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晴到樓下時墨柯就靠在車邊,眼睛空空的不知道在看些什麽,像是在發呆。


    “墨柯!”她走過去,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墨柯迴神抬眸,對上她言笑的眸子,眼眸微縮,一句話沒說,轉身開車門。


    迴去的路上墨柯格外沉默,臉也是板著的,看起來悶悶的不開心的樣子。時雨晴發現了,問“墨柯你怎麽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墨柯隻輕輕的搖頭,沒說話。


    時雨晴不知道他怎麽了,抿了下嘴巴也沒說話了。


    又過了五分鍾,墨柯瞟了她一眼,淡淡開口,“胳膊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小傷。”她趕緊答道。


    然後,又是安靜的沉默。


    “對了,”時雨晴想到了什麽又問,“你記得文嘉月嗎?她也是和我們一級一個學校的。”


    墨柯搖頭。


    時雨晴繼續說,“沒轉到我們班之前我是和文嘉月一個班的,你不知道,其實她那個時候總是欺負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明明惹到她,也離的她遠遠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愛欺負我。在學校也是,在迴家的路上也是。”不知道怎麽的,時雨晴就是想把自己的事情說給他聽,想讓他多了解了解自己。


    果然墨柯感了興趣,問她,“她怎麽欺負你,你沒有告訴老師嗎?”


    時雨晴有點無奈的抿唇,“告訴老師沒用,老師隻是訓斥了她幾句,而之後她反而對我更過分了。於是所幸就不說了。”


    “那她都怎麽欺負你?”


    “就那些把戲唄!不小心絆你一腳,水潑在你身上,把作業本搞丟,迴家的路上不小心將小石頭踢到腿上。”


    如今她這麽坦然的說著,語氣如此輕鬆,就好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可是墨柯聽著就能想象到她孤立無助默默受著欺負的畫麵。而她說的這些都是他不知道。他隻幫了她那些,前麵的他不知道。


    墨柯的臉繃了繃,轉頭看著她,語調輕柔,帶著天然的安慰劑:“都過去了,以後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了。”


    以後……


    他們隻有五年的協議,會有以後嗎?


    時雨晴這麽想著,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首先想到的竟然這個。她和墨柯的以後。


    她對他大大一笑,“不過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有能力了,也不會讓人隨便欺負了!”


    墨柯側眸,淺淺一笑。再迴頭,目光深深。


    “可是世事無常,沒想到文嘉月如今成了那個樣子,現在想想還有點可憐。不過林勵吾是真的很愛她,和她結婚了陪在她身邊,護著她。”說著,時雨晴有點感歎又有點羨慕,頭側著靠在椅背上,有所思的望向窗外。


    然而一提到林勵吾,墨柯的身體立刻緊繃,他看向她,剛好從那個角度看到了她的側臉。他看到不是感歎,而是落寞,還自主的加上了傷心。


    墨柯以為,時雨晴是再為她自己傷心。她愛的人最後取了別的女人,在傷心在落寞。


    一瞬間,墨柯從婚紗店那天開始就壓在心裏的氣全都湧了上來。他在意他怎麽能不在意,他是吃醋的,非常吃醋。盡管他知道這不應該,但就是忍不住的會吃醋,吃那個叫林勵吾的男人的醋!吃時雨晴藏在心裏那麽多年的男人的醋!


    “叱……”


    勻速行駛的車子突然刹車停到路邊,巨大的慣性讓時雨晴的身體猛的超前摔去,幸好有安全帶束縛著,不然她的額頭就會開出一朵鮮豔的紅花。


    “怎麽了?”時雨晴喘了一口氣,坐直身體問墨柯。


    而墨柯也側了身過來,濃黑的眉頭鎖著,臉色很沉,就像暴風雨前的天氣一樣。


    “你是不是喜歡林勵吾?”他直接問。


    時雨晴一愣,唇瓣微微張開,“你……你怎麽會問這個?是因為文嘉月的話嗎?”她不認為自己對林勵吾的感情被墨柯知道,首先反應過來的當然是因為文嘉月的那段話。


    可是墨柯的迴答卻是,“我一直都知道,高中的時候就知道。”


    時雨晴驚住了,“……你怎麽……”


    “我知道,領獎時你偷偷看他的眼神,公布成績時你總會連他的一起看,你會借過他借過的書,還有……高二夏令營時你在沙灘上偷偷寫過他的名字。”


    時雨晴呆住了,驚愣的眼睛怔怔的看著他,指甲在皮座上小心的摳著。


    怎麽會,他怎麽會知道。她的這些小心思都應該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的。


    “所以你喜歡他,對嗎?”墨柯盯著她,眼神很銳利,讓時雨晴想到了在老師麵前撒謊的學生。


    她該怎麽迴答,要迴答嗎?


    她已經決定放下林勵吾了,而且她對他的感情,她自己都不清楚那是否是喜歡。


    然而,墨柯也沒有給她迴答的機會,緊接著說,“我不管你喜不喜歡他,時雨晴,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墨太太,是和我墨柯有著五年協議的墨太太。協議上有明確的規定,你要遵守好一個妻子應該遵守的。哪怕你再怎麽喜歡他,都不要給我表現出來。還有,他現在已經是有婦之夫了,你最好不要和他扯上什麽關係。”


    一番警告告誡的話說完,墨柯沒有任何猶豫的迴過了頭,踩動油門,直接飆到了正道上。足足過了五分鍾,時雨晴下慢慢的動了身體,抓住安全帶,坐直身體,盯著前方的道路發呆。


    她以為她和墨柯的關係改善了,她以為墨柯對她不一樣了,他們親近了,像個……朋友了。可是今天她才又看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原來還是如此,隻是算雇傭和被雇傭的關係。


    這些天墨柯對她的好,可能……是他心情好吧!她想多了。


    還有那天他喝醉,那三個吻……是啊,那是他喝醉了,他怎麽記得呢?


    時雨晴覺得眼眶又有點潤潤了,想哭,眼淚好像快從眼眶中掉了下來。可是她忍住了,她不能再他麵前哭,不能!


    她偷偷的吸了鼻子,將心中的酸澀悉數壓了下去。


    而墨柯今天的的一番話,讓以為自己已經坐在小船上的時雨晴再次翻了船,落盡無淵的深海之中,慢慢漂蕩、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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