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桑桑睜開眼睛,周圍一片黑暗。她伸手四處摸索,自己這是躺在床上?


    閉眼迴想,自己騎著電動車在去加班的路上,一輛卡車失控般衝了過來,自己避無可避…


    自己這是被人送來醫院了?她抬抬手抬抬腳,好似渾身上下也沒什麽不適。


    正疑惑,卻聽耳邊傳來一聲驚唿:“小姐醒了!”。


    這聲驚唿猶如一聲春雷,驚醒萬千沉睡的生靈,各種嘈雜的聲音闖進耳朵。


    “我到底在哪裏?”


    這兒絕對不是醫院!溶桑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卻聽“吱呀”好似木門開合的聲音,有噠噠的腳步聲向她靠近。


    嘈雜的聲音慢慢安靜了下去。“桑兒,你真的醒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聲音中似乎還夾雜著隱忍的哭腔。


    而後,又聽得有另一個腳步聲噠噠跑遠,溶桑桑的手忽的被一雙溫暖的手拉起來。


    溶桑桑嚇了一跳,下意識要把手縮迴,卻莫名的一個停頓,就這樣順從的讓女人握著她的手。


    眼前一片漆黑,耳邊似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


    “哪怕是深夜,哪怕沒有燈光,眼前也不會真的黑暗至此吧?”


    她下意識抬手去揉眼睛,握著她手的女子忙把她抬起的手一把拉住。


    “桑兒乖,大夫交待了,萬萬不可用手去揉眼睛!”


    溶桑桑聞言,忽的明白,不是周圍黑,是自己看不見!


    她不禁悲從中來,似乎命運從未善待過自己。


    “桑兒,餓不餓?咱們稍微等一下下哦,小娥去取粥了,馬上就來!”


    溶桑桑卻猛的抽迴手,雙手四處摸索。


    “我的包呢?”


    女人急急道:“桑兒,你找什麽呢?娘親幫你拿,當心磕著了!”


    溶桑桑摸索半天一無所獲。


    心中更是慌亂,娘親?穿越了?


    溶桑桑小心翼翼的問:“請問您是誰?是您救的我嗎?您看到我的包了嗎?我現在在哪裏?您能送我去醫院嗎?我現在什麽都看不見,我的眼睛好像受傷了!”


    溶桑桑一口氣說完,耳邊迴應她的卻隻有剛才女子夾雜了哭腔的又一聲輕唿,“桑兒!”


    此時,又有開門聲響起,一個腳步聲靠近,“夫人粥拿來了,奴婢來喂小姐吧?”


    “不用,給我吧,我來喂!”


    接著就是一陣輕微的叮叮碗碟的聲音。


    一陣陣飯食的香味飄來,溶桑桑肚子咕嚕作響。


    可如今哪裏還有心思吃飯?


    一雙有力的手不由分說,穿過溶桑桑的脖頸,把她摟起來,在背後給她墊了個軟軟的墊子。


    “桑兒乖,張嘴,娘親喂你你最愛吃的小米粥!”


    接著便覺有溫熱的勺子碰到了她的嘴唇。


    溶桑桑渾身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仿佛這動作已經重複了千百遍…那種熟悉的感覺太強烈了,強烈到自我安慰已經毫無作用。


    她思緒萬千,卻在女人的催促中下意識的吞咽著喂到嘴裏的粥。


    溶桑桑的手緊緊攥著被角,她跟女人都沉默著,不一會兒,一碗粥便喝完了。


    喝完粥,女人溫柔的聲音又響起來,“桑兒喝點水吧?等下還要喝藥呢!”


    溶桑桑皺著眉,不言語,心亂如麻。


    又聽那女人道:“桑兒,你真的不記得娘親了嗎?”


    不等溶桑桑迴話,她輕輕歎了口氣,又道:“桑兒乖,莫憂心!我是娘親,有娘親在,有娘親在呢!娘親護著你!”


    溶桑桑莫名掉下淚來。


    眼淚落下,卻又心中愕然,好像掉眼淚的不是自己,又十分確定就是自己,仿佛身體裏住著兩個靈魂一般。


    溶桑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自此瞎了,還是隻是受了傷、生了病,以後還能再複明?


    她靠在床上,攥著被角一言不發,隻在心中思量。


    女人坐在床邊,她手裏捧著個杯子,裏麵的水慢慢涼了,那杯子倒是被她的手捂得溫熱。


    半晌,溶桑桑緩緩放開手裏攥著的被角,開口問道:“那個…我是誰呀?”


    女人短暫的沉默後答道,“你叫溶桑桑,我的女兒,溶桑桑。”


    溶桑桑聽完,又恢複了沉默。


    女人繼續道:“桑兒,你記著,你爹爹是咱們西寧的衛國大將軍溶則,我是關昕月,是你娘親,你是我們的女兒,溶桑桑。”


    “我…”


    溶桑桑張嘴欲言,卻忽的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嘴還張著,卻再沒發出聲音。


    這是一個稚童的聲音?這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猛然察覺,她驚得心肝俱顫!


