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和肉其實隻送了附近的五個人家,但是今天村裏小一半的人都過來了,被何家眷顧過的人家眼神躲閃的藏在人群裏。


    何雲倒也不同他們真的計較什麽。


    畢竟後山也屬於大家的資源,她和父親確實不好獨吞,一路上進山的路崎嶇難走,大家拿著木棍和鐵鍬神經緊繃小心走著,就怕什麽時候冒出來的野獸。


    山中靜悄悄的連隻鳥叫聲都沒有,才顯得更加嚇人。


    “到了”在不少人差點力竭的時候,何雲適當出聲提醒大家。


    眾人往那邊奔跑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池塘,裏麵偶爾才有一隻魚過來。


    何洪鍾拿著簍子打算加入大家的行列,隻是這魚的數量和昨日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昨天剛到這邊水池時,水清澈見底,水位線滿的要溢出來,裏麵的魚群在其中穿梭不停。


    雖然他捕魚技術一般,但這並不是魚群數量的問題。


    眼下村民們辛苦捕撈,足足忙活了快兩個時辰,其中一個年輕人才抓到一條魚。


    那個魚隻有手掌一般大小,他們家現在水缸裏麵正在遊著的都有小臂長呢。


    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都耗費在了這裏。


    總共也隻有三個人抓到了魚。


    分別是村長的兒子,還有那個年輕人以及何雲。


    何雲無辜的眨眨眼,在山裏麵她不敢走太遠,在附近看了一圈沒有野菜和蘑菇就站了過來。


    看父親他們這麽辛苦,自己就在旁邊休息覺得有些不好,打算又開始她的那一套裝模作樣融入集體,本想著做點假動作就好了,今天的魚難抓,昨天數量那麽多她都抓不住一條,現在做個樣子,更不抱希望了。


    結果沒想到,手剛伸下去就有一個滑膩膩的東西蹭上來,她沒有做好準備嚇得汗毛直立,多年警校訓練成果起了作用,下意識反手一巴掌打了出去。


    一條魚在空中華麗麗的閃過一絲水線,落在了草地上,徒勞的掙紮了兩下,被何父趕緊抓起來放在簍子裏麵了。


    “是魚啊”何雲尷尬的笑了兩聲。


    這運氣有些太好了吧,眾目睽睽之下全是羨慕的眼光,有不少小夥子還模仿她的動作,看看能不能也扇一條魚上來。


    大部分人垂頭喪氣的離開,也有的給自己加油鼓勁,已經記好路線,和其他幾個人約好明日再來,隻要有食物就有希望,明天再過來試試。


    何父將裝魚的簍子掛在身邊,腦海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很是沉默。


    眾人快到山腳下的時候,不知道是誰驚唿了一聲,大家一眼望過去村子裏像是被什麽不明動物侵略了一番,在靠近山腳位置的房屋已經被襲擊。


    人群中傳來絕望的聲音,大家握緊手中的武器拚命的往下跑,各自叫著家中的親人的名字。


    哭嚎聲傳遍了整個村子。


    方才抱著魚樂嗬嗬說終於有一頓飽飯吃的年輕人,他家中隻有一個年紀小的妹妹,在災情來的第一年父母就相繼離世,活的很是艱難。


    他的房子在最靠近的外圍的地方,發現院門已經被撞爛的時候,人差點已經嚇軟了。


    “大家不要分散跑!注意猛獸襲擊”何雲大聲喊道,把大家崩潰的神智救迴來了一點。


    落單更容易被殺,今天出來捕魚,大部分都是村中青壯年,隻剩下老婦幼在村中,如遇流民或者猛獸根本無力還擊。


    “這裏好像有足跡”何雲快速觀察著四周,根據村子破壞的情況,追蹤著野獸的痕跡,“這個足印和破壞力”她認真的看院門被撞壞的欄杆。


    “是成年野豬”她通過高度大致判斷了出來。


    村民們這時候慌了神,何雲一開口立馬將話停在了心中,無一人反駁,聽著是成年野豬,對於村子裏人的生還情況大家心落了一半。


    一群青壯年漸漸的竟以何雲為尊的狀態,跟在她的後麵走,何雲在工作狀態的時候格外專注,她迅速排除了幾個擾亂視線的痕跡,“目前看來估計是隻有一頭”野豬衝到村子裏麵作亂,倒也不是不常見,哪怕在現代社會也有這種情況,她甚至還看過野豬闖入學校的新聞。


    可對於荒年來說,村裏沒有什麽糧食,野豬來這裏幹什麽呢?


    大家屏住唿吸,跟隨著何雲追蹤的腳印,最後停在了何家門前。


    大家看著被衝爛毀壞的大門,都無聲的沉默了。


    今天如果不是他們讓何家帶路去抓魚,也不至於家中一個人也沒有,就留下了何母和兩個小孩子。


    何父握緊了簍子,緊張的氛圍在人群裏麵的蔓延著。


    個別眼尖的甚至還看到了破碎的衣服。


    那應該是孩子的衣服。


    已經有心理脆弱的率先啜泣出了聲。


    何雲覺得此時自己冷靜的可怕,她就像是靈魂意識都被剝離開了一樣,她率先感知到的不是難過,而是繼續執行命令。


    大家繞路跟到何家的後院。


    一個成年野豬在後院的菜地裏麵不停的撕扯,田地上麵還有斑斑血跡,黃色的衣服在它的嘴下格外明顯。


    何洪鍾一瞬間覺得自己心都涼了。


    “我跟你拚了!”


    眾人悲痛的聲音響徹天空,眾人拾柴火焰高,將自己的後怕後悔愧疚還有對野豬行徑的殘暴全部都發泄了出來。


    不少人甚至痛哭出了聲。


    野豬本身的衝擊力特別的強,但愣是沒有招架住人們的怒火,在一段時間後倒在了血中央徹底將田地給染紅了。


    “何伯我對不起你”


    “叔對不起”有不少半大的孩子哭嚎出聲是,“如果不是我們今天讓您和阿雲帶我們進入深山,嬸子和孩子不會出事”


    “都是我們的錯”


    何洪鍾站在原地隻覺得頭腦一片發蒙,感覺人已經恍惚,直到自己閨女的聲音傳來,“爹,這好像隻是我們家的衣服,娘和孩子們應該沒事”


    “什麽?”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原來已經哽咽。


    “娘和孩子們好像不在家,我現在去找一找,剛剛看的血有可能是野豬自己受傷的”


    眾人視線看向那個帶刺的木欄,因為野豬的闖入被隨意倒在了田中。


    還真是,那個木欄是今天早上他才製作完成的,剛剛看到野豬太過於震撼將這個細節給忽視了。


    “娘?”何雲已經站起身去找人,“娘?大丫”她出去輪番的找尋著,大家懵懵的跟著她來到了院門外。


    良久隔壁許嬸家的門開了一個小縫,確認好像沒事之後才打開。


    “你們迴來了”何母帶著兩個外孫女完好無損的出來。


    她喋喋不休,“你都不知道,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剛到你許嬸家坐坐,結果一隻野豬突襲了咱們村子,我就想著趕緊迴家躲著吧,它居然撞了幾個院門之後直奔咱們家.....”


    話說到一半被何父大步走過去緊緊的摟入懷中,“老婆子,沒事就好”


    何父鮮少有這麽外露的情緒。


    何母沒反應過來還有點不好意思,當著大家的麵呢。


    輕輕推拒了一下,“叫誰老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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