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明,就聽得外麵街道上窸窸窣窣人聲和車馬聲,溶桑桑起身,穿衣洗漱。


    推開房間門,卻見一襲黑衣的青鬆背對房門,站在外麵,聽見門響迴過身過來,他麵露疲倦之色。


    這是在外麵守了一夜?溶桑桑一陣感動,甜甜的道:“青鬆師父!”


    青鬆點點頭,溶桑桑又道,咱們去跑步嗎?青鬆搖頭,道:“不去了!”


    溶桑桑哦了一聲,倒是有些不習慣。


    卻聽青鬆問道:“你生辰時我送你的劍法你看了嗎?”


    溶桑桑點頭,道:“看了,挺好看的,畫技不錯!”


    青鬆有些無語,道:“那從今日起,跟著我練劍吧!”


    溶桑桑愕然,自己也沒有說要學劍呀!


    真心話,太苦太需要毅力的事她都不太想做,前世受了太多苦,溶桑桑這一生,本隻想享福,能自保足矣,她想換一種活法,安逸的活法。


    可當看到青鬆疲倦的神色,她知道,她要開始學劍了…


    青鬆開口道:“以後有空,我就教你練劍,同時,我們還要進行反應速度的訓練,眼疾手快,遇事才能應對!”


    溶桑桑乖乖點頭,然後兩人來到聚福樓後一小塊空地上,青鬆在前舞劍,溶桑桑拿著個樹枝在後麵跟著比劃。


    青鬆放慢了速度,溶桑桑全神貫注模仿,倒也能跟上,一連耍了三次,溶桑桑額頭已經布滿細汗。


    練完迴房洗了臉出門,木老神醫正好從房間出來,三人正好一起到大堂吃了早點,然後結賬出門。


    青鬆挎著溶桑桑的大包袱,木老神醫拿著布帆,溶桑桑有些興奮。


    她也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間的繁華!奈何,前世疲於奔命…


    如今,呃…跟仗劍走天涯還是有點差距,特別是看看前麵老頭手裏的布帆,可一看牽著自己一襲黑衣,腰間掛著長劍的青鬆,還是很有那麽點兒意思的。


    三人依然一路向西。走著走著,眼前的街道越來越冷清了,四周的房屋也是越來越破敗,街上的行人大多衣衫襤褸。


    木老神醫卻來了精神,從懷裏掏出一個銅鈴,搖了起來,邊搖邊吆喝:“瞟一眼,疾病無所遁形,紮一針保你針到病除咯!”


    頓了頓又道:“頭疼腦熱,一針見效,跌打損傷,一針就靈!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溶桑桑滿頭黑線,拉著青鬆越走越慢,恨不能見人就解釋:“我不認識這老頭,他不是我師父,我和他不熟的!”


    街上的行人聽到鈴鐺聲,和吆喝聲,紛紛側目,卻無人上前搭話。


    木老神醫很淡定,依然搖著玲,慢悠悠的吆喝著。顯然,他是個老江湖。


    又走了一會兒,中午時分,一個大媽上前搭話:“老先生,我家娃娃肚子痛,能治不?”


    木老神醫熱情迴道:“能治能治,保你一針見效!”


    生怕人家不信似的,他把布帆拿正指著念了一遍,又道:“您放心,治不好,不要錢,治好了,您給我十文錢就行!”


    大媽猶豫了一會兒,點頭,領著木老神醫往家走,溶桑桑和青鬆跟上。


    本來一臉嫌棄的溶桑桑,見真有人找木老神醫看病,頓時來了精神。


    跟著大媽進了一個小院兒,三間小瓦房,一個小院子,院子裏堆滿了雜物,她帶著幾人進了右邊的屋子,低矮的屋子裏,散發著一股黴味,一張矮矮的木床上,躺著個麵黃肌瘦的男孩兒。


    男孩看起來八九歲的樣子,閉著眼睛,皺著眉頭。木老神醫上前,大媽拿了個木墩子給木老神醫,木老神醫坐下,給男孩把脈,把完脈,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起。


    他問道:“孩子腹痛?”


    大媽連忙迴答:“是,說肚子痛,痛得厲害。飯也吃不下,本以為就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鬧肚子呢,熬兩天就好了,可好幾日了,孩子痛得越來越厲害,今日連水都喝不下了!”


    木老神醫點點頭,拿起男孩另一隻手,又把了一次脈,而後,他起身,對溶桑桑道:“你來!”


    大媽有些訝異,想說什麽,到底沒有開口。


    溶桑桑聞言,上前,坐在木墩子上,認真的給男孩把脈。


    等她把完脈,木老神醫開口問道:“如何?”


