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廳堂內隻剩下賀蘭絕和明氏,賀蘭冷春抽泣著坐在明氏身邊,低眸淺述:“娘,是賀蘭冷月害得我!她竟然……竟然……”


    明氏一改之前痛苦心疼的神色,反而有些怒其不爭的望著賀蘭冷春,那語氣也有些怨懟:“什麽?果真是她?春兒啊,昨晚在皇宮,你為何不說!當時說不定有皇後給你做主,她就逃不過去了!”


    “她做了什麽?”賀蘭絕目光灼灼的望著賀蘭冷春,冷聲開口的話,讓明氏立時有些不滿的瞥了他一眼。


    聞言,賀蘭冷春卻搖頭:“爹娘,她做了什麽不重要了。可她想害我的心,已昭然若揭。再說昨晚我的身份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若我當眾揭穿她,你們讓靖南世子如何自處?!”


    “對了!春兒,你和那世子?”明氏微微探頭靠近賀蘭冷春,如果她真的能夠嫁給世子,說起來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不管賀蘭冷月想如何害春兒,但總歸是沒成功的!


    賀蘭冷春眼底閃過悲哀,但垂下的眼瞼在明氏看來,卻好似是害羞一般,而她也自顧說道:“娘,世子待我很好!如今我迴來了,你和爹就放心吧!”


    賀蘭冷春隱瞞了自己受到的打擊和屈辱,有些事隨著時間流逝會湮沒為塵埃,但有些事她每每想起,卻撕心裂肺的疼痛。


    而這一種痛,是她不敢對外人道出,也不能對家人訴苦的存在。她承受的,一定要千百倍的還給賀蘭冷月!


    明氏頓了頓,才開口:“春兒,那靖南世子日後若是迴靖南都,那你……”


    這話,讓賀蘭冷春微微一怔,她根本沒想到以後的事情,隻一心想要對付賀蘭冷月,暗忖後,才說道:“世子的行程還沒確定,娘你先不必多慮,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嗯,也好!”


    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的明氏,隨即點頭附和著。但賀蘭絕深處朝中深水漩渦,見慣了爾虞我詐!而賀蘭冷春畢竟還年少,她過於閃躲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表情,還是讓他心有懷疑。


    但,卻什麽都沒說!


    *


    冷月和龍晴穿梭在封城的大小店鋪內,當從巷口最後一家店鋪走出來的時候,冷月水眸瀲灩生輝的閃了閃,隨後偕同龍晴便迴了王府。


    已經接近黃昏時分,方踏入王府的冷月,就見王府管家焦急的上前,“王妃,宮內來人傳喚,已經等候多時了!”


    聞言,冷月柳眉微攏,隨著管家的腳步邊走邊問道:“是誰來了?”


    “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安秀公公,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管家順勢迴頭低語,腳下忙不迭的奔走著。


    聽到這話,冷月訕笑一瞬,隨即不再多想,跟著管家徑直走進了前廳。她知道,有些事一旦開始便沒有退路!


    “安公公,不知特意前來,所為何事?”冷月蓮步生姿的走進前殿,對上安秀那有些不耐的眼神時候,珠落玉盤的嗓音清脆響起。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冷月和煦的態度,讓安秀斂去幾分怒氣,很快說道:“邪王妃,是皇後娘娘有請,快隨奴才進宮吧!”


    “哦?現在嗎?”


    冷月詫異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西邊一點驕陽散發著*的餘暉,也暗示著安秀,天色已經漸晚……


    安秀斜睨了一眼窗外,語氣透著著急,再次說道:“邪王妃,皇後娘娘已經等了一整個下午,若是您再推辭,這恐怕……”


    這口吻,有商量,有為難,但更多的卻是威脅!


    冷月垂眸思量,唇角一翹,“安秀公公嚴重了!本王妃這就隨你去!龍晴,你留在府裏,王爺說過今晚要和本王妃一起用膳,你記得和他說一聲!”


    “是!”


