咱們姐妹,何必說這些?姐姐不棄,我定全力助姐姐和四皇子。”


    過了幾日,四皇子進宮給皇帝請安,皇帝打量這四兒子半晌,淡淡說了句:“既然傷好了,明日開始,進宮議事,議事過後,留下來,跟輔政大臣一同參閱折子吧!”


    自此,四皇子正式步入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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