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的醫院,又空曠又黯淡。


    真像個空洞洞的地牢。


    未灼灼把頭猛地一甩,掏了掏耳朵,耳邊奇奇怪怪的聲音才消停了一點。


    出現幻聽了?


    她沒多想,邁著輕盈的步伐去換衣間換上白大褂,院卿有個明文規定:就算這家不是為人類服務的醫院,縱然你看得到還是看不到,那也必須要穿上白大褂。


    未灼灼自然是看不到,也是奇特得很,她都能看到閻爺、黑白無常,孟婆其他什麽的,甚至還下去過。


    偏偏就是看不到醫院裏的那些亡魂,不過一踏進這裏周身就陰涼陰涼的,屬實是夏天不可錯過的“空調。”


    一切收拾妥當,從換衣間裏邊拉開門,還沒跨出兩步,噪雜鼎沸,汽車喇叭聲、叫問聲、單反反光板“哢嚓”動作的聲音都混雜在一起。


    鋪天蓋地的向未灼灼的耳朵砸下來,比前一次聽到的幻音還要清晰真切。


    周圍轟隆隆的,像炸開的鍋。


    一家巨大的豪華酒店的不遠處——


    各大記者將現場圍堵得水泄不通,個個舉著手裏的話筒,你擠我我擠你的伸向對麵神色不動站著的人,嘴皮快速的在動著問七問八的。


    仿若機關槍。


    單反一直哢嚓哢嚓的在閃著光,還有圍觀、追星的群眾。


    可謂是人頭攢動,洶湧如潮。


    未灼灼整個人被人群擠著、推搡著,好在她今早出門穿的是雙黑色運動鞋子,要是高跟鞋那還得了,不得摔在地上被人踩踏。


    未灼灼眉頭微蹙,麵色如玉,肌膚賽雪的臉上,難以掩飾地流露出心中的愕然和疑慮。


    她低著頭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護住在身前,咬著牙從密密麻麻的人群裏擠出一條縫,鑽出來站到了圈外。


    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叉腰唿出一口氣,稍踮起腳尖,眯眼往裏麵被眾人層層包圍住的人望過去。


    當瞄清裏麵的人是誰時,未灼灼當即心中一驚駭。


    周末?


    不對,是鍾元笙。


    未灼灼此時的心情像被嗶了個狗,一盆西紅柿漿從頭上劈頭蓋臉的兜下來,躲都躲不及。


    她又雙叒沒由頭、沒防備、沒準備的來了民國,這人生地不熟的。


    是讓她來這鬼地方,吸灰塵裹腹嘛?


    周遭都是記者們混亂嚷嚷,尖銳又刻薄的快問聲,未灼灼的耳朵一直處於嗡嗡作響的狀態中。


    ——鍾影帝,請問你對漫影後深夜帶一名男子出入酒店的事有什麽想法?


    ——鍾影帝,請問你們的關係是不是和外界傳聞的一樣,水火不容?


    “……”


    ——影帝,對漫影後給你戴綠帽子一事,請問你怎麽看待?


    未灼灼越聽到最後,越不得了,簡直像聽到了什麽驚天大駭聞。


    遼漫漫和鍾元笙他倆不是分了嗎?


    不是成前男女友了嗎?


    又重新好上了?


    那一直被堵著狂拍狂問話的鍾元笙,神情平靜,鎮定自若的開口:“不好意思,關於這件事我不想迴答。”


    眾記者:“……”


    豈是你不想迴答就能不想迴答的,你當媒體是擺架子用的嗎?


    未灼灼在外頭伸長了脖子朝裏麵瞟,眉宇間都是焦躁之態。


    邊上站著個女人,眼神不屑一顧的看著未灼灼,語氣近乎惡嫌的道:“穿著個白大褂在這晃幹什麽?,既然是醫生就該迴去給病人好好看病,在這湊什麽熱鬧?!”


    未灼灼聞言轉頭看著她,長得還可以,大概在29歲以下25歲以上的模樣,手裏還抱著束花蕊黃色為底,再覆蓋上紅褐色的條紋的勳章花。


    “身為一家花店店主抱著花到處亂跑,不做生意了?”未灼灼雙手抱胸,抬著下巴瞥向了隔壁的花店:“喏,有人來買花了。”


    那女人沒好臉的看著未灼灼,對她的話充滿了不信。


    “……”


    喲嗬,還不信她呢。


    未灼灼輕扯了一下嘴角,聳聳肩繼續看著被記者一直逼問著的鍾元笙。


    不到幾秒鍾後,花店店主聽見有人在花店門口探頭探腦的望著周圍,嘴裏還輕喊著“請問有人在嗎?買花。”


    呆愣的看了一眼未灼灼,旋即抱著花跑向了店裏去。


    被各大娛樂記者緊抓著不放的鍾元笙,表情也顯得愈來愈不耐煩,看著那些人的目光也冷了幾分。


    “如若你們再接著問一句,我很難保證你們的相機還能和來之前是一樣完好無損的。”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場麵頓時凝滯了兩秒,眾人皆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平時在外界看來,待人處事都溫潤如玉的鍾影帝,現下這是在威脅他們啊?!


    還是不留任何掩飾的那種。


    他們見那位有著性情溫和之稱的鍾元笙鍾影帝,又溫雅的笑著開口,實則笑意不達眼底:“各位難道覺得是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口中的各位:“……”


    清楚,清楚,絕對清楚得不能再楚。


    可是這樣實屬罕見的大緋聞,他們也想分杯羹啊。


    人群外的未灼灼砸吧的撇了下嘴,果然都是威脅起人來,神特麽雞賊,一套一套的。


    那些男男女女的記者們,在幾個人高馬大保安一副作勢欲要動手的神態下,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杠著相機,拿著話筒氣蔫蔫的離開。


    人群一下子作鳥獸散,未灼灼還站在原地。


    鍾元笙見她穿著一身白大褂,表情似乎對他也不是很熱情,所以他也沒在管她,淡然的瞥了她一眼就轉身走。


    “哎哎,等等。”未灼灼連忙追上去,連名帶姓:“鍾元笙你等等,問你個事。”


    隻要不是那種像剛才那些記者一樣,不依不饒的追著他七嘴八舌,問東問西的人,他都會一臉態度溫和的待人。


    “什麽事?”鍾元笙停下腳步迷惑的看著她。


    未灼灼隻覺著口渴得緊,微微的喘氣道:“你有漫漫姐的電話嗎?”


    就憑當時他在頒獎典禮外的抬價門前,眼神幽深凝望著遼漫漫的那一眼。


    她就不信他沒有。


    “你不記得我了?”未灼灼當真瞧見他一臉不解兼欲要擺手走人的表情時,不得不再度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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