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完了謝揚新創造出來的罕見折疊電腦,天色已晚,為了慶祝,三人決定去擼一頓。


    一家開在露天的火鍋店,以白色帳篷為頂,一桌隔一桌,每張桌子都用帳篷隔斷。


    在浪漫的暖金色燈光的照耀下,輕紗帷幔,夜色璀璨。


    “哇靠,揚哥我是不是有點多餘啊?”


    遼向大咧咧地坐下,挺有自知之明,可麵上卻沒有見半點的不好意思。


    遼漫漫剜了遼向一眼,眉頭深鎖:“好好說話。”


    遼向吐了下舌頭,訕訕的梗著脖子。


    他這姐姐什麽都好,就是情商太低了,看不出來揚哥對她有意思。


    我看你是兄弟,你看我似情人。


    前者遼漫漫,後者說的自然是一癡心到底的謝揚。


    謝揚心情頗好的笑著擺擺手,“沒事。”


    也不知道這說的沒事,是對著遼漫漫說的還是遼向說的。


    伴隨著遼向調侃氛圍的東扯西扯下,鍋裏的菜也差不多好了,點了一大堆各類的菜品,葷素搭配。


    謝揚說合理膳食,營養均衡。


    遼漫漫很是讚同的點點頭,倒是把遼向給逗笑了,被親姐在桌下暗自踢了一腳才收斂了起來。


    對麵也有一排排的帳篷桌,中間隔著滿池的小氣球,有個別幾個飄飄軟軟地在半空浮著。


    相比遼漫漫那邊有說有笑的氛圍之下,這邊的場麵冷得像那臘月八的天。


    “嗨呀,別管他,我們吃。”


    邵晨好不容易空出了個休閑的時間,看見鍾元笙那一副像來參加喪禮的麵孔,不由地憋屈。


    “來來來,趕緊吃完,趕緊各迴各家各找各媽。”邵晨舉起啤酒杯和對桌的張正錦碰了下。


    實在是不想再看著鍾元笙那張陰鬱的臉了,再好的心情一看見他那臉,完全分崩離析。


    張正錦仰頭喝著啤酒,瞄了眼鍾元笙,心想如果時間能倒迴一小時前,他絕對不會喊鍾元笙出來。


    太他瑪煞風景了。


    酒精使人膽壯。


    張正錦不知死活的突然衝鍾元笙喝一聲:“大哥,球球你笑一下吧,敷衍的笑也行。”


    鍾元笙吃了沒幾口就放下筷子了,此時眼眸正危險的眯起,望著對麵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看。


    他看都沒看張正錦,隻沉聲吐出了一個字:“滾!”


    “好嘞。”


    張正錦的酒意登時清醒了一大半,心顫顫的咽了咽吐沫,片刻又對邵晨說:“晨哥兒,來,咱們接著喝。”


    眼尖的遼向瞧見那頭有人在看著他們,起初以為是不認識的人。


    沒成想再仔細一看去,驚得他正吃著東西邊猛地嗆咳了起來。


    “見著前女朋友了啊?這麽驚恐的表情。”遼漫漫一麵嫌棄的說著,一麵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


    遼向咳得臉都紅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好久才平複了下來。


    “他……他他……”遼向結結巴巴的指了指對麵的鍾元笙。


    遼漫漫和謝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驀然看見鍾元笙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


    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目光,遼漫漫的心不知怎的一慌,隨之強裝鎮定地把視線挪開。


    謝揚一看是鍾元笙,臉色驟然一黑。


    鍾元笙和遼漫漫好過一段,他是知道的,現在誰沒幾個前任不是,可分都分了,這鍾元笙還繼續纏著遼漫漫幹什麽。


    都說好馬不吃迴頭草,偏生他又亂無章法的硬扭迴來。


    “你們吃好了嗎?吃好我們就走吧。”遼漫漫顧自顧的說完,也不等謝揚和遼向的意見,站起徑直邁步了出去。


    謝揚和遼向對視一眼,神情一無奈一茫然。


    “哎……姐,這才吃到一半呢,這麽突然的嗎?”遼向邊說邊跟了上去。


    這頭的鍾元笙見狀,騰地坐起,嚇到了還在談笑風生酒意微醺的張正錦和邵晨。


    “笙哥兒你幹什麽呢?”張正錦眼睛迷離,不解的叫了他一聲。


    邵晨也抬眸看向鍾元笙。


    對方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倆一個,拿起身後掛在椅後的西裝外套離開了。


    邵晨和張正錦麵麵相覷。


    “人前彬彬有禮,人後連禮貌倆字都不知道怎麽寫的無禮人。”邵晨咂舌腹誹。


    張正錦接腔:“那到底是斯文敗類?還是衣冠禽獸?”


