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朝顏才覺得,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這麽聰明。


    若真是順其自然,老莊一說一直走下來,會不會就沒有什麽成王敗寇?也沒有現在的才人,寵冠後宮。


    淑言忽然向著朝顏下跪。


    “才人非池中之物,早晚飛天成鳳凰的。淑言清楚,就算是陛下真的眷戀其他女人,也不過都是一時的興致,玩耍一陣,終究還是迴到你的身邊,你也無需擔心。”


    朝顏歎了一口氣,隻有苦笑。


    是嗎?若是真的如淑言所說的,她梅朝顏應該高興嗎秈?


    眉目間憂愁一起,萬千思緒。


    淑言又勸:“我程家不是社稷肱骨之臣,我在這後宮就樂的清閑。”


    她一味推脫,可梅朝顏心意已決。


    “那你說說,李晟,是怎麽死的?”


    程淑言低頭,似乎對這件事情非常內疚:“不是臣妾,自然也不是才人。明擺著是陷害之計,才人怎麽會不知道?淑言愚鈍,隻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萬事皆會留下痕跡,越是掩飾,就越會留下別人容易發現的蹤跡,您說是嗎才人?”


    朝顏想,這個程淑言的小聰明還是有的。


    隻不過太過避世,無法替她去前方執掌後宮。既然不甘心為她所用,那麽便放了她吧。


    “哎,好,既然淑言並不向往權利,爭鬥,朝顏也隻能是自慚形愧了,這就迴吧!”


    淑言剛剛起身,朝顏腦子一動,似乎想出了什麽好的辦法來了:“等一下,聽聞淑言不僅刺繡的功夫了得,還有一門本領就是學人說話的聲音?”


    淑言點頭。


    朝顏又問:“淑言可願意幫本才人最後一個忙?”


    接下來的幾天之內,宮中鬧鬼的傳言四起,甚至傳到了朝廷。


    甚至傳入了軒轅弘的耳朵裏,他放下奏折,問身邊侍候的七公公。


    “阿七呀,你說說,這是誰造的勢頭,朕猜是朝顏。”


    阿七揮了揮浮塵:“陛下聖明,但這幾乎是迷信後宮之罪,才人她?”


    “不妨事,這後宮本來也不是才人在整治。朕便好心將計就計,替她去尋個真兇吧!”


    阿七喊著:“起駕永寧宮。”


    這便是軒轅弘登基以來,第三次見紫衣了吧?


    這屈指可數的次數,對於那個曾經迷戀他的女人,該是細數感恩的吧?


    可是永寧宮門口,並沒有人接駕。


    這讓軒轅弘也是一臉糊塗,他停住腳步,散開宮人,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宮人見到他十分慌張。


    “奴婢,奴才,拜見皇上!”


    軒轅弘見情勢不對,更加奇怪,又向前走了兩步,是永寧宮的宮女綠意。


    她哭哭啼啼跪在軒轅弘的麵前:“陛下,陛下,娘娘她……她,割腕了!”


    “什麽?”他焦急得向前走了過去,“快叫禦醫!”


    軒轅弘衝進了內殿,往地上一看,紫衣攤著手臂,倒在地上,鮮血留了滿地。


    不是裝的,那四濺的鮮血,一股股地順著她的手臂留到地板上。她甚至有些抽筋,軒轅弘趕緊將她抱了起來,點穴止血。


    看著她蒼白的唇色,他有些心生憐憫。


    “怎麽,愛妃是見不到朕,所以出此下策?”


    紫衣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反應過來:“最近不是有鬧鬼的傳言,是臣妾無能,無法管理好後宮罷了。”


    紫衣剛剛送走紀偉,這時候不鬧出點兒大事兒來,讓軒轅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還是難以瞞住觀察仔細的軒轅弘。


    所以紫衣下了狠手,本以為此招至少能讓軒轅弘為她心疼幾分。


    誰知道說起鬧鬼的傳言,軒轅弘反而對她沒有好感起來。


    “朕也覺得,這後宮的管理都在愛妃一個人身上,任務委實有些重了。”


    紫衣皺了皺眉頭,無奈也隻能順著軒轅弘的話說:“謝陛下體恤,臣妾可以……”


    他的手已經堵上了紫衣的嘴,如若換做從前,此番溫情,她一定會沉迷於此。但是現在,換來的是無盡地恐懼與害怕。


    她裝暈倒,在軒轅弘的懷裏。


    軒轅弘也隻有探口氣,他是沒有察覺的,所以什麽都說。


    “其實才人裏麵,朝顏的智慧,足夠管理這後宮了,封她為昭儀,協助你管理就是。”


