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就是陸南溪和她名義上的母親,侯夫人白氏。她們這對假母女,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殊途同歸了。


    先說陸南溪,當初青娘當時懷她那一胎,特別辛苦。從一個月開始,她就開始害喜。吃不好,也睡不好。


    好不容易等過三個月,害喜差些。這孩子,也開始用力的長。


    當時孩子才五個月的時候,青娘肚子就大得嚇人了。而且這個孩子,好像是汲取母親的養分一樣。肚子越大,青娘就越瘦得厲害。


    青娘肚子七個月都時候,已經比普通婦人,要生產時還要大了。


    本來大家以為,七個月可能就早產了。可是偏偏沒有,有一個說法是”七活,八不活。”


    眼看青娘八個月,肚子大得,很可能馬上就要生。顧父請來的穩婆,也害怕,都說自己不能保證能接生活。


    顧父跑了十裏八村,都問了。也沒有哪個穩婆,能打包票保證,能讓孩子大人都平安。


    還是有個穩婆,見顧父這樣心中不忍。建議他,可以去鎮上找大夫看看。這也是穩婆見顧父,的確是真心愛重青娘才這麽提議的。


    鄉下的穩婆雖說接生技術,大多不怎麽樣。但是她們看孩子男女。可是老有一套了。青娘才五、六個月的時候,好多人就已經看出,青娘肚子裏的十有八九是女嬰了。


    一個懷著女嬰的危險孕婦,在鄉下可是沒人會在乎的。有問穩婆的,也隻是問,有沒有去女留母的法子。


    倒不是對媳婦兒怎麽愛重,隻是他們覺得女兒隻是賠錢貨,沒什麽用。


    還要靠這個婆娘,再給生兒子呢。而且再娶新媳婦兒,還要不少錢。像顧念淵這樣,想保全母女倆的男子真的特別稀少,尤其是在鄉下。


    而且不說看大夫花多少錢,現在的大夫大多是男子,很少有男的,願意讓大夫給妻子接生。尤其是最近幾年,在他們看來,沒了貞潔,還不如死了。


    穩婆說完其實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就算這個後生,對媳婦兒有些感情,也不能接受這個啊。


    但是讓穩婆意外的是,顧父卻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他問過穩婆醫館地址,就收拾收拾帶青娘去了。留下穩婆一人,感慨萬千。


    顧父去的地方,正是妙妙之前去的濟民堂。隻是那時行然還不知道在哪裏呢。不過讓顧父意外的是,濟民堂其實是有女醫的。


    濟民堂的女醫這位女醫,長相特別漂亮,可是她臉上卻有一道駭人的疤痕。但是她雖說是女子,醫術卻比大多數男子還要強些。因此,大家都很敬重她。


    她幫青娘看了看,雖然危險了些治療一番,卻也能讓她順利生產。


    女醫對顧父這麽對待妻女的舉動,也很是動容。她特意讓出了自己的院子,讓青娘留下。免得還要折騰,畢竟青娘還要些時日才能生產呢。


    青娘不知道,她的隔壁也住著一位孕婦。她也是特意為這位女醫來的。這位女醫正是行然的姑姑,叫行雲,她從前是在宮中做醫女的。


    這行雲本來隻是宮女,她偷偷拜了宮裏的一位醫術超然的老太醫為師,後來考入醫學院做醫女。


    除了清朝之外,大部分皇朝的宮女,其實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平民百姓家。


    除了自詡美貌,想搏一把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子,宮女都是家中條件不好,才來宮中的。一般做宮女,都會領到一筆錢。


    但是這行雲雖然是宮女出身,可是她卻不是家庭困苦的百姓。她雖然美貌非常,卻也不是抱有其他心思的女子。


    行雲的父親,正是這濟民堂的主人。濟民堂到今日已經開了上百年了。她家裏底蘊豐厚,隻是行雲卻不滿足。


    行雲她從小就天資聰慧,更十分大膽。行雲的父親是個十分迂腐的人,不願意讓女兒越醫。行雲卻一直偷學,但是她卻不滿足。


    她知道父親不願教她,她機緣巧合之下又知道了宮女的事,膽大包天的她,直接帶著幾本自己總結的醫學筆記就進宮了。


    行雲十三歲,離家進宮,這一進宮就是十年。她十分聰慧,十年就把老太醫的知識學了大半。


    行雲誌向遠大,宮中雖然錦衣玉食。但是她學醫,其實是為了治病救人。宮中許多太醫,她覺得外麵的平民百姓才更需要自己。


    所以在一次偶然,當時的老皇帝看到她,暗示她想納了她時,她故意毀了自己的臉。


    因為行雲把臉毀的太過駭人,太醫檢查過又說沒有好的可能性。老皇帝卻也沒懷疑她,隻是她這副尊榮卻也不能留在宮中了。


    老太醫不僅醫術高超,為人也是十分開明。他不因為行雲女子身份就歧視她,反而因為她的聰慧德行,十分看重她。


    臨走前,老太醫特意把自己整理的知識交給了行雲。行雲迴到家中,她父親看著女兒毀容的臉,悲從心來。


    行父隻是迂腐了些,對女兒卻是真心疼愛的。這十年,他一直在惦念著行雲。總是擔心她,在宮裏吃不吃的好,穿不穿的暖。怕她觸怒貴人,被責罰。


    十年的想念與愧疚,讓行父反思了許多。女兒一迴來,又是這副模樣。行雲又明確表示,自己不願嫁人。


    行父心疼女兒,不僅默許了她在濟民堂行醫,還把行家的醫術傳授給她。行雲本就一點就通,又有老太醫教授的醫術,加上行家的傳承。


    短短時日,她的醫術卻是比行父也不差了。甚至有的方麵,她還要稍勝行父一籌。就這樣,行雲漸漸在濟民堂坐診了起來,她行醫後,也知道了許多以前沒有接觸到的事。


    就比如女子的現狀越來越差,越來越多的女子被名節的枷鎖所困。行雲行醫還行,這方麵,卻不知道如何改變。


    她隻能盡自己的努力,多幫些不方便,讓男大夫看診的女子看診。


    行家世代行醫,很有賢名。肖陽母親帶他調理身體,也是奔著行家來的。


    侯夫人白氏同樣也因為行家的名聲,來此地。隻是她來這裏的原因,卻是稍微有些…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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