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抑下心中的疑惑,看向韓舒波,端出婆婆的威嚴,訓壓她幾句,「迴來就好,往後給我安分點,別再動不動就往別莊去,讓外人知道了,還當咱們怎麽虧待了你呢。」她暗自盤算著,這迴韓舒波迴來,便要讓她主持中饋,如此一來,家裏短缺的花銷,就該她拿出自個兒的嫁妝填補上,就像她當初一樣,她接掌這侯府後,也填了自個兒不少嫁妝進去。


    陳漪霜不等韓舒波答腔,便向婆婆告起狀來,「娘,在別莊裏,她不知對表哥使了什麽邪術,讓表哥整個人都變了。」


    沒想到她一迴來又提起這事,熊久蒼嚴聲斥道:「你在胡說什麽?我先前不是告誠過你,不準再胡言亂語!」


    「我才沒有胡說!」在姑姑兼婆婆的康定侯夫人麵前,陳漪霜堆起滿臉委屈,指著他,一口咬定道:「娘,我沒騙人,表哥他從在別莊裏就很不對勁。」


    康定侯夫人驚疑的望著兒子。


    熊久蒼無奈的輕歎一聲,較斥道:「你說的不對勁,是指我不再像先前那般縱著你、寵著你嗎?」


    在陳漪霜看來,這就是最不對勁的地方,她接著又指控道:「不隻如此,你還反常的處處維護著她,甚至為了她一再責備我。」


    她忿忿的指迴韓舒波,說岀自己的懷疑,「娘,這迴表哥會被雷劈,說不得就是她暗中使了什麽邪術,否則那雷好端端的誰不劈,怎麽偏偏劈中表哥呢?」


    對她的指責韓舒波不驚不懼,反倒輕笑了聲,「唿風喚雨、招雷引電,那不是神仙才能辦得到的事嗎,漪霜妹妹這是在懷疑我是神仙嗎?」


    陳漪霜惱怒的嗔道:「什麽神仙,你使的那分明是陰詭的邪術,你……」


    「夠了,別再說了!」見陳漪霜對此事糾纏不休,熊久蒼不悅的動了怒,臉色也變得深沉。


    「明宵,漪霜說的那什麽邪術是怎麽迴事?」事關她唯一的兒子,康定侯大人不敢輕忽,麵露疑慮的問道。


    熊久蒼麵不改色的解釋道:「娘莫聽漪霜瞎說,舒波哪裏會什麽邪術,孩兒更沒有中邪,孩兒是因為此番遭雷劈,頓悟前非、明白昔日的自己太過荒唐故而決定奮發振作,不再偏寵小妾,冷落妻子。」他冷淡地睨了陳漪霜一眼,才又續道:「想不到因此讓漪霜對舒波心生怨懟,也對我不再縱容她的事難以諒角,這才胡思亂想。」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這趟迴來,娘覺得你沉穩了些。」聽完兒子這番話,康定侯夫人頓時消去心中的疑竇,高興的拍了拍兒子的手,迭聲嘉許道:「我兒能因此更加明白事理,這很好、很好。」她親昵的挽住兒子的手,「你這是要去看你爹吧,我正好也要過去,咱們一塊兒吧。」


    熊久蒼扶著她,依著腦子裏的記憶,往康定侯住的跨院走去。


    見婆婆一下子就相信了表哥的話,陳漪霜氣憤的瞪向韓舒波,「我一定會找出證據,證明你對表哥使了邪術!」


    韓舒波揚唇媚笑道:「你盡管去找。」跨出了一步,她又迴過頭補充,「我要是真會使什麽邪術,早引雷來劈你了。」


    陳漪霜氣得直跳腳,也不去看公公了,氣惱得跑迴自個兒寢房。


    【第五章】


    符廣遠半邊身子癱了,臉歪嘴斜的躺在床榻上,看見兒子過來探望他,他張著歪斜的嘴,艱難的吐岀幾個字,「捏佇,綑,偶不向砍前你。」


    熊久蒼聽不出他說了什麽,但從他的神情裏,多少看出他這是在罵他,他看向一旁的康定侯夫人問道:「爹這是怎麽了,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提起丈夫的病,康定侯夫人頓時滿臉愁容,「他在外頭跌了一跤,昏了過去,被送迴府再醒過來後就成了這副模樣,大夫說他這是偏枯了。」自古以來這病便不好治,有人一輩子都沒能治好,這麽癱著,也有人撐不了多久就去了。