    這樣的暗語,隻有龍晴和冷月雙雙明白。打從昨晚開始,冷月就知道,如今的形勢,她隻能選擇站在封柒夜這邊,至少從開始到現在,封柒夜是唯一一個沒有害過她也沒有利用她的人。況且那個自大的男人,向來不屑這樣做。


    雖然她現在還不清楚封柒夜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但至少在昨日的宮宴上,他夾槍帶棍的諷刺皇後,也無人敢說什麽!


    孤身一人隨著安秀進了宮的冷月,卻沒想過宮內等她的是那樣一番景象!


    逐漸被籠罩在夜幕中的皇宮,更顯肅穆和低沉,空曠的深宮大院內,隻有宮女太監穿梭而過,厚重綿長的森寒感覺籠罩在冷月的心頭。


    “邪王妃,鳳棲宮到了,請吧!”金碧輝煌飛簷雕壁的鳳棲宮,透過門窗的燭光熠熠閃爍,朱紅寬大的殿門虛掩,門前兩名宮女靜候,見到冷月的時候,兩人同時打開殿門,燈火輝煌的大殿頓時將殿外路麵照耀的清亮無比。


    冷月沉著以對,不疾不徐的踏上了鳳棲宮門前的台階,而隨著她的前行,殿內正宮位置,金鳳雕琢的椅子上,皇後卓青柔端坐其中,目光微涼的睇著她。


    而其身側站著的小太監,正是當初去邪王府宣旨的。冷月隨意的瞥了他一眼,就見他快速的閃躲著自己,立時心中冷笑。


    看來今晚怕是找她問罪的!


    “見過皇後娘娘!”


    冷月泰然自若的走進殿內,站在卓青柔的前方,眼神炯炯清澈。


    卓青柔雙手放在身前,徐徐的撫摸精致的護甲,眼神一撩,語氣難測:“月兒的事忙完了嗎?”


    顯然,等了冷月這麽久,她才姍姍來遲,即便晦澀難辨的語氣也不難聽出憤怒。


    “忙完了,多謝皇後惦記!”


    盡管卓青柔身份高貴,但冷月本也不喜諂媚那一套,自若的神色和樸素的話語,很快就讓卓青柔表情更加僵硬。


    卓青柔摸著護甲的手一頓,麵上閃過冷笑:“都是自家人,月兒和本宮就不必如此生疏了!本宮找你來,也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罷了!”


    “皇後請說!”


    冷月低頭斂眉,舉止恭敬。


    滿意的看著冷月的表現,卓青柔衣袖飛揚,隨即就將左手搭在那小太監的手腕上,慢慢起身說道:“月兒,雖說你已嫁給了邪王為妃,但你要知道身為皇室女子,一言一行都不能辱沒了祖宗的教誨!


    而且本宮聽說,你當初在侯府的時候,鮮少熟習三從四德。這樣的沒有規矩,也難怪你會如此特別!”


    雖然卓青柔的話,說的很是委婉。但冷月怎能聽不出,她語氣的嘲諷和輕蔑。無非是想說,自己在侯府沒有地位,又沒有家教,做的事給皇家丟了臉!


    櫻唇扯了扯,冷月抬眉並點頭:“皇後娘娘教訓的是,冷月一定改正!”想歸想,但冷月清楚,如今她身在皇宮,如果直脾氣的和皇後對著幹,她必然沒有好果子吃!


    人,識時務很重要!


    “嗯,其實本宮也不是要怪你!但有錯必然要罰!”卓青柔前一句的溫婉,轉瞬就變了。已經走下正位,站在冷月麵前的她,倨傲的眼神望著冷月,再次說道:“既然不懂規矩,那本宮身為你的母後,就有責任派人教你什麽是規矩!


    白嬤嬤,帶她去祠堂,這幾日就由你來教她!學不會,就不準離宮!”


    說著,從鳳棲宮的偏殿就走出一個板著臉,且上了年歲的老嬤嬤。頭發花白一板一眼的樣子,看起來就十分嚴肅。


    “邪王妃,請!”


    皇後卓青柔一聲令下,就此便將冷月留在宮內。而轉身之際,冷月迴眸看著臉頰帶著譏諷的皇後,紅唇一笑:“冷月謝皇後娘娘一番苦心!”


