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送來的放在丫鬟房裏燒就好了,我讓秋月上外頭買點來!”


    “乳娘等等,我今日也要出府一趟!”趙佳和話一落,又忍不住咳了兩聲。


    見狀,王嬤嬤連忙走了過去,輕拍著趙佳和的背,喃喃道,“外頭冰天雪地的,姑娘又染了些風寒,出去做甚?有事讓秋月去就是!”


    “無事,坐馬車不冷!”


    算了算已經有三個月趙佳和都沒有偷偷出過門了。再不出門,珠光寶氣估計就要換老板了,賬目做的一團糟!


    許久,珠光寶氣的門口停下了一輛馬車,從馬車上下來了兩位少年。


    其中一位個子嬌小,身披雪白的鬥篷,戴著帽子,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那隱在毛絨絨帽簷之下的麵容秀氣稚嫩,臉色略微發白,隻一雙眼睛亮的發燙。


    正是趙佳和。


    進了珠光寶氣,撩開了通往內室的簾子,趙佳和解開了身上的鬥篷。


    手裏捧著熱乎乎的手爐,頭上一隻銀冠束發,身上一襲玄黑色長袍將她襯得又沉穩了幾分。


    “今日這般大雪,公子怎地還出門來?”王掌櫃收起了手上正在雕刻的玉石,又招唿著學徒倒兩杯茶水過來,笑眯眯的朝趙佳和走了過去。


    趙佳和問,“念夏呢?”


    “哦……她在家裏,上月懷了身孕,晨起又發覺下了雪,料想店裏沒有客人,她便就不來了!”王掌櫃滿麵春風的迴道。


    “你們買宅子了?”趙佳和挑眉問了一句。


    念夏懷孕的事,她當然知道。隻是買房子的事她可是一點也不知情,到底貪了多少錢啊?竟然如此快就另行安家了?


    王掌櫃的臉色僵了一僵,斂下眉眼,訥訥的道,“還得多謝公子不是,每月賺的三成都分給了我們,又向朋友們借了點就安了個家。如今我老來得子,別無他求了,就想著孩子能過上安穩和順的日子。”


    “……”趙佳和冷著臉看著王掌櫃點頭哈腰的樣子,沉默不語。


    她一直知道念夏不值得信賴,但是王掌櫃這人卻是個正直的人。沒想到,妻子一懷孕,什麽道德,忠義皆可拋。


    “難怪近日賬目如此混亂,想必是念夏懷有身孕,勞累之故。長此下去,也不是個事,若是再為了鋪子傷神,動了胎氣,可怎麽得了?既然如此,念夏便安心在家養胎罷!我今日便去不羨仙,將斂秋叫過來一並管理吧,反正離的也近。斂秋能者多勞吧!王掌櫃,你認為呢?”


    王掌櫃在聽到動了胎氣之時,便臉色發白,連連應道,“公子心細如發,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趙佳和給了秋月一個眼神,秋月即刻會意,上前為她又披上了鬥篷。


    坐在馬車裏,才聽到秋月問道,“公子不追究他們貪汙的銀兩嗎?”


    “……如何追究?眼下也不能撕破臉,怎知他們如此心大,短短幾月竟然貪了一棟宅子!”趙佳和皺著眉頭,無比心痛,捶胸頓足的。


    自從三個月前知道自己在趙府縹緲無依的,生怕什麽時候又給送迴農莊去了,所以,她一定要存錢給自己偷偷買一套房,被趕出門,也好有地方住!


    卻沒想到她這個老板尚且沒錢買房,他們兩個居然先住上新房了,真是讓人眼熱呀。


    “此夫妻二人簡直下流無恥,令公子吃了這麽大一虧,何不讓奴婢迴去將那王掌櫃套起來,暴打一頓?”秋月恨聲道。


    趙佳和一聽,倒笑了起來,“罷了,他們如此高齡才得這一子。算是我給他們孩子的見麵禮吧,鋪子收迴來便是!斂秋是個實心的,交給她,我放心。”


    不久,馬車又停了下來,趙佳和直接走了進去。


    因為不羨仙燒著碳火,裏麵人聲鼎沸,和外頭滿地白雪,空無一人的街道相比,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滿大街的人都進了這茶樓裏。


    她默不作聲的抬步上了二樓,進了雅間,秋月剛替她解下鬥篷,就見斂秋滿麵紅光的端著一壺茶水走了進來。


    “公子今日怎麽出門來了?”


    趙佳和站在窗邊,往下看了一眼,隻看得到人頭,卻聽不清聲音,她笑問道,“樓下的在說什麽?”


    斂秋笑道,“這幾日請的都是說書的,說的大多數是北疆的戰況!據說五皇子殿下驍勇善戰,以一抵百,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趙佳和輕啐了一聲,哈哈大笑了起來。


    說趙佳岷驍勇善戰的,她都信,就梁廷業那一離開尚京城便拉肚子的嬌嬌弱弱的樣子,還是算了吧。


    八成是溫柯給皇帝麵子,寫軍報的時候客氣附和的隨意誇了兩句,皇帝信以為真,便把自家兒子的威名廣為傳播。


    吹牛愛裝逼這項本事還真是不分尊卑!


