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了有條不絮的生活作息,鳳府短期內又恢複了以往的安詳。


    除了鳳墨每日都來看望她一下,東院按著以往的節奏進行著,西南角的那處空地這幾日也在鳳墨的指使下進行了一番裝修改造。


    不到四五日,那處空落的地方,便讓人栽上了青竹,內裏還在建造著什麽房屋舍。因著那處地方離鳳英的東院也有些距離,鳳墨便又命人繞著南院後院處修了一處略長的廊道,因在後牆圍之後,與南院隔著一尺距離,倒也顯得別有一番滋味了。


    鳳英聽著幾個小丫頭不時的匯報,臉上這會也是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意。一旁被梅兒推著劉麽麽進了屋內,鳳英眼眸婉轉的饒了幾圈,終是心底留有了一道傷痕,對於劉麽麽她一時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去對待她。


    愧疚,傷痛,悲憤,種種,在看的推椅上的劉麽麽無風自啟的一雙腿,她總是會忍不住的紅了眼,起了怒火。


    這也是她這幾日不斷鍛煉身體的其中一個原因。好的健康的身體,那是多麽的不容易啊!


    劉麽麽含著淺笑進了內屋,望見坐落在案幾旁的少女,無聲的抿了抿嘴角。似也是看出了少女的不自然,劉麽麽微歎一口氣。


    鳳英聽見動靜,穆然抬起了頭望,了過去。


    劉麽麽靜靜地凝視著鳳英,臉上一片平靜,沒有半分的惱,半分的恨。


    鳳英略微苦惱的看著那張略顯滄桑的臉龐,一時沒有吭聲。


    “小姐,您不用感到自責,老奴作為小姐的奴仆這自是應當為小姐做的。況且也隻是失了一雙腿罷了。”劉麽麽聲音與往常並無不同。一樣的沉穩而內斂。


    鳳英閉了閉眼。


    “阿麽……”


    “我和小姐說一個故事吧。”劉麽麽往前移了一些,開口打斷了少女接下來的話。


    鳳英木然的點了點頭,也迅速放下了手中的書冊。擺上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劉麽麽緩緩說道:“東勝年代末,新皇即位,大赦天下,牢內牢犯喜獲重生,不少夾雜在內開始霍亂蒼生,靈郊市官匪勾結大亂之下,百姓農戶相繼逃亡,悍匪當道,農戶百姓死傷無數,真正從那處逃出的隻有五人!其中有一對姐妹。姐妹二人一路向東地域跑去,終於跑出了靈郊市。一個市太大了,跑了三天才跑出了一個市,小小年歲的姐妹二人怎麽可能跑的處其他那麽多大大小小的城市呢?


    於是就有了五人當中最勇敢的男孩站了出來,獨自一人引走了官匪。官匪後來果真沒有追來,四人相繼逃亡之旅,斷斷續續,路途中餓死一人,最後剩下三人,三人中有一位男孩,男孩是個木訥陰狠的少年郎。


    於一次差一點被悍匪劫持中,男孩聰明的選擇了投降並告知了父親母親藏名單的冊子。因為男孩的叛變,剩下的姐妹二人更是艱難突圍了。


    於男孩叛變的第二日,逃跑的過程中姐妹二人看清了掛在城頭的男孩頭顱。姐妹二人驚恐不安的逃啊逃。


    姐姐為了妹妹,執斷了了胳膊,卻是忍著疼一路拽著妹妹一路撕扯著逃。


    終於!短暫的逃出了魔爪,姐妹二人遇到了當今的司徒大人,想告知真相,可是並沒有得以見到司徒大人,士兵看著姐妹倆肮髒的模樣一臉的嗤笑與辱罵。


    姐姐絕望的望著車輛漸行漸遠,這時從遠處騎馬駛來一人,那日那人身穿著一件淺棕色的大馬褂,梳著一絲不苟的發絲,身材修長瘦弱,整個人迎著光卻給人一種高大威猛的感覺。妹妹驚愕之下攔住了那人去路。


    那人也不惱,問明了事由,便是把姐妹二人留在了府內,就在姐妹二人以為那件官匪勾結的命案就此別過時,京城傳來了靈郊官員被抄入獄的聖旨!姐妹二人感念那位大人能讓惡人得以處置,自此兩姐妹便留在了那位大人的府邸上了。


    那位大人也是位優秀才藝的人,不久便被加官封號了,那位大人亦是一位守信之人,親自把仇人送到了兩姐妹麵前。兩姐妹報了仇,解了恨,即使姐姐的胳膊已無法恢複到從前,日子還是平靜中的過下去了。


    你看,生活即使再有不如意,那兩位姐妹還是遇到了好人。所以人這一生啊,緣起緣滅,都是緣分。災難到了,迎上去就是了。”


    說到這裏,劉麽麽口舌也幹了,澀了澀嗓子,也便點到為止的停住了話頭。


    一旁的鳳英抬頭看向前方的中年婦女,忽然笑了。


    罷了。是她魔障了。


    心結突然化解,鳳英輕鬆之下,卻還是把能練武的事情悄悄放在了心底。


    劉麽麽見那少女似也明白了她一番功夫說故事為其解心結的緣由,心下既是歡喜著少女的聰慧,又是暗歎早慧易夭,也是如此了。


    夜漸漸地深了,享受著片刻安寧的鳳英也是無比的珍惜當下。經曆過了一場驚變,鳳英越發知道能與一家人好好活著,相處的畫麵是多麽不易了。


    也是她驚變的那幾日,她也才明白了那個她名義上的爹爹,是有多麽的在意她這個女兒。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劉麽麽,為了鳳墨,她都應該挺下去,且優秀的活下去!


