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父親從來沒有說過。想到父親之前說過的那些,斥責自己不僅不能生兒育女,還太過無用不得夫君喜愛的話。


    黃夫人心裏十分複雜,一方麵從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認知,和周圍人的議論。這都讓黃夫人覺得自己的確無能,不是一個好女子。


    可是妙妙的一席話話,卻讓黃夫人內心開始動搖了起來。


    見黃夫人麵上神思不定的樣子,再結合她之前說的話。想到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洗腦,妙妙倒是也能理解一些,黃夫人有這樣的想法的原因。


    但是理解她歸理解,妙妙對這種想法,卻是堅決不認同的。可看黃夫人臉色蒼白,看起來十分憔悴的模樣。


    妙妙軟了語氣,勸道。


    “黃夫人見諒,我剛剛太激動,可能言辭激烈了些。隻是…”


    妙妙話鋒一轉:“隻是我剛剛說的這些話,我沒有更改的意思。在我看來,女子的價值,並不單單在於依附男子,生兒育女,討好夫君上麵。”


    “在我看來,女子並不比男子差什麽。隻是女子能獲得展示自己,和學習的機會少了些。上古時候,還是母係氏族社會呢!”


    隨著妙妙一點一點說下去,在場的幾位女子,心中都是震動不已。


    反應最強烈的,還屬黃夫人了。她的臉雖然還是蒼白極了,但是她那雙眼睛,卻是越來越亮,看起來頗有些驚人。


    黃夫人深吸一口氣,突然俯身拜向妙妙,接著向她行了一個,看上去十分莊重的大禮。


    妙妙有些無措,連忙起身想要扶黃夫人起來。黃夫人卻沒有順著妙妙的手起來,她避開妙妙,繼續把這個禮行完,才對著妙妙開口道。


    “聽卿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妾身謝過顧姑娘,如果不是您,妾身不會明白,您說的這個道理。妾身不會知道,女兒家其實並不比男子低等。妾身雖不能生孩子,卻也不是毫無用處的人。”


    妙妙聞言,倒是有些開心。她仔細打量了黃夫人的神色,見她好像看開了什麽似的,眉眼間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愁苦,滿滿地都是灑脫。


    妙妙看出她應該不鑽牛角尖了,她也很為黃夫人開心。尤其是自己這麽一番話,能疏導一位古代女子,解決她的心結,妙妙很是開懷。


    想到黃夫人之前說的被休妻的事,還有賤賣莊子的事。妙妙又有些擔心,她忍不住問道。


    “我失禮多問一句,不知夫人今後有何打算,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罷了。”


    說起去處,黃夫人還是有些迷茫:“妾身本來覺得生無可戀,打算賣了嫁妝找家寺廟渡此殘生。可是聽顧姑娘一席話,雖是不想那麽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去何處,該做什麽。”


    青娘因為自己一片慈母之心,最是心疼孩子。推己及人,想到自己的孩子,如果被休妻一個人孤零零的,自己肯定又難過又擔心。


    青娘忍不住勸道:“黃夫人怎麽不迴娘家呢,先迴家找你爹你娘幫你出氣。之後再做什麽,慢慢在在家想也不遲啊。”


    黃夫人苦笑了聲,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青娘這樣毫無保留地愛著孩子的。雖然被戳中了心底的傷心事,但是黃夫人也看出青娘沒有惡意。


    黃夫人也不願再和從前一樣,為了維護麵子傷了裏子。她也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現狀。


    “我父親覺得我丟人,他覺得有一個被休妻的出嫁女,影響他的好名聲,不願讓我迴去。”


    妙妙和慧慧倒是都不意外,早在黃夫人說自己本來打算去寺廟時,她們心中就有了些猜測。


    可青娘這下是真的震驚了,她從小到大雖然過的不是很順心,周圍人總是對她指指點點的。但是有一點,不管是李氏還是莫屠夫,對青娘都是疼愛有加。


    別的不提,就是馨娘當初那事,李氏和莫屠夫雖然怪馨娘不懂事,卻也不因為她丟人,就把她攆出家門啊。


    還有青娘自己做母親之後也是,她心疼孩子都來不及。她是怎麽都想不通,還會有人因為莫須有的名聲,連女兒都不讓迴家了。


    “那你母親呢?她也不管你父親嗎?”青娘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父親倒也罷了,母親呢?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肉,怎麽會舍得不要呢?


    黃夫人眼中全是漠然,語氣也有氣無力似的。


    “母親哪裏管得了父親,而且母親也怕我帶累了家裏的名聲。連累侄子侄女不好議親,母親還是更看重父親。”


    “這…這…怎麽會這樣呢?”青娘簡直快崩潰了,她怎麽也想不到,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父母。


    要說青娘還是單純,畢竟她見的事也少。其實這種事鄉下也不少,別說為了名聲不要女兒。就是為了錢賣孩子的,都不少。


    隻是因為青娘性子的原因,從小李氏莫屠夫護著青娘。馨娘也總是,照顧這個有些一根筋,還十分軟弱的姐姐。


    所以青娘基本上沒有,接觸過這種齷齪事的。等她嫁了人,顧家小院遠離人群。顧父性子也是獨的,也沒有特別近的親人。


    兩個人又一直忙著賺錢,更沒有人和她們說這種事了。打死童養媳那事,還是太轟動了,青娘才有所耳聞。


    隻是青娘不知道這些事,不說慧慧從小見慣了人情冷暖。就是妙妙,雖然從小生活幸福。但是她前世畢竟消息傳播廣,她也是知道了許多這種事。


    再加上許多小說裏寫的,極品父母做出的那些事,也讓妙妙,對這種事反應不是很強烈,畢竟見多了。


    隻是見多歸見多,妙妙卻沒有因此喪失同情心。她想著幹脆送佛送到西,自己幫忙也別幫到一半。


    “不知道黃夫人有什麽擅長的呢,您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雖然和黃夫人才第一麵,這麽不見外有些失禮。但是妙妙覺得,為了自己能問心無愧,丟點臉也不算什麽。


    妙妙本來隻是想幫忙,沒想到卻給自己發現了一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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