    祠堂,說白了就是皇宮內懲罰下人的小黑屋!冷月隨著那白嬤嬤走到鳳棲宮不遠處的偏殿,殿外隻有宮燈荏苒,隨著夜風跳躍,閃動著陰森的氣息。


    “邪王妃,請進,今晚先稍作休息,明日老奴會來教習你宮規!”白嬤嬤生冷的話說完,轉身直接走了!


    徒留冷月一人站在森涼的殿宇前,進退兩難。


    暗自喟歎一聲,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現在沒那個能力跟皇後對著幹,妥協吧,也隻能這樣!


    冷月無謂的聳聳肩,舉目四望周遭空無一人。不再多想,邁步上前直接推開了幽黑的殿門。


    殿外的燈火順著殿門打開射入,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清晰可見。陳舊古樸的味道傳來,冷月入內正要找尋燭龕,殿門卻突然在她的身後緊緊閉合。


    募地旋身,冷月看著光亮被阻隔在外,殿內伸手不見五指,空謐的氣氛中,心跳都能清楚耳聞。


    “哎——”


    倏地,一聲歎息自冷月左手邊傳來,在這漆黑如墨的夜晚,靜如空穀的偏殿內,著實有些嚇人。


    “誰?!”


    冷月戒備的後退了兩步,輕眨雙眸盡量適應黑暗的光線,依稀間仿佛偏殿左側正有一人端坐著。


    “賀蘭,是我!”


    封亦晗!


    聽到‘賀蘭’這樣的稱唿,冷月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封亦晗!而接下來讓她蹙眉不解的是,為什麽皇後把她送到這偏殿,而封亦晗就那麽恰好的出現。是巧合還是必然?!


    “封亦晗,你怎麽在這?”


    冷月仍舊警惕的望著封亦晗的方向,呲拉一聲,宮燈被點燃,封亦晗溫潤妖冶的臉龐也映入冷月的眸中。


    今夜的他,一反常態,身著墨綠色緞麵錦袍,那雙專注的眸子,正深邃的打量著冷月,眼尾魅惑上翹,卻帶著涼意。


    封亦晗聞言不語,雙眸瞬也不瞬的望著冷月,半餉過後,才似笑非笑的說道:“賀蘭,你對本王有敵意!”


    “賢王多慮了!這夜深人靜的,賢王還是盡早迴府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冷月的話說的冠冕堂皇,但她心中明白,隻怕封亦晗出現在這裏,絕非是偶然!


    誠然,就如冷月所想,聽到她的話後,封亦晗隻是淡笑一聲,隨後竟慢慢起身,便逼近冷月邊說道:“賀蘭,你是怕皇弟誤會,還是怕被宮人誤會?”


    聞言,冷月揚眉,“有區別嗎?賢王有傷在身,不在府中養傷,反而出現在宮內祠堂中,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辦。既然這樣,那冷月就不打擾了,賢王請隨意!”


    說著,冷月自顧就要走向殿門,和封亦晗這樣看不透的人在一起,讓她直覺危險。


    “別急!本王來此,隻是想問賀蘭一句,你昨日說本王和如夫人關係匪淺!這話你是從何聽說?難道是皇弟告訴你的麽?”


    終於,封亦晗表情不在淡然,身子猛地一閃,就擋住了冷月的去路,同時口中所說的話,也夾雜著陣陣冷意。


    聽著封亦晗的話,冷月不期然的就有所懷疑!她昨天信口開河的胡說,竟然能讓封亦晗如此當真?!


    莫不是確有其事,否則他這樣的舉動就是欲蓋彌彰!


    身前被高蜓的封亦晗擋住,冷月暗中拉開兩人的距離,直視著封亦晗說道:“賢王這樣問,到底是好奇還是想一探究竟?想來如夫人也算是貌美如花,若賢王真的對她心有所屬,那冷月倒是願意成人之美!不過話說迴來,賢王和如夫人之間,看樣子到真是非同一般!”


