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考試在府城舉行,一路舟車勞頓之後,考試完迴家的劉軒隻想好好躺著,他前些天剛從府城迴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去金牙老板那兒問自己喜歡的雲書先生的著作。


    畢竟自己已經闊別已久,上次人家的半個月就出了新作,這次定然也起碼有兩本了。


    懷著這樣的心理緊趕慢趕到書鋪,得來的確實對方並沒有過來是遞交稿子的消息。


    金牙掌櫃是看自己實在是失魂落魄還安慰了兩句,“這些文人墨客最是變化無常,靈感這個東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尋常的撰稿者不是脾氣古怪就是質量良莠不齊,多的是幾年才出一個新作,雲書先生半個月就出一本,如今在一個多月你也讓人好好休息吧”


    劉軒躺在床上想到掌櫃的同自己說的這些話,沮喪的將頭埋在了被子裏麵,“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話又說迴來”他哼哼唧唧的,思緒想到一半被一個小手猛地捶打麵部。


    怒不可遏的坐起身來,“劉小寶!”家裏唯一的小孩也就是隻有這個弟弟了。


    怒吼完察覺有些不對,視線慢慢轉移過去,看到自己爹的表情,臉已經徹底黑了。


    “我讓你休息你就是這麽休息的,平常就在家裏睡大覺,還無故怒嗬你弟弟,你就是這麽給你弟弟起帶頭作用的”


    劉院長一頓辱罵讓劉軒縮了縮頭,就跟個鵪鶉一樣。


    他眼神偷偷亂飄就是希望祖母可以出現,沒想到這個賊眉鼠眼的樣子又讓自家父親看著不爽了,“還不快起來,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劉軒想了一圈的生辰節日都沒有對應上,最後看著這個幸災樂禍的小胖蛋,“是阿澈的生辰?”心虛的話剛說出口就惹來一老一小的怒視。


    “今天是童生結果放榜的日子,張家的張書還有陳明早就在大堂等你了,也就是你還在房中熟睡”邊說邊指著自己兒子,胸膛氣得一起一伏,“你,哎呀!”


    “哎呀!”一個小胖子也站在那兒學了一聲,然後踮腳看著爹爹真的走了,過來偷偷跟自己兄長說道,“爹爹把早餐全部撤了,我給你藏了一個窩窩頭”小朋友從懷中拿出來還是溫熱了。


    “還是你心疼哥”猛地在胖臉蛋上吧唧一口。


    劉小寶笑的不行。


    今天竟然是童生放榜的日子,他心情突然就忐忑了起來,怎麽不用學習的日子竟然過得這麽短暫。


    快速的穿衣竄了出去,和兩個友人一起結伴去看名單。


    “天呐我本來不緊張的我都有些緊張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說道。


    張書從懷中拿了三兩銀子遞給劉軒,“之前去府城趕考,麵臨客棧臨時漲價的情況,這是劉兄借我的錢”


    劉軒啃著弟弟留的窩窩頭含糊不清的大手一揮,“哎呀不用,書哥兒你也是知道的,我家雖沒有陳明這麽富裕但也不至於要這三兩,如果童生過了還有秀才,書哥兒家中更缺這個,上次就當兄弟我請你了”他話說的大聲,引起一些人的側目。


    張書的笑容開始僵硬,手僵直的平放在那邊,直到陳明將他的手合上,低聲勸說到,“大家都是幾年的好朋友了,劉軒既然說不缺,你就收下吧”


    張書這才勉強的笑了笑。


    “書哥兒你知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確實也是不太會說話”


    “沒事兒”張書將銀錢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懷中,抬頭露出燦爛的微笑,“我還要感謝劉兄呢,一時沒反應過來,我這倒是省了一大筆錢”


    這就是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無人注意到,張書眼底怨憤的神情,小姑和肖夫子的事情不成名聲反而壞了,肖夫子寧願辭退都不願意娶小姑,不就是納個妾的事情嗎,他連帶著將肖夫子也恨上了。


    沒了肖夫子的授課,其他夫子和其對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張梅花這個女人更是有意思的很,之前答應的是她,現在埋怨他讓她聲名狼藉的也是她,眼看著在本地名聲臭了,嫁不到一個好人家,自己的那個夢碎了,每日每夜都鬧個沒完。


    再沒有比這更差的備考環境了。


    三人一起去府城,因為他的穿著,在客棧被其他學生搭訕的時候,還會誤以為是劉軒和陳明的小廝。


    這一連串的羞辱讓他難以壓抑自己的怒火。


    張梅花這個女人因為記恨他弄巧成拙名聲一事,竟然在他出發前將他的銀錢偷了一半,祖母給自己準備在外的一向是十分闊綽,全家都圍繞著他讀書為準,張書真的沒想到她能喪心病狂的在盤纏上做手腳。


    當時劉軒幫他付銀子時候的場景,讓他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迴來張梅花已經跑的不知蹤影,隻能自己努力找人授課多接一些營生,再靠著祖母給的二兩和自己賺的一兩,總算是填補了窟窿。


    “天呐!書哥你名列前茅!”劉軒誇張的聲音響起,將張書強行從自己的迴憶裏麵牽扯出來,眾人灼熱又激動的目光籠罩著他,伴隨著周圍人的讚賞聲,他強裝鎮定走在人群中間,恭喜聲不斷的傳來,將本來虛榮的心逐漸充盈,他開始變得大度變得善良起來,排名第三,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是不錯的成績了。


    “劉兄你呢”


    “我?”劉軒撓撓腦袋,他也就這個成績,不用想也不在這個區域,“阿明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啊”應該還是能考上的吧,爹說如果考不上童生就把他屁股抽爛,這段時間他還挺努力的啊。


    “在這裏!”陳明果然在幫他看。


    視線到中間偏後的位置,果然看見了兩人的名字,“我去你也過了!”劉軒是真心為他高興。


    陳明特意看向張書,對方此時嘴角也含著笑,周圍人知道三人都通過了,都紛紛稱讚著。


    但事實上呢,陳明陷入迴憶,他再一次和父親產生爭執之後,自己花銀子將肖夫子請到了他的小院。


    意外的是肖夫子竟然也同意了,他沒有過多思考背後這個深層原因。


    “這是誰給你劃分的”夫子是看著那些書眉頭緊皺,“都是些無關緊要又繁瑣的東西,幾乎全錯,日後可以問夫子,不要隨意自己是私下判斷”肖夫子的意思是,照著這些背誦定然是全出錯,那才是完全考不上,連家裏小妾的兒子都不如。


    可這些重點是張書一點一點幫他總結和劃分的。


    看著對方名列前茅的名次,陳明也不是傻子,心下自然有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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