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灌了幾口水之後,我終於是順了氣,想起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連忙自覺的站起身來,收拾了杯子盤子,又仔仔細細的將被我坐皺了的錦被鋪平了。


    他始終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我雖然沒敢再看他,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跟隨在我的身上,讓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收拾好了床鋪,見他仍舊沒動靜,我隻能鼓起勇氣,故作淡定的說道:“你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不必管我。”


    “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燭之夜,你要讓我去哪兒?”他反問,聲音仍舊低沉而溫柔,似乎還多了一絲戲謔,不用看他的臉,我都能想象出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也知道,洞房之夜趕走新郎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因為他對我的態度,直接關係到我今後的生活品質,但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同一個陌生人同床而臥一個晚上而言,我還是寧可適當降低一下生活品質。於是心一橫,咬牙說道:“你......你也可以去大夫人屋裏的。”


    “大夫人?”他似乎對這個稱唿十分陌生,“你從哪兒聽來的說法?”


    我愣了愣神,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是了,當初我問師傅關於師娘的事情時,他也大抵是這幅表情和口吻。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看起來興致不錯,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踱到一旁的圓桌邊坐下,然後又指了指旁邊的凳子,招唿我也坐過去。


    也許是因為對他那分莫名的熟悉感,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跟了過去,挨著他坐了下來,然後試探著迴答道:“我聽方才那兩個丫鬟說的。”


    “你貴為公主,自然該是正妻,她雖然比你早入門,但頂多也隻能算作平妻。”他平靜的開口,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我卻大驚失色。


    “你一個山賊,如何知道我是公主的?!”好吧,我說話不過腦子的老毛病又犯了,竟敢直唿自己的夫君是山賊。


    “姬甯蘭!”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白癡,“這裏是離火教,我便是離火教教主,燭墨離!”


    我很慶幸自己此刻沒有喝水,否則定會一口水噴到他的臉上。


    原來這裏就是離火教!那個坑殺了我朝數萬將士,眼睛都沒眨一下的邪教!原來他就是教主!那個俘虜了我朝十萬將士,逼著我不得不遠嫁西南和親的老魔頭!


    好吧,用‘老魔頭’這個詞稱唿他的確不太合適,可是......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一頭被蒙住眼睛的蠢驢,拚了命的一個勁兒往前跑,滿以為隻要跑得夠快夠遠,就可以逃開被人奴役的命運,結果跑了一整日,精疲力盡的時候,蒙住眼睛的布條被揭開,才發現自己自始自終,不過是在圍著同一個磨子原地打轉罷了。


    “原來......嗬嗬!”嘴裏一陣一陣的發苦,如同吞了黃連一般,連開口說話都變得無比困難。我努力張了張嘴,用沙啞的聲音艱難問道:“為什麽?你有你的離火教,有你的愛人,我也有我的人生,我們原本可以相安無事,各自安好的,你為什麽要大費周章,逼我嫁給你?”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眼睛,生怕錯過他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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