    紫衣心裏已經恨的牙癢癢,偏偏身體還要放輕鬆。


    她這迴可是栽了,忘了陛下需要一個契機和理由,來提拔梅朝顏,倒是給了她機會。


    禦醫來了,檢查紫衣的傷勢,也隻說是失血過多,並無大礙,很快就能好起來。


    軒轅弘不想打擾,也就此出永寧宮去。


    轉道兒往北上,匯賢雅敘。


    身邊他隻帶了阿七一個人,步道前,就能聽見莫攸


    蓮在匯賢雅敘練武的劍音。


    一道道劃破空氣,鋒利無比地致命,又是如此地光明磊落。


    “好劍法。”軒轅弘拍著手,向她走了過去。


    莫攸蓮反手挽了個劍花兒,單膝跪拜:“臣妾叩見陛下。”


    “不必多禮。”他徑自走到了院內石桌旁坐下,“阿七,你去弄些茶來。攸蓮,你這裏就算再清靜,也應該有人伺候著才不會失去你充容的身份呀。”


    “陛下,要是匯賢雅敘,也多了那麽多眼線,攸蓮怎麽為陛下辦事兒,聽陛下吩咐?”攸蓮將劍插到,地上,自己也累得坐下,“陛下大白天來還是頭一迴,這麽明目張膽而著急,一定是為了朝顏的事情。她現在挺好,公主皇子都在她的照料下安全健康地成長,有什麽問題?”


    “朕懷疑,李晟的事情,是有人要加害朝顏,故意而為之。”


    莫攸蓮搖搖頭:“李晟這人臣妾調查過,平常幾乎不與人說話來往,倒不是說性格不好,而是,瞧不起這些庸脂俗粉一般,自恃甚高。”


    軒轅弘低頭,細細思考著:“也就是說她可能和任何人都有仇,誰都有可能殺了她是嗎?”


    “那倒是真的未必。”莫攸蓮看過屍體,那還是屍體運往停屍間之前,“臣妾看見屍體麵無血色,頗有被驚嚇了的感覺,且她是單手上麵有勒痕,所以肯定有兩個人協同犯案,至於是誰?”


    這個時候,梅朝顏從門外踏了進來,她沒想到,軒轅弘會來這裏。


    “臣妾叩見陛下。”


    “起來,快起來。”


    朝顏得意,坐到了莫攸蓮讓開的位子上麵說到:“莫充容還是比才人聰明的,朝顏想到了是誰殺了她,可沒想到是怎麽殺了她。”


    軒轅弘一笑:“是麽?才人莫要賣關子了,快說說看,究竟是誰!”


    “不知道陛下記不記得,是誰寫密信給陛下的?”


    軒轅弘搖頭,當時焦急,怕是毀滅證據,自然也就沒有深究密信從何而來。


    他現在想了想有些可疑了:“朕倒並不是很記得……”


    梅朝顏立刻掏出了袖子裏的字條,攤開給兩人看。


    他們一邊看,她一邊解釋著:“信上的筆跡比劃落款一旁人相異,因為寫此字條的是個左撇子。或者是為了不被認出自己,故意裝作左撇子來寫。”


    軒轅弘點頭,將紙條拿到跟前一聞:“果然,朝顏還是最聰慧的。這紙條上的楓木香,隻有宮裏的嬪妃才有,一般女子享用不到。”


    “是呀,臣妾次來就是找攸蓮商量,倘若這真相太殘忍,是不是要告訴陛下……”


    “告訴朕什麽?直說無妨。”


    朝顏點頭微笑地解釋著:“這兩個人,不是兩個女人,不是兩個男人,而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莫攸蓮恍然大悟,十分讚同:“不錯,朝顏觀察入微,男人是動手的,扼住了李晟的手腕,上麵的紅印和脖子上的一樣深,足見,直接按住她手腕的人,力氣很大。而掙紮見,繩子來迴摩擦,繩印淩亂,所以她脖子上的傷痕才會變成一大片!”


    梅朝顏繼續解釋道:“臣妾,想李晟佳人一定是看見了什麽事情,想要逃脫,所以才會烙的如此下場,陛下,這皇宮太可怕了,你可一定要為李佳人和朝顏做主。”


    “好了好了,朕已有意封你為昭儀了,若是此案破在你的手上,朕自然就能名正言順地封你。”朝顏嘴角維揚,沒有想象中得興奮,軒轅弘隻有安慰,“不過你放心,即便沒有這些事情,等孩子一歲了,朕也會封你昭儀。”


    朝顏低頭,謝恩,可是她執拗,她不肯告訴軒轅弘,她最期盼的不是榮生高位,而是她還有跟他在一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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