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按期迴了南越,宮內,貴妃一直安分守己,除了給皇後請安,基本不出芙蓉苑。


    明裏暗裏,有皇帝護著,也沒人那麽不長眼,在她風頭正盛的時候去觸黴頭,一時宮內倒也平靜無事。


    隻是,眾人以為的貴妃的風頭,出得長了些。一晃眼,幾個月過去了,皇帝卻是愈發寵愛貴妃,無半分厭倦之意。


    這日,一眾嬪妃給皇後請過安,越貴妃便先行告退。


    其他嬪妃則是坐下茶話,淑妃便有些按耐不住,在貴妃進宮之前,宮內一直是她最得聖寵,可貴妃進宮以後,陛下就再沒去過她宮裏。


    她開口道:“皇後娘娘,這陛下如今已是小半年沒踏入臣妾的鳳棲閣了,這貴妃攏著陛下,臣妾們,真是有苦無處說。”


    皇後淡淡一笑,安撫道:“陛下平日裏政務繁忙,難得迴後宮,莫要因為女人掐尖吃醋,讓陛下費心煩腦,本宮見著陛下,自會勸說,隻是陛下來與不來,諸位妹妹得自己花心思。”


    嬪妃各懷心思,具都不言語,淑妃又抱怨兩句,皇後囑咐了些不鹹不淡的話,眾嬪妃便散了。


    淑妃卻真動上了心思,如今貴妃風頭無人能敵,那麽,便不與她為敵…


    而後,她便三天兩頭往芙蓉苑行走,有時送條自己繡的帕子,有時送點南越特有的物件,有時請教點廚藝…


    沒過多長時間,整個宮裏都知道了貴妃和淑妃交好。


    也因著貴妃說項,皇帝倒真入了兩次鳳棲閣,雖每次也就是吃個飯、喝喝茶,但也讓一連幾月見不到皇帝麵的一群深宮女人個個紅了眼。


    而後,芙蓉苑就熱鬧了起來,貴妃也是和氣,從不擺貴妃的譜,這後宮看著便果真是花團錦簇、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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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絕藥莊內,平靜的時光過得很快,院子外麵枯黃的野草被大雪壓倒,春日的暖陽照射下,從枯草底勃發出盎然綠色。


    小院裏茉莉種的花都發了新芽,院外的野草不覺便已及膝,一眼望去,綠油油一片,甚是好看。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當初木老神醫求著溶桑桑試毒,溶桑桑不肯,可當木老神醫說了不用她試毒,她自己又按捺不住想試試。


    這日,一大早起床,吃過早飯,她就往藥房走去,藥房沒人,她輕手輕腳關上門,拉開了一個抽屜,裏麵是木老神醫製好的毒藥。


    一抽屜瓶瓶罐罐都被溶桑桑拿了出來,看著滿桌子的毒藥,她有些犯難,吃哪一個呢?


    斷魂散?咦~太恐怖了,聽著就很厲害的樣子…


    腐骨丸?咦~聽著就惡心!


    挫骨鑽心散?咦~聽著就很疼的樣子!


    選來選去,她選了一個聽起來不那麽毒的,“逍遙散”。


    這個好,名字聽起來很不錯。於是,她打開瓶蓋倒了一點瓶子裏的粉末在小茶杯裏,往裏麵倒了點水,晃了晃杯子,藥粉就融化了。


    她把杯子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沒什麽味道,揚起杯子抿了一口,也沒什麽味道,而且,身體也沒什麽感覺。


    是我放得太少了?她拿起瓶子,又往杯子裏倒了點粉末,晃了晃,把杯子裏已經呈乳白色的水一口喝了下去,然後,她坐在椅子上等著。


    等了半晌,身體還是沒有一絲異樣,這是慢性毒藥?還是這毒本來不厲害?


    估計是後者,畢竟,聽著名字就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她想了想,從桌上拿了個紅色小瓶子,一倒,幾顆紅色小藥丸就滾落在溶桑桑的小手中。


    瓶子上貼著個標簽,噬魂奪命丹。溶桑桑看著標簽有些猶豫,這個聽著就厲害了,吃還是不吃?


    溶桑桑猶疑了一會兒,還是拿起一顆藥丸吞了下去。


    然後,她就坐迴椅子上,手裏握著木老神醫給她的解毒丹瓶子,瓶蓋已經打開。


    這解毒丹,那老頭給他的時侯吹得可歡了,說這解毒丹是木家秘傳的丹藥,可解百毒。


    那解毒丹的瓶子都在手裏捂熱了,溶桑桑吃的那噬魂奪命丹還是沒半點效果,溶桑桑都有點懷疑這毒藥是不是假的?


    她看了看抽屜,是這個抽屜沒錯啊,前兩日老頭還跟她說了兩遍裏麵是毒藥,不能亂碰。


    溶桑桑把解毒丹收好,又把桌上的毒藥放迴抽屜裏,把抽屜也關好。


    她歎了口氣,好像沒什麽意思…


    她剛關好抽屜,木老神醫就推門進來了,見溶桑桑在裏麵倒是很高興。


    “乖徒兒啊!就你最用功,這麽早就來了?今天師父教你製毒吧!”