    她雖然對丈夫多有怨嗔,怨他喜新厭舊,收了一堆妾室通房,還偏愛庶長子,但總歸與他做了二十來年的夫妻,她仍是希望丈夫能早日痊癒。


    「綑,處企。」自己變成這副模樣,足不能行、口不能言,連屎尿都要靠著下人幫著清理,符廣遠不願讓妻兒瞧見他這般沒用窩囊的樣子,氣急敗壞的要趕他們走。


    這句話熊久蒼倒是聽懂了,符廣遠這是叫他們出去。


    康定侯夫人也聽明白丈夫的意思,蹙眉歎道:「你爹病倒之後,脾氣更暴躁了,每次我來看他,他便生氣的趕我走。」


    跟過來的韓舒波上前說道:「娘、相公,我略懂些岐黃之術,要不要我替爹看看?」


    熊久蒼心知小師妹既然還記得前生之事,以前習得的醫術必定也沒忘,連忙讓開床榻旁的位置給她。「那你快替爹瞧瞧。」


    見兒子這麽看重她,康定侯夫人很不以為然,沒把她會醫術當迴事,「她的醫術能比得上太醫嗎?」


    「讓她看看也無妨,說不得她真有辦法能冶好爹。」小師妹的醫術哪裏是那些太醫比得上的,她當初化形後可是足足學了一百多年的醫術,各種疑難雜症都見識過。


    韓舒波探手按住符廣遠的腦脈,須臾後,再翻看他的眼皮和唇舌,而後說道:「爹這病我能治得好,不過需要約莫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康複。」


    癱在床榻上的符廣遠兩眼倏地瞪大,眸裏燃起一抹希望,歪斜的嘴激動的擠出一句話:「泥梭的素鄭的馬?」他還有機會能再康複起來,像從前那樣行走自如?


    韓舒波仔細傾聽著他的話,聽出他的意思,頷首道:「隻要爹配合我的治療,約莫三個月應當就能痊癒。」


    見她竟敢如此大言不慚,康定侯夫人當即不悅的警告道:「連太醫都沒把握能治好你爹,你可別當著你爹的麵說這種大話。」


    韓舒波微微一笑,迴道:「娘,別的病我不敢說,不過爹這病我真能治得好,十三歲那年,我外祖母也曾中風,便是我一手治好的。」


    熊久蒼對自家小師妹的醫術毫不懷疑,接腔道:「娘,既然舒波這麽說,就讓她試試吧。」


    「那萬一要是她治不好你爹,反而加重他的病情呢?」康定侯夫人仍不相信媳婦有這種能耐,即便她說她曾治好她外祖母,但她認為那可能隻是湊巧罷了,也說不得她外祖母的病情沒丈夫這麽嚴重。


    「若是三個月內治不好爹,娘盡管罰我就是。」韓舒波柔媚的嗓音透著一抹自信。


    康定侯夫人還想再說什麽,卻感覺到手猛地被人一拍,她垂眸看去,發現是丈夫用著微微能動的另一隻手拍著她,她覷向丈夫的臉,見他睜著一雙眼睛瞪著她,歪斜的嘴含糊不清的道——


    「攘她素。」


    康定侯夫人聽了這句話,有些不情願的吞迴原本要說的話,看向韓舒波改口道:「既然你說你能治得好老爺,那你就試試吧,但若屆時你冶不好他,我可饒不了你。」說完,她沒再多留,神色不豫的拂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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