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轉折,讓在場眾人情不自禁地呆住了。


    玉無憂微微眯起眼睛,看著程婧昀與皇孫斐煜之間明晃晃的親近,又掃過斐煜懷中的雪狐,眸中閃過一絲寒意。


    吳紫瓊與吳碧倩姐妹兩人麵麵相覷,眼中閃過詫異,隨即悄悄退開半步,離程婧昀遠了一分。


    塗菲媛則是覺得興味,事已至此,她已經不奢望得到雪狐了,便興味盎然地打量起眼前一幕,並衝玉無憂投去意味不明的一抹輕笑。


    “這雪狐本是我的!”唯獨阿俊,不曾放棄得到雪狐的念頭,上前一步對斐煜伸出手道。塗菲媛就站在他身後,一時倒沒察覺他的念頭,未及攔截,眼睜睜看著他走出去。


    斐煜聽到聲音,便放開程婧昀朝阿俊看去。這一看之下,頓時冷笑一聲,已然認出是誰來。這不就是當初他的父親,太子殿下囚在別院鬥獸的寵侍麽?他還曾在紫霞山莊險些逮著他,可惜給他跑了。


    方才在禦前見到阿俊站在肅王身邊,斐煜便驚訝過了,此時再見到,半分驚訝也沒有。隻不過,眼中的輕蔑卻是濃濃的。掃了阿俊一眼,竟是理也不理他,兀自對玉無憂、吳家小姐、程婧昀等點了點頭,而後一手握著雪狐,一手拉過馬韁,翻身上馬,策馬去了。


    阿俊不服氣,還想追上去,被塗菲媛拉住了,低聲說道:“咱不要了,由著他去。”這才頓了腳,隻不過,盯著斐煜的背影,眼睛裏仍然閃動著不休。


    一旁,程婧昀的眼底滿是興奮,兩隻小手絞在一起,目送斐煜等一行遠去,才勉強收迴三分興奮。假惺惺對玉無憂行了個禮,便喊吳家小姐道:“煜王爺已經先行一步了,咱們也快些過去,聽聽煜王爺向皇上許什麽心願?”


    吳家小姐便點點頭:“那咱們便走吧。”從仆從手裏牽過馬匹,踩著仆從的背上了馬,晃動韁繩策動馬兒向前行去。


    “咱們也走吧。”塗菲媛牽了阿俊的手,轉身要走,才瞧見站在身後的寧朝醉。愣了一下,隨即朝他點了點頭,“寧公子,就此別過。”


    寧朝醉輕輕頷首,溫聲說道:“郡主一路小心。”


    塗菲媛便牽了阿俊往各自的馬匹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你不必抱我上馬了,我自己上得去。”


    阿俊低低唔了一聲,沒有堅持。塗菲媛見他乖巧,很是高興,對他笑著說道:“別不開心了。那雪狐也沒什麽,我又不很喜歡,無非是搶來玩罷了。既然沒緣分,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我是已經忘了的。”


    “媛媛的東西,隻有不要的,沒有被人搶走的。”阿俊低著頭咕噥了一句。


    塗菲媛沒聽清,道:“你說什麽?”


    阿俊不肯再說了,搖了搖頭:“沒什麽。咱們走吧。”


    兩人策著馬兒,迴憶著來路,並肩離去。


    後方,寧朝醉不遠不近地跟著,清雅的麵上無甚表情。不多時,玉無憂策著馬兒跟上來,與他並排前行。寧朝醉的臉上便露出一絲寒意來,冷聲說道:“不敢跟英國公世子並行。”勒停了馬兒,叫玉無憂先走。


    “你這是怎麽了?莫非以為是我做的?”玉無憂苦笑道。


    寧朝醉的嘴角便露出一絲譏諷:“難道不是你?”


    “我何苦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玉無憂辯解道。


    寧朝醉便冷笑一聲:“你又何必在我麵前遮遮掩掩?你我相交數年,難道我竟瞧不清你的手段?你不要太低瞧我了。”


    玉無憂麵上的苦笑退去,換成一副冷冰冰的倨傲模樣,偏頭瞧著寧朝醉,若有所思:“你是不肯再與我相交了?”


    “你從未與我相交,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寧朝醉冷道。


    玉無憂偏頭看他半晌,忽而狂傲一笑:“哈哈哈!既如此,咱們就此別過!”揮鞭策動馬兒,一下子越過寧朝醉的身旁,往前方行去。


    “如此利欲熏心之人……怪我交友不慎。”寧朝醉垂了眼,神情掠過一絲落寞。


    塗菲媛與阿俊走在前頭,隱約聽得後方響起一聲狂縱的男子長笑,不由得迴頭瞧去。但見玉無憂策馬奔來,如風一般迅疾,卷起地上的灰塵與落葉。偏他眉眼狂縱,扭頭放肆一笑,露出邪魅容顏,而後收迴視線,打馬而去。


    “醜死了。”阿俊冷冷說道。


    塗菲媛聞聲,自淡淡驚豔中驚醒,偏頭看阿俊驕傲不屑的神情,不禁輕輕一笑。


    兩人的速度並不快,悠悠然迴到營地,恰逢斐煜舉著白狐跪在禦前,滿臉激動之色,但聽他口裏說道:“請皇上赦免廣玉公主禁足之令。”


    “喝!”聞言,場中眾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氣。


    廣玉公主為何被囚禁起來?在場眾人誰不知道?竟還有人敢請命放她出來?幾乎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所謂金口玉言,永興帝既然下了旨,哪裏有收迴去的道理?這個皇孫莫非是瘋了?