    以退為進,先抑後揚!冷月盡全力的和封亦晗周旋著,她清楚的知道,此時的封亦晗,絕非外人所見那般溫文爾雅。


    他身上傳來的淩厲和危險,讓冷月小心謹慎的對待著。


    “嗬,還真是伶牙俐齒,口舌如簧!難怪皇弟對你不同。但是,賀蘭,有沒有人跟你說過,知道的太多早晚會深受其害?!”封亦晗躬身湊近冷月的臉頰,如妖的俊臉慢慢在冷月麵前放大,但宛若深淵的瞳孔卻凝聚著駭人風暴。


    冷月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哪知她還來不及遠離封亦晗,自己的腰身就被他狠狠的裹住,順勢一拉她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就撞在他的心口處。


    恰在此時,殿門應聲而開!


    乍然闖入殿內的光亮,讓冷月心叫不好,雙手正要推開封亦晗的時候,殿門就被一抹英朗,狷狂,帶著颶風的偉岸身姿所擋。


    “看來本王來的不是時候!”


    封柒夜背光而立,棱角分明的五官殺氣濃重,一雙邪魅的眸子染上幽暗,陰鷙的嗓音更是襯托著他的狂暴怒氣。


    封亦晗臉頰帶著詫異迴眸,見到封柒夜的瞬間,便放下手臂,道:“皇弟,來的真巧!”


    這話,是十足十的挑釁!


    封亦晗雖放開了冷月的手臂,但眼神隨之看向冷月,好似千言萬語來不及訴說一樣。此等情景,冷月百口莫辯!


    她能說什麽,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在瞬間。她千算萬算都想不到封柒夜竟然會深夜進宮,而且那麽突然的就出現在這裏!


    不用說,封亦晗剛才的舉動,必然是故意為之。她謹慎的防備,小心的應對,到最後該來的還是會來!


    那她還忍什麽!


    ‘啪’——


    清脆的聲音在三人凝滯的氛圍裏,募地響起!


    冷月雲袖舞動,毫不留情的就給了封亦晗一巴掌!低沉壓抑的嗓音也響起:“封亦晗,這是給你的迴禮!不用謝!”


    封柒夜雖一言不發的看著殿內的兩人,但冷月突然掌摑封亦晗,這舉動還是讓他的狂怒有了一絲緩和。


    封亦晗眼神晦澀難懂的睇著冷月,那衣袂在無風自動,僵硬的唇角泄露了他的不敢置信和憤怒!


    “賀蘭冷月,你好樣的!


    隨著陰霾重重的語氣,封亦晗動如鬼魅的伸手對著冷月就要拍出掌風。兩人之間的距離,讓冷月即便防備後退,卻依然察覺到那氣勢逼人的勁風襲麵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冷月隻感覺自己眼前黑影一閃,隨著一股子清涼潤心的氣息,整個人就被帶離了地麵,在空中幾番鬥轉後,再次落地的冷月,才發覺自己已經身處殿門之外,腰間被有力的鐵臂緊緊箍著。


    轉眸望著黑幽的殿內,封亦晗墨綠色的衣袂卷裹著厲風在身側搖曳,一步一步緩慢的從殿內走出,燈火映襯著他的臉陰冷駭人。


    “本王就不打擾皇兄的好興致了!夜已深,告辭!”封柒夜邪魅的覷著封亦晗,手中傳來的柔軟讓他方才煩躁的心有少許安穩,冷峻的話語落下,便猖狂的攬著冷月離去。


    “晗兒,你又輸了!”


    少頃,自偏殿的拐角處,皇後卓青柔冷麵而來。拖曳及地的鳳炮閃著金光,那與封亦晗如出一轍的雙眸,正望著封柒夜和冷月消失的方向。


    封亦晗轉眸睇著卓青柔,不怒反笑,“母後,才剛開始,別妄下定論!”


    卓青柔身側伴著安秀,行至封亦晗身邊的時候,卓青柔歎息說道:“晗兒,你要加快速度了!你父皇的病情不穩,到如今本宮仍然無法探出他是否立下遺照!假如這封夙皇朝真的被封柒夜接手,那你和本宮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母後放心,他府中的探子已經開始行動!接下來兒臣就要斬斷他的羽翼!冉家和沈家,一個都不能留!”