    “公子笑什麽?”秋月瞥了一眼趙佳和,疑惑的問道。


    秋月話音剛落,底下響起了陣陣叫好聲,趙佳和低笑一聲,對著斂秋道,“今日我便也下樓去聽聽!”


    斂秋應了一聲,正準備迴身離開的時候又被趙佳和叫住。


    “念夏有孕在身,不便管理珠光寶氣。這茶樓如今也已上了軌道。有些事交給鄭掌櫃去做,你過去一並將珠光寶氣管了吧!日後你便是我的大掌櫃,我所有的鋪子都給你管!”


    斂秋微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應了聲,“好。”


    趙佳和站了起來,又補充了一句,“今日你便過去將鋪子接管過來!我已和王掌櫃說好了!”


    “是。”


    斂秋走後,趙佳和便下了樓,指揮著秋月一塊坐在角落的茶桌上,磕著瓜子,豎起了耳朵。


    那說書的聲情並茂,侃侃而談,將那五皇子傳的神乎其神,猶如戰神下凡一般,倒是搶了溫柯不少的風頭。


    什麽舍生忘死,勇冠三軍,令狄國聞風喪膽……


    越說越誇張,趙佳和聽的甚為歡樂。


    “公子,您為何總是無故發笑?”秋月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那五皇子的牛皮吹上了天,我當笑話看,豈能不笑?你為何不笑?”趙佳和嘻嘻哈哈的迴了一句。


    秋月沉著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隔壁桌“砰”的一聲,有人拍案而起。


    人還未轉身,聲音先傳了過來,“閣下為何如此詆毀戰神?”


    都成神了,還是人嗎?還活著嗎?


    聞聲,趙佳和嗤笑著,下意識的轉過了頭。


    這一看,愣住了。


    對方一迴眸,也愣住了。


    四目相對之後,對方率先反應過來,霎時收起了殺氣騰騰的目光,咧嘴一笑,“原來是士奇啊!當真是想見你一麵,難如登天啊!”


    來人竟又是黃書。


    見黃書沒臉沒皮的直接湊了過來,坐在了趙佳和身旁的位置上,趙佳的眉頭幾不可查的一蹙,輕咳了兩聲,沉著聲音道,“黃兄,真是好巧!”


    這語氣拒絕閑聊的意味十分明顯,奈何黃書跟個白癡一樣絲毫看不出來,反而侃侃而談。


    “我如今上這茶樓都成了習慣,沒想到今日還能遇見你,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


    黃書說到最後,衝著趙佳和擠眉弄眼的笑的很賤很賤。


    她渾身一哆嗦,往旁邊挪了挪,才道,“……黃兄找我,所為何事?”


    黃書笑道,“都是朋友,閑聊唄!哎,對了,你為何說......五皇子吹牛?妄議皇室可是要殺頭的!”


    “……”趙佳和騎虎難下的眨了眨眼,她能說五皇子一出了尚京城就拉肚子這件事嗎?


    那不是更敗壞人家皇子的名聲,等同於有辱皇家聲譽,萬一傳了出去,殺頭的罪名可承擔不起。


    再說了,人家五皇子好歹幫過她,不能這麽忘恩負義!


    於是,她嗬嗬的解釋道,“那說書的都把五皇子說成了天神一般,這世上哪有那樣厲害的人!”


    黃書一改吊兒郎當的模樣,認真了起來,“此言差矣!如今北疆劍拔弩張,失了的城池一直奪不迴來。若不是五皇子隻身深入腹地,取下了守城將的頭顱,才將城池奪了迴來,到了來年就糟了。那狄國人生性兇殘,好勇鬥狠,眼下已至冬季,北疆那邊都不好過,暫時休戰而已,但是開了春是一定會攻打我國的!”


    “哦……原來如此。”趙佳和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心中微顫,果然不是像溫柯說的那樣天下太平。


    黃書生怕趙佳和還是不信,又加了一句,“你有所不知,這五皇子年少之時文韜武略,射箭騎馬都是皇子中一等一的好!”


    趙佳和嗬嗬一笑,迴道,“黃兄也說是年少之時了,長大之後呢?”


    黃書略微尷尬了一下,但又在看到趙佳和如花的笑容之後,心花怒放的又道,“長大之後疏於鍛煉,確實退步了些,但也都處於中上遊!”


    他說中上遊時,極為認真,趙佳和憋著笑,點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皇帝總共就生了八個兒子,先天夭折了三個,還有兩個未到十歲。


    梁廷業比來比去,最差也能拿個第三名!


    中上遊?


    趙佳和嗬嗬一笑,轉過了頭,並不想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


    她一低頭,嬌小玲瓏的耳垂便直鉤鉤地撞進了黃書的眼裏,他雙眼一眯,倏然湊近了趙佳和,“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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