    永興帝原本見到雪狐被捉迴來的喜悅不見,一張蒼老的臉上陰沉如水。渾濁但不減銳利的眼睛,掃過人群中,在太子斐仁的身上停駐片刻,隨即收迴來:“不允。”


    斐煜的臉上頓時露出失望:“皇上,臣的心願便是讓公主與大家共享秋獵之喜。”


    這個傻子,永興帝都說不允了,他還要糾結,莫非前程不想要了?眾人看向斐煜的眼神,變得同情起來。此時,塗大海與雲詩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疑問:這莫非是太子的主意?太子知道了什麽?若不是太子,那麽斐煜想做什麽?


    永興帝的眼神掃過太子,隻見太子並沒有上前阻止的打算,蒼老的手握緊了椅子扶手。再打量在場的臣子,均是低頭垂眼,無一個敢動作。又將視線移到孟尚書的臉上,見這位肱骨大臣垂著腦袋,一點一點打瞌睡,更是氣得差點笑出來。


    便在這時,忽然聽到一個清淩淩的聲音響起:“皇上,這雪狐本該是我的。”語調有點嬌嬌的,仿佛誰家少年在跟長輩撒嬌,說不出的好聽。


    永興帝轉動視線,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但見一道清秀挺拔的身影,穿著藍白相間的騎裝,一張臉蛋兒美得傾國傾城,卻偏偏眉眼倔強,令人見之便忍不住愛憐:“哦?這雪狐為何是你的?”


    “本來該我逮著的,但是我被林子裏的陷阱困了,雪狐就跑到別人懷裏了。”阿俊說道。


    這一句話落,場中頓時響起幾聲輕笑。意思非常明顯,你沒抓到便是你沒本事,怎麽能耍賴呢?照這麽說,場中一半人都差點捉到雪狐呢,是不是應該人人有份?


    然而阿俊卻不管,他覺得以他的靈敏矯捷,倘若沒掉入陷阱裏,雪狐鐵定是他的。此時,抱著雪狐向皇上領賞的便是媛媛了。


    歪打正著,阿俊的一番“耍賴”的話,給永興帝解了圍。於是,不顧斐煜急欲辯解的話,永興帝的眼底湧現一絲笑意:“既然你不服氣,便叫你和斐煜再比一迴。你們兩個,誰抓住了雪狐,便歸誰了。”


    這一番話落,場中眾人的神情各不一樣。


    如程婧昀、斐煜等人,隻覺得目瞪口呆,半點不服氣。太子轉過頭來,看著阿俊,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一抹陰沉自眼底沒入。玉無憂的麵上,直如倒吞一口蒼蠅似的,細長的眼睛瞪了起來,十分滑稽。


    阿俊則是笑了出來,對著永興帝一拜:“多謝皇上。”然後退迴來,拉住塗菲媛的手,高興地道:“這迴我一定把雪狐捉到手。”


    “你行動間小心些,不要勉強。”塗菲媛未料到他的心念如此執著,隻見他滿眼單純的喜悅,不由得也是心頭微動,迴握他的手道。


    阿俊點了點頭,異常認真執著:“媛媛相信我,我一定會帶迴來的。”


    “他胡說!”就在這時,程婧昀忽然站出來一步,指著阿俊說道:“他根本就是撒謊,雪狐是我捉住的,然後送給了煜王殿下。他自己騎術不穩,從馬上摔下來,掉入了陷阱裏,迴來卻說出這一番話來,好生卑鄙!”


    阿俊眯了眯眼,朝她看過去:“反正我是掉入了陷阱裏!是誰挖的陷阱?我不服氣!若沒有陷阱,雪狐就是我捉住的!”


    見他耍賴,程婧昀氣得臉都白了:“無恥!簡直無恥!”


    “稟皇上,臣可以作證,肅王世子的確就差一點捉住雪狐。”就在這時,出乎意料,玉無憂站了出來,“當時臣也在,因與寧公子發生爭執,才沒有來得及第一時間站出來。但是臣看得清楚,的確是肅王世子抓住了雪狐,卻因墜入陷阱,反被雪狐逃脫。”


    永興帝聽罷,轉眼朝寧朝醉看去:“英國公世子所言當真?”


    寧朝醉的手指抿了抿,斷沒想到玉無憂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且將他拉下了水。明明是玉無憂布下一切,早早來到事發地,看足了戲,被他發現才率先走出去叫停。然而真相卻不好說出口,便隻低頭說道:“迴皇上,那陷阱設得蹊蹺,應當著人一查。”


    隻見寧朝醉沒有拆他的台,玉無憂不由得眯眼笑了。


    “來人,去搜索獵場周圍,遇見陷阱便填平!”如玉無憂所料,永興帝並沒有追究陷阱之事,吩咐過後,便道:“既如此,便著肅王世子與煜王再比一場。誰捉著雪狐,便來向朕索求心願。”


    隨著他一招手,便有身邊宮人走去斐煜身邊,取了雪狐,抱著來到林子邊緣,撒手拋出。“咻”的一下,雪狐鑽入了林中。


    ------題外話------


    明天長假就結束了,/(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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