    溶桑桑靈機一動,這個好,自己製毒就可以知道那毒有多厲害了!於是,一個老頭和一個小女孩就在藥房裏開工了。


    藥草的藥性溶桑桑已學了個透徹,如今最簡單的製毒,就是把幾種毒藥配製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要人命的、要人昏迷的、要人痛的、要人瘋癲的…


    溶桑桑覺得,這製毒之法倒是和寄言教她的調香之法異曲同工。


    於是,幾日過後,溶桑桑開始拉著寄言一起研究在香裏麵加各種各樣的毒藥,為了即保留最純正的香味,又保留最猛烈的毒性,倒是花了溶桑桑和寄言小半個月的時間。


    小半個月後,溶桑桑就迅速對這毒香失去了興趣,倒是寄言上了道,入了迷,溶桑桑給她打開了一扇調香的新世界大門。


    不止寄言,文瀾也受到了兩人的啟發,也開始研究美妝和藥材的融合,不過她對毒不感興趣,她研究的是藥妝,在香粉香膏裏麵加入藥材,美白的、調理皮膚炎症的、祛斑的、祛疤的…


    這之後,寄言和文瀾沒事兒就泡在藥房裏不出來,木老神醫偶爾也指點她們一兩句。


    茉莉自從過完年就去山上住下了,木老神醫給了她一塊地,讓她種自己喜歡的東西。


    她送溶桑桑的那顆植物,在溶桑桑屋裏茁壯成長,如今已經長了兩三尺高了,沒開花,可它的葉子很奇特,會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隨著它慢慢長大,這香氣似乎也變得濃鬱起來。


    這段時間,溶桑桑前前後後偷偷吃了五六次不同的毒藥,可那毒藥就跟進了溶桑桑的肚子就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效果,這迴,溶桑桑基本可以確定自己確實百毒不侵。


    得出結論,最開始的欣喜之後,她迅速陷入深深的擔憂之中,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自己當初暗夜蠱毒未解,眼睛能透視人體,可之後,身體就出了大毛病…


    溶桑桑便消沉了兩天,過了幾天,身體依然沒什麽異樣,她便再不糾結,日日跟著木老神醫,要麽製藥,要麽製毒。


    師徒兩人正在藥房說著話呢,陸開山迴來了,穿著一襲粉紅色長袍,極是風騷妖嬈,隻是,他身後背的竹簍子跟這衣服搭配,看著便覺滑稽。


    他自己倒是渾然不覺,放下竹簍子,從裏麵取出一個小罐子放到桌上,道:“師父,蛇毒收好了!”


    而後,他便一屁股坐在桌旁木椅子上,抱怨道:“累死我了,這蛇也太難抓了,下迴讓師兄去!”


    木老神醫眼睛一瞪,一臉嫌棄,他便悻悻的自己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飲盡,又倒了一杯才又坐下。


    溶桑桑好奇的拿起那罐子問:“這是哪種蛇的蛇毒?”


    陸開山漫不經心的道:“腹蛇!最毒的,一滴就可以殺死一頭大象!”


    溶桑桑癟癟嘴,“有那麽厲害嗎?我前兩日喝了小半瓶什麽事兒沒有!”


    陸開山當她開玩笑,不理她,起身迴屋躺著去了。


    木老神醫卻臉色變得鐵青,他一臉嚴肅的問溶桑桑:“抽屜裏的毒藥是你吃的?少了得蛇毒是你喝的?”


    溶桑桑一愣,被發現了?隨後,她坦白道:“嗯,吃了點兒!”


    木老神醫第一次對溶桑桑黑了臉。


    “為什麽偷吃毒藥?你知道那都是些什麽藥嗎?你也敢亂吃!還瞞著我!你知道多危險嗎?”


    溶桑桑第一次看老頭對她發火,她有些懵,也有些委屈,解釋道:“不是你好奇我是不是百毒不侵嗎?再說了,我有你給我的解毒丹呢!”


    木老神醫看溶桑桑癟著的小嘴一臉的委屈有些心軟,可還是嚴厲的道:“你知道嗎?若是你中毒,你吃得任何一種毒藥,都沒有給你服解毒丹藥的機會,解毒丹還沒喂到嘴裏,你就會毒發身亡!”


    溶桑桑看著老頭的模樣,這迴不像是說大話,她也覺得理虧,糯糯的開口道:“我知道了我以後不亂吃了!”


    木老神醫這才點點頭,道;“下不為例,你下次再有什麽想法,有危險的,記得要先跟師父說,師父不會攔你,師父可以幫你!”


    溶桑桑鄭重的點點頭,木老神醫這才舒了口氣,拉著溶桑桑的手把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認真的把起脈來。


    半晌,他放下溶桑桑的手,道:“還好,沒事兒!”


    木老神醫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把這個小女孩的安危看得比他畢生追求的醫學突破還要重了。


    知道她沒事兒,他隻是欣慰慶幸。沒了當初不惜欺騙她,不惜讓她疼痛難忍也要堅持研究的偏執。


    摸摸身上溶桑桑送他的葛衫,他又想起了他的兒子,那個像溶桑桑一樣過目不忘,一學就懂的孩子,那個會跟他撒嬌,也會跟他發脾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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