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招慈講,北河南江如今投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戶家中,父母都已經年過半百,求仙問藥幾十年,中年才得了這麽一對兒寶貝兒子。如今兄弟兩個受了傷,老兩口日日以淚洗麵,怕是若北河南江有什麽意外,老夫妻也會走上絕路。


    到了二人如今的家中,剛剛邁進院子,斐珧就聽到屋裏傳來嗚嗚的哭聲,原本以為是受傷的北河南江在哭,可當目光落在院子裏的牛棚時,斐珧的步子便停住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量還不算太高,正從籮筐裏抱起一捆青草扔到一頭瘦弱的黃牛麵前,連著扔了幾捆之後,少年插著腰靜靜的立在牛棚前麵看著,斐珧從背後望過去,少年的頭上係著一根襤褸的布條,布條上麵還有已經幹涸的斑駁血跡。


    聽到家中有人進來,少年站在牛棚那裏迴過頭來,斐珧望著少年的模樣,雖然比當年看上顯得青蔥稚嫩,但她一眼便認了出來,麵前這個喂牛的少年正是當年的北河。


    心頭一時有些激動,斐珧眼睛發酸,張張口,喚了聲,“北河。”


    北河顯然已經忘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後,便看向了招慈,幾步過來,十分敬重道:“女大夫。”


    招慈笑著點點頭,看了斐珧一眼,介紹道:“這是富貴,他還有個弟弟,叫發財。”說罷了,又朝著北河道:“這是我的表姐,你可以喚她,斐姐姐。”


    看看斐珧,北河不知為何生出一副肅然起敬的感覺,即刻將身板挺的筆直,然後醞釀了片刻,聲音洪亮,喚了聲,“斐姐姐好。”


    斐珧心頭正為“富貴”和“發財”這兩個名字出神,想這兄弟二人成仙之前是凡間某國的皇子,從小在金錢堆裏富養長大,後保家衛國救濟百姓立了功德,死後才由人歸入仙籍,這兩人的性格處處不同,唯有一點相同,那便是視金錢如糞土,後在仙界跟在她身後走南闖北,長了見識有了功績,更是將金錢觀念拋到了九重天外,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竟是和曾經最嫌棄的“糞土”,結上了不解之緣。


    北河這一聲洪亮的“斐姐姐”,讓斐珧瞬間迴過神來,聽著廚房裏力度均勻的切菜聲,都忽的亂了。


    斐珧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一下北河的眼睛,見另一隻純淨的眼中現出失落,便改為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眼前的北河,身高已經到了她的鼻尖,算是個不小的少年,忽然被人揉了揉頭發,一張臉霎時紅的如同熟透的蝦兒,撓著腦袋支支吾吾,不知說什麽好。


    廚房裏,隨著“噠噠”幾聲,案板上的菜剛好切完,從破舊的窗戶裏探出個腦袋來,朝著北河抱怨道:“富貴,你嚷什麽?”雖說的是抱怨的話語,語調卻拉的緩慢悠長,徐徐不急。


    待看清院子裏的來人,方才還在切菜的南江“呀”了一聲,而後從廚房裏麵出來,斐珧注意到,出門的功夫,之前飄在額前的一縷頭發已經被收到耳後,衣衫雖然輟著補丁,但幾乎將每一個褶皺都扯的平展,不急不緩到了跟前,臉上帶起酒窩,笑容甜甜,喚了聲,“女大夫”


    招慈再次介紹道:“這是發財,這是斐姐姐。”


    南江看了斐珧一眼,聲音清脆綿軟,喚了聲,“斐姐姐好。”


    斐珧朝著南江的手看去,一隻完好的垂在身側,虎口帶著薄薄的繭,另一隻纏著層層棉步,雖有鮮血滲出來,但是布頭結尾的地方,還細心的打了個花結。


    年邁的父母失去希望,在屋裏嚎啕大哭,兩個受了傷的懂事孩子,明知道自己將要瘋癲或者死去,仍舊在為這個家做著事情,畢竟隻要活一天,便要經曆日出日落柴米油鹽一日三餐。


    斐珧覺得心疼,便問道:“你們不怕麽?”


    北河性子剛強,繃著嘴巴不說話,眼睛卻是紅紅的,南江原本眯眯笑著,一轉臉已經掉下了眼淚,委屈道:“怕,可是大家已經在努力尋找辦法了。”


    “不要怕。”斐珧揉了揉南江的頭發,“我就是你們的女大夫,叫來捉妖的。”


    南江用僅剩的一隻手將斐珧揉過的頭發梳理了幾下,眼睛裏透出光亮來,“真的嗎?”


    斐珧給予了肯定,“真的。”


    在兄弟二人熱情的挽留之下,斐珧和招慈在他們如今的家裏留了下來,原本斐珧想幫著一隻手的南溪做飯,奈何她賢惠不足,看著被南溪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廚房,她過去反而是要添亂,於是由細心的招慈幫助南溪,斐珧拿著刀和北河出去割草,北河覺得自己是男子漢,主動背起了簍子,斐珧則眨眼之間,將山坡上的青草放倒一片,使得北河再看向她時,滿眼裏都是崇拜。


    經了解,兩人糟害那日夜裏,原本是北河在山坡放牛,打算迴去的時候,聽見了山裏有女子唿喊救命的聲音,北河想起最近村子裏有人受傷的事情,便以為那女子遇到了什麽危險,於是將牛栓在一棵樹上,一個人拿著平日裏割草的鐮刀去向了山裏。


    北河說,當時聽聲音,離的應該不遠,可是進了山裏之後,一個人都不曾看見,隻覺得山中有股莫名的腥氣,草葉子上濕噠噠的,不知沾染了什麽東西。


    到後來,察覺一股陰風到了背後,北河警覺心起,拿著鐮刀向後劈砍,可砍過去之後軟綿綿的,像是砍進了一團棉花。北河迴頭還未看清,便覺的有什麽東西進了眼睛,他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北河的經曆是這樣,南江又稍稍有些不大一樣。


    像往常一樣,做好了飯的南江,見兄長遲遲沒有迴來,便出了門,去北河常常放牛的地方尋找,到了地方,看見了樹前低頭吃草的牛,卻不見北河的身影。


    南江喚了兩聲後,聽見北河在山裏迴應,南江過去之後,借著月光看到了滿臉鮮血昏迷在地上的北河,血從北河臉上流下來,一滴滴落在地上滲出一片紅來,像是已經昏迷了一陣子,卻不知道,那迴應他的是什麽人。


    當時顧不得那麽許多,南江背起北河就要走,可走了一段,又聽見背後有人說話,像是北河的聲音,卻又不是在背上發出的,南江想起最近村子裏發生的詭異事情,便想要趕緊離開那個地方,可是越發慌張,腳下邁步便沒了準頭,夜黑風高一腳踩空,背著北河摔在了地上,還未爬起身來,便覺的什麽冰涼的東西匐到身上,緊接著手腕一涼,陷入了昏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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