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不到,清落房間便聚集了一堆人。


    原因無他,都是來看清落的。


    夜裏,原本清落房中的很安靜,香凡是被貓叫聲引過來的。


    後來,這些旁的人都是被清落和她房中丫鬟的叫聲引來的。


    此時,正對著床的地方,正站著國公,稍後麵一點的是衛夫人,還有沈以文,沈以微,都在。孟夫人由於傷得太重,不能起來,所以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不過李婆子倒是替她來了。


    原本便不怎麽大的房間瞬間被占滿。


    床上是正在用一臉警惕看著眾人的清落,她臉上還掛著淚,正蹲著坐在角落裏。


    他們來的時候,清落還隻穿著寢衣,身上的衣裳還是方才香凡強行給清落套上的。她那會兒誰都不認識,見人就大鬧,形同癡呆一般。


    邢大夫這會兒正在給清落診脈,身旁立著的是一臉沉色的香凡,還有比清落哭得還要慘的寄蘭,她無措地站在那裏,想要靠近清落,又生怕清落好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因為她的動作而又躁亂開來。


    與她們的位置相對,溫玉抱著貓,一個人站在床尾,目光冰冷,漆黑的眼瞳泛著複雜的光彩,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他懷中的貓兒,一直試圖想要掙脫開來他的懷抱,好像隻有在麵對貓兒的時候,他才能夠溫柔那麽一點。


    這會兒溫玉臉上一貫掛著的笑沒有了,也沒有了那股子慵懶的樣子,就靜靜地站在那裏,卻好像被所有人遺棄了一般,透著一種孤獨的寂寥感覺。


    他知道容喜是來找過清落的,他覺出不對的時候,便立即起床,出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來到了這裏便見到了清落發瘋的樣子,那會兒國公他們還沒有來。


    他不懂醫術,隻叫了下人去請了大夫過來。


    沒有一會兒,這些人便陸續來了,國公見到他時候很驚訝,不過可能是因為清落的緣故,他並沒有多問,便將心思放到了清落身上。


    那會兒清落才剛醒來,情緒不穩定,又是摔東西,又是打人的,現在又蹲在那裏哭了。


    邢大夫眉頭緊皺,聽了清落的脈之後,隻暗道一聲不好,然後才跟國公稟報:“老爺,大小姐這是思緒紊亂,陷入瘋魔狀態了。”


    “怎麽會,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呢?”國公震驚地看著那個,前些日子他才覺得聰明的女兒,現在她正蹲在角落,噙著淚水,小心翼翼地望著在場的所有人。


    “大小姐之前墜下懸崖,便丟失了從前的記憶,或許是那些記憶太過痛苦,所以大小姐一株不願想起,可前些日子,那些記憶慢慢出現了,衝擊著大小姐的大腦。大小姐一直會被記憶折磨著頭疼,夜裏做噩夢,今日已經也是如此。”


    邢大夫看向地麵上,散落著幾粒藥丸,地上早已經是一盤狼藉,摔碎的杯子、碗,還有被子枕頭,現在都在地上。


    香凡來的時候,清落還未醒來,她過來看到了清落很痛苦的樣子,卻沒有見到那隻一直在叫的貓。她將清落從痛苦的夢境中叫醒來,清落睜眼,隻是看了她一眼,停了一瞬,便開始發瘋。


    將床上的東西全扔了下來,桌上的茶水也不能幸免,香凡強行攔著,她才能安分了一些。


    寄蘭看到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傻了。


    “這些,是小人曾經給小姐調的方子,能夠穩定大小姐的記憶,好讓她不為那些記憶困擾,不受折磨,可現在……”邢大夫歎了一聲道,“不知道大小姐昨天晚上夢到了什麽,竟讓她一次取出了這麽多藥出來。這藥若是用的過度了,容易造成這樣的場景,記憶紊亂,智力低下,行徑如同孩童一般,都是有可能的。”


    事實當然不是如邢大夫所說的這樣,方才香凡已經跟他說過,有些事情不能夠讓國公知道,所以這些話都是經過香凡更改的,也是按著實情說的,不過改了幾分罷了。


    “那她還能好嗎?”國公顫著聲音問道,“邢大夫可有辦法?”


    溫玉站在那裏,睫毛顫了顫,他抱著貓,輕撫著貓身,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好像聽著邢大夫的話,又好像沒有聽到。


    “若是顏鶴公子現在還在這裏,或許還有一點辦法,可小人,實在是無能,隻能看大小姐自己的造化了。”他可惜地看了一眼清落。


    她的身子,即便是沒有那藥的作用,也遲早會被記憶擊垮的,到了那個時候,是否還隻是癡顛,或者將這些人盡數記不起來,都是有可能的。


    他在這些方麵的醫術造詣實在不高,原本便是行走江湖的,對外傷更擅長一些,論起這些,他隻覺得自己連清落的醫術也比不了。雖然清落一直對於自己的醫術很是謙虛,可邢大夫知道,隻煙瓶那一點,他便比不了。


    “顏鶴公子……”國公一臉愁容,若是顏鶴公子還像從前那樣,自然是沒有問題,可現在顏鶴已經不呆在國公府了,他也不知道去何處尋他。


    他看似和顏鶴公子相熟,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為何國公會莫名和自己那樣親近,他說是喜與自己下棋,可實際上也沒有和他對弈過幾次,因為他的棋技根本就及不上顏鶴,可他還是常來找自己,甚至還在國公府住下了。


    國公沒有暴露過顏鶴公子的身份,不代表著他自己不知道顏鶴的身份,這些年以來,顏鶴在國公府一直都是進出隨意的。


    甚至於,他在皇上麵前,也能夠做到這樣,所以國公知道,他這次離開,並不單單是因為有人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皇上。憑著他的能力,若是不想走,誰也留不住他。


    就在幾人為清落的瘋症擔心的身後,清落卻眨著眼睛看向了那個一直沒有表情,甚至都沒有看自己幾眼的人。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卻站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


    清落清澈的眼瞳剛剛流過眼淚,便更顯得單純,因為她的眼中還帶著怯意,她看向那邊的時候,溫玉幾乎是立即就反應了過來,抬頭與他對視。


    清落的眼中有著疑惑,溫玉的眼神她看不懂,但她看到了溫玉懷中的那隻貓兒,貓兒在他懷中動著,想要掙脫,卻又掙脫不開,這能在他懷中動著,看著清落的方向。


    那雙寶石藍的眼珠和它主人的一般清澈,清落下意識的便伸出了手去,對著那個方向。


    溫玉一愣手上鬆了鬆,貓兒從他手上跑了下來,爬到了清落的跟前。


    試探性的舔了舔,見清落沒有拒絕,貓兒更加放肆,直接攥緊了清落的懷中,在她手上蹭著:“喵~”


    一聲綿綿的貓叫聲,是在撒嬌,溫玉聽懂了。


    他挑了挑眉毛,看著那隻貓兒。


    清落這一次卻沒有推開貓兒,她看著那隻毛茸茸的小可愛,突然就笑了,身上將它攬住,輕撫貓兒的毛發。


    宛如一個天真的孩童,哪裏有半分方才害怕的神情。


    國公卻因為她這個動作,看清楚了清落手上的水泡:“她手上怎麽了?”


    國公昨日才見到過清落,還在為清落傷勢大好而高興,可是不過一日,清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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