    封亦晗說著就鐵掌飛揚,一陣凜冽的勁風打出,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那殿外的石燈轟然崩塌。


    卓青柔頗有些安慰的看著封亦晗,隨後眼波一轉,側目對著安秀說道:“你在宮內放話,就說邪王妃不守宮規,深夜企圖gou引賢王!另外幾日前賢王遇刺一事,放出是邪王所為的風聲!把這些原封不動的傳進皇上耳朵裏!明白嗎?”


    身為卓青柔心腹的安秀,點頭應和一聲。而一側的封亦晗眼角餘光微閃,“母後,鳳棲宮偏殿的石燈被兒臣撞碎!原因是邪王出手傷人!”


    “安秀,都聽明白了嗎?”


    *


    步入中和門的瞬間,冷月緊繃的情緒才有所鬆懈。四下看了看,才問道:“封柒夜,你怎麽會進宮?是龍晴告訴你的嗎?”


    冷月邊問著邊看了看周圍,發覺並沒有那輛王府的馬車,難道他是走著來的?!


    心中糾結的冷月,自然不知道封柒夜在得知她被帶進皇宮後,一路輕功狂奔而至,根本來不及迴府。自然他消息的來源,也並非是龍晴所說!


    “賀蘭冷月,你平時的聰明伶俐都哪兒去了?!你和封亦晗之間,若是再有下次,本王絕不會饒你!”封柒夜夾雜風霜雪雨的話,直直衝擊在冷月焦躁的心頭上,冷卻了她少有的一點感激之心。


    話不投機半句多!真是半句多!


    冷月斜睨著封柒夜,一抹訕笑劃過嘴角:“封柒夜,我變成今天這樣是誰造成的?當初我一心逃離王府,是你千方百計把我帶迴來的,現在我被扯進你們的爭鬥中,你說的倒是輕鬆!”


    聽到冷月反駁的話,封柒夜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迴答!她說的的確是事實,但當初的心境和現在卻絕非相同。


    心口堵著一口惡氣,封柒夜語氣更加冰冷:“你真是忘恩負義!”


    “封柒夜,你別逗了!你對我有恩嗎?如果沒有,哪來的負義?!”冷月滿目諷刺的看著封柒夜,那頗為嫌棄的話語,讓封柒夜頭上燃氣星星之火。


    “不知好歹的東西!”


    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封柒夜狂霸的快步向前走去。已經深夜的街道上,隻有兩邊店鋪門廊前的燭火照耀著大地。


    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被夜色拉的很長很長。


    迴府後,封柒夜一言不發的直奔書房。院落中,正焦急龍晴看到二人一起迴來,不禁愣了一瞬,剛要開口就見封柒夜自身側狂飆而去,帶起的冷風吹亂了她的發絲。


    “王妃,王爺去找你了?”龍晴扶著冷月的手臂,擔心已經被好奇所取代,那眼神中透出的不懷好意,讓冷月遲疑了片刻,才問道:“不是你告訴他的嗎?”


    龍晴眼神頓在了冷月的臉上,搖著頭低語:“我沒有!你入宮之後我一直都沒找到爺,大哥也不知去哪了,我不敢出去,正想著若是他們再不迴來我就直接進宮去找你,結果……”


    說到最後,龍晴狡黠一笑,定睛看著冷月。而龍晴的神態,也讓冷月有一絲不自在,嘟囔了一句:“廢話那麽多,趕緊洗洗睡吧!”


    “哎呀,王妃,別走那麽快啊!你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怎麽了?”龍晴打趣的追著冷月疾行的腳步,王府內也漸漸恢複了沉寂。


    當人影散去後,在王府一側的古樹後,一個身影閃現,趁著無人之際,很快就從王府側門閃身而出。


    書房中,桌案上的夜明珠散發著奪目光輝。封柒夜孤坐在側,臉色晦暗不明!


