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淵卻不管他心中地的恐懼,等安撫妙妙情緒平緩過來。他長腿一邁走到劉濤波麵前,蹲下一把將契書拿起。


    顧念淵又緩慢地站立起來,一邊溫柔地將契書還給妙妙,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劉濤波,冷聲道。


    “現在能讓掌櫃地出來,見我們了嗎?”


    “…能!當然能!是小人剛才失言,小人這就去叫我爹。”


    劉濤波本來就嚇得不行,聽到顧念淵的問題,更是心中膽怯不已。為了讓對方消些氣,他甚至扇了自己一巴掌,才轉身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跌跌撞撞跑去後麵找人了。


    “他爹?”顧念淵皺起了眉頭,不僅沒有如劉濤波所想消氣,反而心中愈發不滿了起來。


    看樣子這個小二居然是掌櫃地的兒子,怪不得之前敢這般無禮。而且這樣一來,這個掌櫃地也需要處理了。


    就是不知道,店裏剩下的幾個人是不是也有血緣關係,亦或者就是一家人。


    顧念淵還在那裏思索著,劉濤波卻因為內心的懼怕,已經飛快地帶著他爹,也就是掌櫃的迴來了。他是生怕對方等急了,再發作。


    “小人帶我爹來了,他就是這家店的掌櫃地。”


    “爹,這兩位就是咱們店的新主人。”


    劉濤波小心翼翼地為兩方人介紹著,也不知道是對方提前提醒過,還是掌櫃地本身就比劉濤波有眼力。


    他雖然長得和他兒子一脈相承的猥瑣,但他見到妙妙兩人的表情控製地很好。等他聽到兒子這麽說,麵上更是立馬熱情地笑了起來,一副終於盼到兩人十分激動的樣子。


    他的語氣也是十分謙卑:“小人終於盼到您二位來了,兩位主子真是對不住了,我這個不中用的兒子從小母親早逝,被我寵壞了。但其實他就是小孩子心性,沒有什麽惡意的。”


    妙妙卻不買賬,毫不客氣地懟到。“令郎看著也三十多歲了,這個年紀也能稱作是小孩子?我也真是受教了。”


    妙妙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家長,還有動不動就說男的還小。不管做什麽,都是沒什麽惡意之類的話。


    顧念淵心中好笑不已,他也和妙妙一樣頗為不喜掌櫃地這番話語。再加上怕對方再說什麽話,把妙妙氣到。他也沒有心思,聽對方再做那種拙劣的解釋,直接不耐煩地說道。


    “好啦!我們不關心你家的事,也不想聽你怎麽把兒子管教成這樣的。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你給我們講講這家店的組成還有運作。”


    被兩人這樣毫不留情地訓斥,掌櫃地臉色控製不住地難看起來。但他畢竟行事老辣,很快就壓下心中的情緒,臉上也重新掛上笑容,笑著應道。


    “好的,是小人多嘴耽誤您了。小人這就給你介紹,您想先了解什麽。”


    顧念淵見掌櫃地被這麽打擊,還笑的這般謙卑的樣子,心中卻愈發警惕起來。他心中暗道,這個掌櫃的是個需要重點注意的對象,要謹防他做出什麽來。


    “這些都是什麽啊?店裏基本上都賣什麽東西啊?”妙妙卻沒注意到異常,應該說她對顧念淵十分信任。


    見顧念淵對上了掌櫃地,她十分放心地開始四處打量著店鋪裏麵的情況。


    之前也說過,這家店鋪並不算小。而且從一排排雖然破舊,但還是能看出做工精致的架子?依稀能看出之前的主人。對這家店最開始的期望應該也是很高的。反正肯定不是,像現在這般不上心。


    隻是現在這些架子,不僅因為年久失修變得破舊起來。大部分架子甚至沒有擺滿,也已經變得有些空蕩蕩起來。


    架子上擺著的東西看起來倒是十分用心,無論是胭脂盒還是別的東西都用瓷罐裝著,看上去也都是幹幹淨淨的,擺放地也很整齊。


    “現在咱們這店鋪主要是賣一些胭脂,米粉,還有香粉,和胰子,眉墨還有甲膏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裏來的?”妙妙拿起一盒香粉,聞了聞,意外地發現味道居然還不錯。


    “有的是從專門賣這個的販子手中淘來的,像胭脂還有您手裏拿著的香粉,胭脂這些都是小人家裏那口子帶著女兒自己做的。”


    說到這裏,掌櫃地裝作一副傷心的樣子。


    “也是小人無用,不管再怎麽想辦法,店裏的生意也並不好。不僅不能盈利,而且還經常虧損。正好小人內人有些手藝,就讓她帶著女兒做些,也好省著銀錢。”