    溶桑桑迴道:“病厥,右脈沉而緊,左脈浮而遲,逆四時。當主病在腎,頗關在肺,當腰腹痛。”


    木老神醫點頭,又問:“如何醫治?”


    “可針刺三陰交、足三裏、腎俞、命門、歸來、昆侖、腎俞、中極、三陰交、誌室、照海、陰陵泉穴。再以炒罌粟殼四兩、當歸各四兩,炒甘草二兩,赤芍藥、酸石榴皮、炒地榆各一兩。上藥為粗末,每次三錢,水煎,食前服。”


    木老神醫聽完又點了點頭,溶桑桑心中頗為得意,麵上卻沉穩平靜。


    木老神醫卻又開口道:“完了?”


    溶桑桑有些訝異,點頭道:“完了!”


    木老神醫眉頭微蹙:“按你的方法醫治沒錯,可治標不治本,你再想想?”


    溶桑桑受挫,又拿起男孩的手仔細把脈,兩三分鍾後,她歎了口氣道:“師父教訓的是!”


    木老神醫嚴肅的問:“可看出來了?”


    溶桑桑點點頭。木老神醫開口道:“既如此,說說!”


    溶桑桑謹慎的思索了片刻,才開口道:“服先前的藥方三日後,腹痛當消除,而後再服一方”


    她頓了頓,開口道:“金錢草二兩、海金沙四錢、雞內金一錢,冷水浸泡半個時辰,煎熬半個時辰,稍涼倒出,分數次喝下。一日一副,連服一月。再減量:金錢草一兩、海金沙兩錢、雞內金半錢。再服半月。服藥期間大量喝水,可配合腳底點按、推揉湧泉穴下部,忌食動物內髒,多進食蔬果。”


    說完,她看向木老神醫。


    木老神醫一臉欣慰,點頭道“不虧是我徒兒,極好,開方吧!”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紙筆,遞給溶桑桑,溶桑桑接過,卻找不到可以寫字的地方。


    大媽有些尷尬,想了想說;“跟我來吧,外麵有塊木板可以寫字。”


    溶桑桑跟著大媽出了門,來到漿洗衣物的水井邊,從木盆下翻出一塊還算平整的木板,放到木盆上。


    溶桑桑蹲下開方,大媽就在旁邊站著,等溶桑桑開完方子,遞給大媽,大媽卻沒有接,溶桑桑狐疑,大媽無奈的道:“娃子,你剛才說我家娃要連服一個月的藥?”


    溶桑桑點頭,又搖頭,道:“最好能連服一個半月,這樣才好得徹底。”


    溶桑桑看著這小院,真真是家徒四壁。


    歎了口氣道:“大媽,您放心,我給您開的方子,裏麵的藥材都是尋常藥,不貴。”


    大媽猶豫著,接過了方子,溶桑桑笑了,衝屋裏喊:“老頭兒,這病你一針紮得好嗎?”


    木老神醫在屋裏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溶桑桑又道:“你可是說了,一針藥到病除,不然不要錢!”


    木老神醫嘟囔道:“小兔崽子,編排起老夫來了,不要錢就不要錢!”


    他大聲道:“病是你看的!方是你開的!錢得你來出!”


    溶桑桑嘿嘿笑了:“我出就我出!姐姐我有的是錢!”


    說著,她伸手在懷裏掏呀掏,掏半天,全是金錠子,她泄氣的喊道:“青鬆師父,借我點銀子!”


    青鬆嘴角彎起愉悅的角度,從袖裏摸出一塊碎銀子,遞給溶桑桑。


    溶桑桑在手裏掂了惦,也就二兩來的銀子,溶桑桑隨手遞給大媽,道:“大媽,我們食言了,這銀子拿去抓藥,對了,我看你這院裏就有車前草,你也可以得空挖些曬幹,可以用的!”


    大媽急忙推辭,“怎麽能要你們的銀子,萬萬使不得!”


    溶桑桑誠懇的道:“收著吧,是老頭進門前說好的,拿著吧,給孩子看病重要!這病拖不得!”


    大媽眼眶濕潤了,她哽咽著開口道:“如此,謝過恩公了!”


    說完竟要朝溶桑桑跪下,溶桑桑忙去拉她,奈何她力氣小,拉不住,大媽還是跪了下去。


    溶桑桑歎了口氣,道:“罷了,今日先紮一迴針,你且速去把藥抓來,明後兩天,我們會再來紮兩次針。”


    大媽千恩萬謝,木老神醫施針後,三人出了門。


    溶桑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感覺心口憋得慌,她不喜歡窮人,更不喜歡又窮又病的可憐人,天下沒有這樣的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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