    倆人又意味深長的交換了個眼神,三秒後都一臉賊兮兮的笑了起來。


    全然不知那兩位好友此時此刻在損著他的鍾元笙,在樓下拉住了遼漫漫。


    遼向想上前,被鍾元笙一個眼神掃過來,立即慫了下來。


    鍾元笙他早認識,可以說是他童年的一道陰影。


    每次一見他,調皮搗蛋的遼向頃刻蔫蔫的慫了。


    謝揚衝上去一把扯開鍾元笙拉著遼漫漫的手,卻又被鍾元笙給拽了迴去。


    遼漫漫霎時一個重心不穩,直直的撲進了鍾元笙的懷裏。


    遼漫漫:“…………”


    蒼了個天,是不是在高中時撕了隔壁校花給他的情書。


    覺得是她破壞了他的姻緣,所以一直折磨她?


    觸碰到溫熱的胸膛,遼漫漫像彈簧似的立馬從鍾元笙的懷抱裏彈開了出來。


    “丫的占老娘的便宜。”她咧著嘴罵。


    鍾元笙看著她臉上浮現著的一抹紅暈,神色稍稍好轉,竟然還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漫漫你沒事吧?”謝揚緊張的問。


    “沒事。”遼漫漫搖頭笑了下,而後又說道:“我們走吧,看見他就來氣。”


    擦身而過時,手臂又被鍾元笙給緊緊地拽住。


    謝揚憤憤的開口:“鍾元笙你幹什麽?再這樣我可報警了。”


    鍾元笙:“報吧,天台正上有一個現成的。”


    謝揚這人脾氣又很好,向來不罵髒話,此時被鍾元笙堵得啞口無言。


    “鍾元笙,咱倆早已經井水不犯河水,再不放開別怪老娘不客氣。”遼漫漫冷著臉,惡聲惡氣的做警告。


    挨千刀的,早知如此,她當時就該多撕幾張情書。


    鍾元笙俯身,低頭耳語:“我隻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聲音隻能他們兩個聽到,遼漫漫聽得想捶暴鍾元笙的狗頭。


    “笙哥兒,你們嘛呢?”


    張正錦此時腦袋還算清醒,可邵晨卻醉得不輕,人高馬大的半倚在張正錦的肩膀上。


    又嘿嘿笑的補充道:“漫漫也在啊,遼向也在,嗯?……你也在啊。”


    叫不出謝揚的名字,隻好用了個“你”來代替。


    就說呢,他那冷臉兄弟怎麽不聲不響的就走了,沒想到是看到了遼漫漫也在,火急火燎地追了出來。


    他這追妻的方式著實有欠缺考啊。


    遼向皺眉,愕然的問:“正錦哥,你們怎麽醉成這樣了?”


    張正錦笑得眼睛成了個縫,語調迷迷糊糊:“不不不,不是我們,是晨哥兒一個。”


    遼向:“…………”


    鬼信你個頭,說話都大舌頭了,還說沒醉。


    “能開車嗎?”遼向又問。


    “能的……能的。”


    話音落下,扶著邵晨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路,腳差點邁進了個前邊的小坑道裏。


    遼漫漫不滿的扯著鍾元笙的手,奈何他力氣太大:“他們兩個醉了,你還不趕緊送他們迴去麽?!”


    鍾元笙毫無良知:“我是那倆小子的司機嗎?”


    “…………”


    行,你心黑你說了算。


    遼漫漫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在絕情穀長大的。


    又猛然一想起,他們是一起從幼年走到青年的,那些流失的時光突然盡數撥迴了遼漫漫的大腦中。


    謝揚眸光打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神情有瞬間的恍惚,像看出了什麽。


    “遼向,把他們兩個送迴去。”


    鍾元笙說完,拉著遼漫漫的手走去地下車庫。


    遼向嘴角猛地抽搐,無語並無奈的瞥了眼已經躺在地上醉過去了的兩個大男人。


    一個比一個睡得更死,就算把他們丟進豬圈裏也不見得會醒。


    還好在謝揚的幫忙下,把他們扶到了車上。


    “揚哥,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遼向忽然從車裏伸出腦袋說道。


    謝揚迴頭看著他:“講。”


    “我知道你喜歡我姐,但我還是想說……”遼向頓了頓,旋即說得很直接:“揚哥,你放棄吧,放棄喜歡我姐吧。”