    掌櫃地看起來非常真心實意,言語中透露出一副自己為了這家店鋪操碎了心。雖然賺不到錢,但他也盡力的意思。


    可是人會騙人,店裏店外的狀況卻不會騙人。顧念淵看向掌櫃地的目光,更添了幾分厭惡。妙妙也絲毫不買賬,毫不留情地懟道。


    “你倒還有些自知之明,你確實無用了些。”不過,妙妙對掌櫃地口中的妻子女兒倒是有些感興趣,她們做出的東西的質量出乎妙妙意料的好。


    雖然比不上現代那麽好,但是翻了翻原身的記憶,她們做出的東西也是比較好的那種了。如果不是這家店的環境太糟糕,服務太差勁,估計生意肯定不會差。


    而且估計這貨架子和胭脂水粉擺放這麽幹淨整齊,肯定也是那對母女做的了。妙妙本來見小二和掌櫃地這樣,之前有些萌生的繼續開店的心思已經都打消了。


    她本來都想直接把存貨便宜賣出去,按趙念安說的,再把鋪子托付給牙婆租出去。每個月收些租金,也算小有資產了。


    至於下人…就憑妙妙見到的兩個都是這種德性,她肯定不會留得。她本來想著直接全賣了,便宜些也無妨。


    但是從這些香粉和胭脂,還有這整潔地架子。妙妙倒是能感覺出,那對未曾謀麵的母女倒可能有些不同。


    這麽想著,妙妙顧不得掌櫃地因為自己毫不留情地話,有些僵硬地表情繼續說道。


    “不過,你妻子女兒倒還不錯。我看這些胭脂香粉做的屬實不錯。她們現在在哪?方便讓他們出來見見嗎?”


    “這…當然方便。您二位稍等,我這就去叫人。”掌櫃地本來有些不願,但是顧念淵目光冷颼颼地一掃過去。他心頭控製不住地一顫,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道。


    等反應過來,掌櫃地心裏有些驚疑不定地想著。明明是個毛頭小子,聽府裏傳話家世也一般,怎麽就這般嚇人。


    還有兒子之前說的,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大美人居然有十分嚇人的怪力。兒子是什麽樣掌櫃地,自詡還是有些了解的。


    雖然人頑劣不堪又好吃懶做,還貪財好色。但是,他在正事上是不會編瞎話的。再加上掌櫃地畢竟在外交際這麽多年了,也聽過一些奇人異事。


    有人天生神力,還有的練功練得力量驚人這些事,他也均有耳聞。所以就算掌櫃地見到妙妙的第一眼再怎麽垂涎三尺,麵上也不敢絲毫表現出來。


    本來因為之前掌櫃地和趙府的人打聽過,說新主人隻是個賣花的農女。意外種出一盆珍貴地花,入了四小姐的眼。


    加上老爺不給四小姐錢,四小姐賭氣才給了她這間鋪子。所以掌櫃地雖然心裏有些不滿,自己的主人從官家小姐直接變成了農女。


    但他對妙妙還是有些不屑的,也覺得這樣的人應該更容易拿捏。兒子說那名女子力量驚人,掌櫃地也沒想到對方有武功傳承之類的。


    隻是看到顧念淵的這種逼人的氣勢,還有他身上那種非比尋常的氣質之後,他倒是覺得自己之前猜錯了,他懷疑這兩人可能身世並沒有那麽簡單。


    來不及深想,反正就目前看來,這兩位絕對不是好惹的。怕兩人等急,再發作自己,掌櫃地快步走進後院。


    他卻沒有像正常人一樣去正房找妻子,而是往一個十分偏僻的柴房走去。


    昏暗逼兀的柴房裏,一個穿著打了許多補丁破舊粗布長裙的瘦弱少女正在灶台前,一邊生火,一邊用手握著蒲扇催火。


    她頭發簡單束起,脂粉未施,卻依舊看出頗為美麗身形也十分窈窕動人。這時候天氣本就炎熱,又緊挨著灶火,汗水早已打濕了她破舊的衣服,她的臉也被火烤得通紅。


    旁邊正拿著大勺在鍋裏攪動的中年婦人,長相和少女頗為相似。隻是因為過度操勞,加上長年抑鬱在心麵容憔悴不已,看上去也十分蒼老。隻是依稀從她臉上柔美的輪廓,可以看出她年輕時的美麗。


    中年婦人雖然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弄得濕透了,但她自己卻毫無所覺似的。隻是她自己能忍受的了。見到女兒臉被烤得紅通通,全身汗流浹背地樣子,她心裏卻十分不好受。


    她忍不住心疼地勸道,“慧慧,要不,你先迴房歇一會兒吧。這裏太熱了,你看你臉都要烤壞了。”


    “我沒事,就讓我在這幹活吧。娘!我不想迴房…”柴房特別小,光線也非常暗。慧慧低下頭,慧慧娘就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她不知道女兒此刻臉上是害怕,還是恨意?亦或者是埋怨?


    沒等慧慧娘再說什麽,掌櫃地推開門走了進來。


    聽到熟悉地腳步聲,慧慧控製不住地抖了起來。頭也愈發低了起來,她緊緊地握住手中的蒲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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