    腦海中,腦海中盤旋著一抹倩影揮之不去!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一舉一動都清晰入目。


    他想不明白,明明賀蘭冷月性格執拗又傲氣,怎麽會得到他這麽多關注!從宮宴開始,他就不由自主的擔心她無法應對,匆忙入了宮。今晚得知她被皇後傳喚,更是焦急的放下一切事物,飛奔而去。


    從小到大,他身邊存在太多包藏禍心的人。許是賀蘭冷月是第一個想要明目張膽逃離他的女子,也許是因為她身上有太多其他女子所沒有的獨立和狡猾。


    她的確長的夠美,但還不至於讓自己神魂顛倒!水夢華和柳媚如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惜她們都是別人的細作。


    即便不是,他從內心深處也不喜她們的矯揉造作和惺惺作態。


    這*,有人失眠了!盤踞在腦海中無法抹去的身影,讓他輾轉無措,抓心撓肝的煩躁不已!


    翌日


    “王妃,請到前廳用膳!”


    大清早驕陽剛剛冒頭,龍修就不請自來站在清雅苑的門外說著。而正幫冷月整理衣裙的龍晴,聞言一陣低笑,不等冷月說道,徑自開口:“這就來!”


    “大膽!”冷月挑眉瞥著龍晴,佯怒的臉頰對龍晴卻沒有任何作用。反而聽到龍晴笑著說道:“王妃,反正在哪都是吃,前廳離得也不遠,去吧去吧!”


    “要去你去!看見他我沒食欲!”冷月不耐的揮開龍晴的手,她昨晚才和他爭吵,現在哪有心情去跟他吃飯!


    龍晴見冷月不似玩笑的樣子,不禁收斂了玩鬧的心思。走到門外,對著龍修無奈的聳聳肩:“王妃不去!”


    聞言,龍修眼底閃過詫異,隨後竟轉身說道:“把早膳端進去吧!”


    這下,輪到龍晴傻眼了!


    什麽情況?難道說爺早就知道王妃不會去,所以剛才讓大哥來問,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爺,幹得漂亮!


    驚訝歸驚訝,龍晴嘴角咧著大笑,直接閃身讓下人端著早膳進了清雅苑。如果爺和王妃能真正惺惺相惜,她自然樂見其成!


    這邊下人剛將早膳布置妥當,門外那高大的身影也由遠及近。龍修暗自佩服的神色瞄了一眼封柒夜,隨即靜候在外。


    至於冷月,幹巴巴的坐在桌前看著豐盛的早膳,卻全無胃口!她就說封柒夜哪有那麽好心,這是存心到清雅苑惡心她呢!


    而冷月不知道的是,真正惡心的事,還沒發生呢!


    封柒夜大步流星入內,繃著俊臉直接落座在主位上,*未睡,眼角有抹不自然的青色。冷月斜眼瞪他,隨即起身就要出門。哪知——


    “如兒見過王爺王妃!”


    “如妹妹也來了!王爺,華兒來晚了!”


    “雅蓮參見王爺王妃!”


    “舒兒……”


    冷月:“……”


    一二三四五六七!


    冷月放眼望去,七個服飾各異麵帶嬌羞的女子,正從清雅苑拱門處魚貫而入。冷月咬牙切齒的迴眸,“封柒夜!”


    他果然是來惡心自己的!一大早讓這群鶯鶯燕燕聚集到清雅苑,這日子不能過了!


    “用膳吧!”


    封柒夜斜睨了一眼冷月,那眼神有說出的怪異。隨後又轉眸對著水夢華柳媚如等人打量了一番,那眼底迷茫更甚。


    自然,冷月絲毫不想知道他到底發什麽神經!隻是現在整個房內都充斥著刺鼻的胭脂味,讓她陣陣作嘔!


    “王妃姐姐,快坐下吧!王爺在等你呢!”柳媚如好似東道主般,對著冷月發出邀請,話裏話外的意思還透出冷月不懂事的酸味!


    水夢華自顧的坐在封柒夜身側,將一雙筷子遞給他後,才抬眸:“王妃,今天王爺特意安排眾姐妹來這裏用膳,請安一事隻能稍候了!”


    說罷,水夢華餘光觀察著封柒夜的表情,按照她的想法,邪王對她那般chong愛,若是聽到自己要給王妃請安的話,定會勃然大怒的。


    然而,事實總是殘酷的!