    女人開始講述關於她的各種信息。溶桑桑呆愣愣靠在床上,用手指摳著床單。


    她聽著女人的話,鼻頭有些酸,眼淚在眼中打著轉,她用力憋著氣,忍住喉中的嗚咽之聲。


    穿越前的自己,舉目無親,孤苦無依,拚盡全力,如那暗夜螢蟲,期待能照亮世界。可那那螢螢之光,如何敵過無邊暗夜?


    如今,自己一朝穿越,雖然有了家人(姑且說是家人吧!)卻是當真置身這暗黑之夜,自己的眼睛,如今真是一絲光亮也看不見了!


    她忽的一把扯起蓋在腿上的被褥,把自己蒙住。旁邊關昕月手裏還捧著的杯子被掀飛,砰!一聲砸落在地,水花飛濺。


    關昕月的話也戛然而止。


    她看著床榻上那隆起的小包,微微在顫動。


    她伸手去拉被角,可手觸碰到被角,她卻又頹然收迴。


    屋裏伺候的丫頭也被嚇了一跳,惶恐的看了一眼女人,忙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女人起身,行至桌前。她抬頭看著窗外隱約可見的姹紫嫣紅的鮮花,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她皺著眉頭,眼眶有些發紅。


    “為何,要讓我的女兒承受這暗夜之痛?你們的權謀,與我女兒何幹?”


    女人表情有些猙獰,蹙著眉,慢慢,她眼睛變得通紅。


    她眼裏的淚,卻始終沒有落下。她迴身看了一眼床榻上,被褥下,那個隆起的小小的包,還在顫動著。


    這時,又有開門聲響起來,“夫人藥煎好了!”


    “端進來!”


    “奴婢來給小姐喂藥,夫人快點迴房歇歇吧!”


    女人歎了口氣,道:“還是我來吧!”


    床榻上,被褥下麵,溶桑桑咬著嘴唇,眼淚嘀嗒滴在床單上。


    “桑兒,出來好不好?咱們把藥喝了,喝了藥,桑兒才能複明呀!”


    隔著被褥,女人的話溶桑桑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用被褥抹幹眼淚,慢慢從被褥一角探出頭來。


    “喝了藥,當真能複明嗎?”


    “能,桑兒好好喝藥,用不了多久,咱們病好了,就能看得見了!”


    溶桑桑將信將疑,卻坐起來,開始配合的開口喝藥。喝完藥,她又縮迴床上坐著。


    關昕月看她的模樣,歎了口氣,輕聲道:“桑兒,莫要擔心,一切,有娘親呢!好好吃飯、好好喝藥,用不了幾天,都會好的。”


    她伸手想去摸摸溶桑桑的頭發,手卻頓在半空。


    收迴手,她轉頭對屋裏的候著的丫頭道:“小娥,伺候好小姐,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就迴來。”


    屋裏的丫頭應是,關昕月便朝門外走去。跨出門坎,她迴頭又看了一眼依然縮在床角的溶桑桑,輕輕把門關上。


    聽到關門聲,溶桑桑躺迴床上,背過身,蜷縮著,一手抱著胸口,另一隻手一下一下摳著床單。


    “小姐,奴婢把被褥給您蓋好,小心著涼了”說著,她給溶桑桑把被褥蓋好。


    這是一個清脆的聲音,聽著還有些稚嫩。


    “你…是小娥?”溶桑桑猶豫著開口問道。


    “是的小姐,奴婢是小娥!”小娥迴著話,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溶桑桑問完,又是沉默。


    小娥卻含淚帶笑,“小姐,您累不累?要不要睡一會兒?”


    “哦,小姐才醒呢,小姐要不要吃點果子,牛乳也溫著呢,小姐要不喝點?”


    “哎,您看我,小姐才喝完藥。要不,小姐吃點糕點,奴婢這裏有小姐最愛的桂花糕!”


    溶桑桑背對著她,聽她自顧自的說著,等她說完,才開口道,“謝謝,我都不需要。”


    “你…你能告訴我,這裏…這裏,是哪兒嗎?”溶桑桑翻身向外。


    小娥微怔,又忙道:“這裏是你家呀,小姐,這裏是你家,將軍府,西寧衛國大將軍府!”


    溶桑桑眉皺得更深了。


    “剛才那人,她…是我娘親?”


    小娥忙不迭點頭,卻發現溶桑桑似還在等著自己迴答,又忙開口道:“小姐,那是夫人,就是小姐的娘親。”


    “那…我的父親呢?”


    “大將軍嗎?大將軍和公子都在南越呢!”


    “南越?那是什麽地方?”


    “小姐,南越是一個國家,今年春天,南越入侵咱們西寧邊境,將軍奉旨帶兵前去抗敵,公子也同去了。”


    溶桑桑認真聽著小娥的話,心裏五味雜陳。


    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小娥卻不敢離去,就在床邊守著她。


    半晌,溶桑桑睜開眼睛,把頭轉向外,問道:“喝了藥,眼睛真的能好嗎?”


    “能!肯定能!”


    溶桑桑聽著這迴答,自朝一笑,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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