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敢冒犯吾王!”


    身後有人說話,越王嚇了一跳,迴頭一看,原來是魏忠。


    不知何時老太監已經來到越王身後查看情況,無聲無息的。


    越王給自己順順氣兒,“別人沒冒犯孤,倒是你這老狗,怎麽走路也沒個聲兒啊?”


    “這個……嘿嘿。”魏忠一臉的不好意思,“老奴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呢?走的急了些。”


    越王搖搖頭,輕聲說道,“在王宮裏,能出什麽事兒?孤隻是有些吃驚罷了。”說著指了指呂禮。


    魏忠從縫隙裏看了看,幫越王扶住簾子,主仆兩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呂禮表演,紙張一張張的翻過,唰唰唰,唰唰唰~~~


    “老狗,你說呂修撰,能跟上幾位大學士的速度嗎?”越王放輕了聲音,盡量不打擾呂禮。


    魏忠搖搖頭,同樣壓低聲音迴答,“跟不上,字寫的再快,也趕不上說話的速度。”


    越王深以為然,但還是覺得呂禮厲害,這手速,得是怎麽練出來的呢?


    其實倒也簡單,單身二十年唄。


    三位大學士的激辯終於停止了,因為他們發現越王不見了,滿暖閣一找,原來在角落裏。


    於是又有三顆腦袋湊了過來,五個人,十隻眼睛,就這麽看著呂禮瘋狂做記錄。


    大概過了足足一刻鍾吧,呂禮終於停筆了。


    “呂修撰,寫完了?”越王在這裏,別人就隻能聽著。


    呂禮起身行禮,右手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迴王上的話,沒紙了。”行過禮,他就把手背在身後,挺直了腰杆,一臉的雲淡風輕。


    “嗯?”越王一愣,隨後哈哈大笑。


    魏忠有了新發現,偷笑一聲兒,輕輕捅了捅越王的胳膊,往呂禮身後一指。


    越王順著一看,笑的更大聲兒了,原來呂禮把右手背在身後,正使勁兒的甩呢。


    這其實不算最搞笑的,呂禮不敢在越王麵前放肆,不光臉上裝做無事,就連身子也穩穩當當的保持不動,以這個姿勢甩手,分外的滑稽。


    謝言也看見了,沒笑,頗為關心的詢問道,“怎麽?手酸了?”


    “那可不,你寫你也酸。”劉康翻了一個白眼,還沒從懟謝言的狀態裏脫離出來。


    “是啊。”李陽大學士也是一樣,很自然的幫腔劉康。


    謝言很自覺的閉了嘴,以一敵二有些吃虧,他果斷的選擇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


    “行了,今天就不用再繼續了,畢竟紙都沒了。”


    越王看看呂禮,又看看劉康,“呂修撰第一天任職,三位大學士,唔,隻是同你開了個玩笑。”


    呂禮拱拱手,“臣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這話明麵上是對呂禮說的,實際上是在點劉康。


    越王希望臣子之間都能夠和諧相處,這是在做和事佬。


    都說宰相肚子裏能撐船,劉康還真就沒打算計較。


    自家孫子技不如人,真正應該做的是加倍努力,而不是去仇恨他人。


    再說了,劉康要是真計較,就不會在越王麵前玩這麽一出了。


    像毒蛇一樣,暗中潛伏,然後一擊致命,那才是對付敵人的真正方法。


    “呂修撰,我方才見你在我們結束討論之後,仍然默寫了半個時辰,這足以說明你記憶力超群,就是不知道你可聽懂了?”


    劉康這一發問,就代表對呂禮小小的刁難翻篇了。


    越王滿意的點點頭,帶頭坐迴座位上,魏忠侍立其後,三位大學士也都重新站好位置,在越王的下首,呂禮就在下下首。


    考校臣工是大學士的職責,正巧,越王也想聽聽呂禮怎麽說。


    殿試的時候,呂禮從不搶先發言,話說的不多,語速也不快,但往往一開口就能切中要害,給人一種沉穩幹練的感覺。


    但是這個表現,不是說不好,而是看不出來他的口才和反應速度,有總結別人發言的嫌疑,借著這個機會,越王就想更多的了解一下。


    呂禮是全才,越王以後肯定是要重用的,多了解一些沒壞處。


    呂禮站定,迴想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方才三位大學士觀點有三。”


    “其一,治理大國就好像烹調小魚,油、鹽、醬、醋、調料都要恰到好處,不能過頭,也不能缺位。”


    “其二,治理大國應該像燒菜一樣精心,兩者都要掌握火候,都要注意佐料。”


    “其三,治理大國要像煮小魚一樣,不能多加攪動,多攪則易爛,應當無為而治。”


    前兩個觀點強調有為而治,是李陽和劉康的觀點,第三個是謝言的。


    劉康輕輕頷首,“那呂修撰覺得,哪一個是對的?哪一個又是錯的?”


    呂禮早已想好答案,“我認為,這些解釋都對,但也都不對。”


    “何解?”謝言起到了很好的承接作用。


    呂禮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哪個解釋對局勢有利,就用哪個解釋,這才是真正正確的解釋。”


    “好!”越王是真沒想到,呂禮年紀輕輕,竟然能有如此見識。


    三位大學士也深以為然,他們剛才辯論的時候也是一樣,謝言持一個觀點,另外兩位大學士持另一個觀點,互相駁斥。


    他們雙方其實說的都對,都有一定道理,但這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立場的問題。


    所以呂禮的這個迴答,在他們看來很有意思。


    當然了,謝言其實也是支持有為而治的,若是無為,那越國不就亂套了嘛,剛才,就隻是單純的學術討論,跟國策無關。


    …………


    兵部尚書韓知兵的府上。


    “老爺,客人到了。”


    韓知兵的書房外,管家前來匯報,呂智就跟在他身後。


    “讓他進來,上壺好茶。”


    屋裏傳出韓知兵的聲音,管家伸手請呂智進屋,然後就去忙著沏茶了。


    呂智本來打算去舔一舔關老將軍,維係關係嘛,重在走動,你得總去,總在他眼前晃悠,這樣他就忘不了你。


    同樣的,這一套用來追女朋友也有效,你就纏著她,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嘛。


    對於這些,呂智可是很懂的,堪稱是理論大師,隻是母胎單身,缺少一個真正實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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