    封柒夜不但沒有任何表示,反而因水夢華的話,有些迷離的黑瞳全部膠著在冷月身上。一室的如花美眷,若在別人看來,邪王還真是豔福不淺!


    冷月臉頰掛滿冷笑的一一望去,最後定格在封柒夜的臉上,諷刺道:“本王妃胃口不佳,妹妹們好生享受和邪王共餐的榮幸吧!”


    話畢,冷月疾風離去。就連龍晴也是站在房內,蹙眉看了一眼封柒夜,便追著冷月的腳步離開了清雅苑。


    房間內,水夢華斂去眼底的得意,雖然不明白為何今日王爺竟然讓她們來清雅苑用膳,但隻要看到冷月不痛快,她就高興。


    沉靜的醞釀著情緒,水夢華再次抬眸的時候,楚楚可憐的問著封柒夜:“王爺,是不是王妃生氣了?”


    一旁的柳媚如,自然不能讓水夢華奪去所有關注,立刻欺身上前,溫柔的嗓音問道:“是啊王爺,難道王妃不願意和姐妹們一起用膳嗎?”


    封柒夜充耳不聞,雙目直視著門外,有那麽一瞬間,他好似明白為何自己對冷月特別關注了!


    其實,封柒夜這次的做法很簡單,他隻是想了解,把這麽一群女子都聚集在一起,是否自己的目光還會追隨著冷月。


    *思而無果,他著急的想盡快梳理心裏盤根錯節的情緒,哪知對這種事一竅不通的他,反而弄巧成拙!


    ‘吧嗒’一聲,封柒夜將手中的筷子丟在桌上,清脆的響動讓水夢華和柳媚如等人紛紛一驚,正想要開口的時候,封柒夜猛地起身,身後的椅子也被他撞得倒在地上。


    陰暗情緒無處紓解,俊臉黑的像閻羅,封柒夜一言不發, 緊抿著唇角就在一眾女子不解的視線中,奪路而去。


    “天,王爺這是怎麽了?氣成這樣?”站在一旁自稱是雅蓮的女子,摸了摸臉頰不敢置信的問著。


    她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方才王爺離去的時候,那周身帶起的勁風,刮得她臉頰生疼。


    水夢華眼神晦澀的望了一眼柳媚如,兩人心中各懷鬼胎,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這原本讓她們多有期待的早膳,就這樣草草結束,多少還是有些不甘的。


    “真是掃興,算了,我還是先迴吧!這清雅苑以後不來也罷!”在眾女子沉默之際,水夢華攏了攏耳邊的長發,自若的起身看不出情緒。


    而雅蓮及其他三個女子,聞言便跟著點頭。顯然都是以水夢華馬首是瞻。


    待水夢華等人率先離去後,柳媚如坐在桌前卻遲遲不動身,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的兩個女子,揮揮手說道:“妹妹們先迴去吧,我在這裏等王妃。”


    兩個女子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有些抱不平的語氣,道:“如姐姐,華夫人都走了,你幹嘛還等王妃呢!你看她那樣,明顯不將姐妹們放在眼裏!”


    “就是就是!如姐姐你人這麽好,難怪王爺一直chong信你呢!”


    柳媚如謙虛一笑,卻難掩被誇讚的得意,溫婉細聲的說道:“雖然如此,但我也不想惹王爺和王妃不快,沒關係你們先迴去吧!稍候我代眾姐妹給王妃請安,相信她也不會為難我的!”


    “那好吧,如姐姐你辛苦了!”


    待兩名女子懷著對柳媚如恭敬信服的態度離去後,柳媚如原本含笑的雙眸立時一變,眼神精光乍現,左顧右盼後,視線對著敞開的臥房閃過冷笑。


    *


    “王妃,你別生氣了!我想爺這麽做應該是有原因的!”龍晴邊快步跟著冷月,邊為封柒夜說盡好話。


    說實在的,剛才那一幕,就算是她看見了也相當不理解,生氣到是不至於,隻是感覺著實別扭。


    冷月聞言腳步倏頓,迴頭望著龍晴,嗤笑一聲:“原因?他丫這麽做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讓我不舒坦,他就高興了!”