    他沒有覺得謝揚不好,相反謝揚這人好得一根筋。


    遼向可不想到頭來,這麽好的一個人,沒有抱得美人歸。


    謝揚少許的落寂,笑了笑:“我也想啊,可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遼向歎息一聲,不再說著這個話題,打了聲招唿過後便栽著車上的那兩個醉鬼離去了。


    謝揚看著直到車沒了尾影之後,才往相反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他沒有開車,因為這離他家近很近,也就五分鍾左右的路程。


    要是心也能用距離就走進去的話就好了。


    這邊的遼漫漫氣得一張傾城傾國的臉紅得粉撲撲的,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倆人剛幹了什麽事似的。


    “鍾元笙你什麽毛病,見人就拉的。”


    她從門口罵到了車庫,任你罵上三天三夜,鍾元笙都不為所動。


    鍾元笙:“我隻拉過你。”


    給車開了門,不由分說的把遼漫漫給塞了進去,自己也走到駕駛座那邊上了車。


    遼漫漫抬腿就想一腳踹過去:“你大爺的,別想耍流氓。”


    目前能讓她遼漫漫氣到爆粗口的,僅此鍾元笙一個人。


    鍾元笙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她的腳踝,遼漫漫當即擰著眉,驀地想收迴腳卻被他死死地握在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中。


    在遼漫漫還在奮力想從他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鍾元笙忽然輕輕地放下了她的腳。


    遼漫漫眨眨眼,不明所以。


    半響,見鍾元笙不說話,轉身推開車門,誰知車門緊閉不動。


    遼漫漫泄氣的翻著白眼,再看鍾元笙時那眼神別提有多不爽了。


    這人怎麽長著長著就“殘”了呢?!


    “你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鍾元笙偏頭神色嚴肅的看著她。


    遼漫漫瞅著他那一副嚇人的表情,身體不由自主地往車窗後麵靠了一點。


    察覺到她那細微的動作,鍾元笙的神情更是陰沉了沉,眸光冷然。


    遼漫漫求生欲極強的搖頭:“沒有,沒有不滿。”


    老娘可去你丫的,她快速在心裏口吐芬芳。


    來個人把鍾元笙這瘋子,丟進糞坑吧。


    “可你的表情看著很不滿。”鍾元笙用的是陳述句。


    遼漫漫心想,喔,原來你還是有眼睛的啊。


    “我不滿的是……”她眼眸迅速的轉了一下,掃到車上放著的一個木頭小人兒一把抓了過來:


    “我不滿的是它,對,我覺得它在嘲笑我沒有頭發。”


    馬勒戈壁,這小人兒咋那麽眼熟?


    又仔細的端詳了幾秒,恍然大悟了過來,這不就是卡通雕刻版的她麽?!


    這還是她送給鍾元笙的呢,他還沒扔啊。


    鍾元笙瞥著她戴著帽子的頭,抬手摸了摸。


    這突如其來的一舉動,遼漫漫立即懵了懵,後一秒反應過來又暴跳如雷。


    “操,誰讓你摸老娘聰明的腦袋的。”


    “麻溜的,把你的手爪子拿下來。”


    一雙鹿眼,氤氳著水汽怒瞪著鍾元笙,氣鼓鼓的。


    生氣的樣子,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鍾元笙那常年冷麵的臉難得一見的笑了出來,險些晃花了遼漫漫的眼。


    遼漫漫快速的別過臉,手捂著“砰砰”跳的心髒。


    當初就是因為他的笑,她才鬼使神差的追在他的身後那麽多年。


    她生在夏天,和他長在四季。


    車裏的氣氛因為安靜而變得更尷尬了起來,鍾元笙眉眼含笑的看著她的側臉。


    依舊是他愛的,連那在脖子側邊小小的痣也是。


    “我去,你到底想怎麽樣?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瞧一下?”


    急性子的她終是忍不了了,罵罵咧咧的衝他懟。


    鍾元笙笑:“不用,不去醫院。”


    遼漫漫:“………………”


    媽的,沒聽到她那是在罵她嗎?


    怎麽會有這種人,厚顏無恥。


    “既然你沒有什麽要說的,開門,我要下車。”


    鍾元笙不動,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遼漫漫:“……”


    “那開車吧。”


    他媽的,氣死她了,她要爆黑料,黑得他死死地,讓那些粉絲離他遠遠地,讓他不再心高氣傲。


    讓他出圈,看他還糾不糾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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