    不明不白的死,於她而言,便是恥辱。


    前世便驕傲的不肯妥協的鳳英,是並不會讓自己那麽無能的死去的。


    上了床,透過窗外隱隱照進來的月光,鳳英摸了摸枕頭下的匕首,踏實了一分,便閉眼入睡了。


    鳳英這邊剛閉上眼,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劃過幾道黑影。


    躲在暗處的暗二穆然一驚,睜開了假寐的雙眼,眼內閃過一絲錯愕與驚怒。


    這幫孫子竟然還敢來!簡直是找死!


    暗二二話不說,招唿了一下遠邊的遠邊的一個方向,身後迅速閃來兩道身影。三人貓著身子跟著房梁之上的三道身影身後想向緩緩移去。


    房梁之上的三個黑衣人不時的起跳飛落,無聲中悄然的落在了東院的一處房屋翼角之上。三人快速落地,並向著屋內張望而去。


    身後跟著的暗二紅著血絲的盯著前方的三抹身影,頓了一下步伐,觀其來人的動作利索而熟悉,忽然讓他有了一些其他想法。


    別看他平時雖然傻裏傻氣的,但一旦涉及軍事方麵的他準能瞬間開竅,想來這也是鳳墨多年忍受他生活中傻氣的緣由了吧。


    黑衣三人伸出一物,向著窗戶正中央微微一桶,窗戶便“啪嗒”細微中被打開了。


    床上此時正處於淺睡眠中的鳳英,聞聲瞬間縱起了身子。因著這些日子的鍛煉,這會她也能做到縱身細微聲的地步了。


    鳳英快速下了床,摸到枕頭下的一物,便是抽了出來,臉上冰冷而殺意。


    有些人真的就是那麽盼她死啊!一次沒死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聲音過後沒一會,三名黑衣人便聞聲打開了窗戶,這時透過月光鳳英站在床角已經可以端詳出,此時窗戶處站了三道身影。


    來了三人……


    鳳英眼眸微張了一瞬,緊了緊手中的匕首,沒有動。


    身後跟著的暗二瞅著三名黑衣人已經起身打算跳窗戶了,伸手快速向後一揚。


    就是現在!最薄弱的時候!


    說是慢那是快,暗二縱身一躍飛落空中,揚起一腳便是用足了暗勁,唿唿氣流聲中,一名起身的黑衣人被其踢中頸脖,掛在窗戶角上,迅速抽搐了幾下,滑落在地不起了。觀其模樣,應該是已經死了。


    屋內的鳳英突然聽到一聲巨響,緊了緊身子,透過月光看清窗戶邊少了一道身影。腦中快速過濾過一抹信息,心下疏忽一鬆。


    是暗衛。


    就是不知道是平常最能看見的,暗一還是暗二了。


    鳳英知道這接下來暗衛應該能及時解決這些刺客了,便安心的會坐了場上,汗液微風吹過,後背穆然一涼。


    其他站在窗戶邊的暗衛穆然一驚,驚恐之下望向身後,隻見身後而來的三道身影已經越來越逼近了。慌忙之下,兩名黑衣人棄窗戶,翻滾而地,錯過了上空中暗二與其二人的腳氣勁。


    氣勁打落在窗戶一側角,傳來一聲“轟”聲,窗戶一側角碎屑中,穆然出現了一個不大的破洞。氣勁之力可見一二。


    二名黑衣人看身手也不是無名之輩,反應速度很快。


    暗二望其快速閃退而過的身影,眼眸內快速閃過一抹厲色,與其他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快速散落了三個方向。呈包圍模式,向著二名黑衣人圍去。


    二名黑衣人這會俱已褪去了剛剛那麽心驚,掃了一眼不遠處倒地模糊的身影,最前方的黑衣男人突然哼了一聲。


    隻見那人快速的打著看不懂的手勢,空氣中似乎也在快速的閃過一抹異動。


    暗二望其情形,睜大了眼眸,一臉的驚愕。


    “你是兩府之人!”暗二怒喝一聲,話語中充滿著肯定意味。


    不怪他如此肯定,因著拓跋國的規定,凡能使出八卦陣法之人,皆是出自於兩府之人,其他人員無法窺其奧妙玄機!


    兩府之人!


    屋內的鳳英也是大驚。


    是大司府?還是天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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