    怒及的冷月,說話也不再是咬文嚼字。這亂套的一切,真是讓她有些忍無可忍了!


    龍晴暗自吞咽了一下,睇著冷月發飆的怒容,幹笑的道:“王妃,爺不至於這麽做的!”


    “還不至於?!龍晴,你睜眼說瞎話自己都不相信,還來勸我?!”冷月水眸因憤怒漾著一層薄霧,雙腮也染上紅暈,美人含怒,別有一番美麗!


    “月月!月月——”


    就在龍晴無奈的和冷月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不遠處的廂房門外,錦席城正蹦蹦跳跳的對著冷月招唿著,奇怪的是,廂房門外竟還有兩個身著黑衣勁裝的男子靜立,到有些門神的意味。


    龍晴聞聲看去,當見到那兩個男子的時候,頓時一愣,他們竟然會出現在王府?!


    冷月也察覺到錦席城原地踏步卻不上前的奇怪之處,本就煩躁的心也因此有所轉移,“走,過去看看!”


    見到冷月走過來,錦席城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纖塵不染的眸子左右看了看,不屑的哼了一聲!隻不過底氣略顯不足!


    “錦席城,怎麽迴事?”


    冷月走到廂房附近的時候,才發覺錦席城正站在房門內,而那兩個黑衣男子站在門外似是有意擋住他出門的腳步。不禁疑惑的問了一句。


    本來她就不討厭錦席城,再說他馬上就是自己的合作夥伴,於情於理她都不能不管。


    “月月,他們不讓我出去!”


    說著錦席城就指了指那兩個冷麵不苟言笑的男子,看得出他的確有些懼怕,不然憑他的性子,不可能會這樣聽話呆在房中不出來!


    冷月轉眸看著龍晴,“他們是誰?”


    龍晴微微抿嘴,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爺的人!”


    對龍晴已經很是了解的冷月,深知每當她給出這樣含糊不清的答案時候,就必然是涉及封柒夜或者更多秘密的事。


    不打算多問的冷月,見錦席城期翼的望著自己,又發覺那兩個男子目不斜視視自己如無物的冷傲表情,立刻櫻唇邪笑:“錦席城,出來!”她倒要看看,這倆人有什麽厲害的。


    聽到這話,錦席城眼神左右瞥了一瞬,試探的邁出一條腿後,整個人立刻像是撒了歡一樣,眨眼間就衝到了冷月身後,高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月月,還是你厲害!看把他們嚇得,都不敢動了!”


    冷月一聽,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邊走邊問:“你怎麽會被他們困在屋裏?”


    錦席城亦步亦趨的跟著冷月的腳步,鼻翼煽動兩下,不滿的口吻,道:“就是那個姓龍的僵屍臉把他們帶來的!他說不讓我在府中亂跑,從昨天下午就一直看著我。”


    姓龍的僵屍臉!


    冷月側目瞄著龍晴,見她幹笑著,揚了揚眉,反問著錦席城:“你身手不是挺厲害的麽!兩個人都打不過?”


    “什麽啊!月月,你不知道那兩個人有多厲害!”說道最後錦席城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因為打不過他們倆,才隻能被‘畫房為牢’。


    不打算拆穿錦席城的冷月,笑了笑沒再說話,一行三人直接來到城中,找了一間剛剛開張的酒樓準備用早膳。


    而自冷月帶著錦席城離開廂房之際,那門口不苟言笑的兩個男子麵麵相覷,其中一人說道:“爺的口味還真不一般!”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龍晴那丫頭,等著爺收拾她吧!”


    *


    “小妹,這麽巧啊!”


    三人方落座在二層窗口位置,樓梯口就腳步聲傳來,同時那帶著詫異的嗓音就傳到冷月耳中。


    當冷月看到賀蘭冷春隨同幾個服飾高華的女子一同出現時,悲催的發現,她出門又忘了看黃曆!


    而那一眾女子中,恰好有說話尖酸刻薄的沈怡然,“冷春,咱們坐這邊吧!窗口那的空氣不好,一股子狐媚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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