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迪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僵硬的抓著書,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眼睛盯著斯內普,像是祈求他能給出一個令她安心的迴答。


    那雙平時溫暖的眼睛裏現在看上去顯得那麽空洞。斯內普想,自己怎麽會疏忽了那種溫暖感的來源,是因為她的眼睛已經不是那種純粹的黑了呢?


    斯內普的視線移向喬迪手裏的書。他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他沉默的走到喬迪麵前,從她手裏取出那本書。


    這個舉動終於讓喬迪有了反應。“西弗勒斯,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我昨天才看完了這本書。”斯內普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了部分事實。


    關於艾琳的情況他的確想錯了,但是那不代表他的猜測全都會搞錯。假如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恰好在那個晚上提出了要求,他也許不會那麽快注意到在喬迪——好吧,還要加上詹姆斯——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而那本講述魔力交換的書中理所當然的也介紹了這個,它解釋了喬迪和詹姆斯眼睛同時出現問題的答案——


    生子魔藥,波特家很可能使用了這個幾乎失傳的魔藥。


    魔力是上天給巫師最神奇的恩賜,它不僅僅讓巫師能夠使用魔法,還讓巫師比麻瓜更健壯,更能抵禦普通的病魔和外部傷害。(但是一些隻流通在巫師中的病毒、特殊的魔法傷害和魔法動植物傷害仍不時成為巫師意外致死原因。)越是強大的巫師,通常就越長壽,即使是普通的巫師,也能通過服用魔藥來挽留自己的青春,延長自己的生命,而這些神奇的魔藥對於沒有魔力的麻瓜來說幾乎是無效的。


    但沒有後裔,是魔力強大的巫師夫婦經常會遇到的問題。他們會因為自身魔力太過於強大而難以和他人融合,導致難以擁有子嗣。而生子魔藥,就是為這類巫師們發明出來的。一劑魔藥,一個相匹配的黑魔法,就能夠擁有一個自己的後代了。


    不過,有很多巫師夫婦並不願意使用這種魔藥,因為它有一個極為嚴重的副作用,就是當孩子成長的同時,自身的魔力也會隨之漸漸減少直至枯竭。


    魔法一向都是公平的。選擇服用生子魔藥,其實就是決定用自己的魔力澆灌出一個自己的孩子。所以從孩子尚未出生時,這種魔力的鏈接就被建立了起來,並且無法停止或是逆轉。不是所有的巫師都願意用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擁有自己的後代的。


    但是,那肯定不包括非常喜歡孩子的波特夫婦。就連和波特夫婦相處不到五分鍾的斯內普都非常清楚這個事實,更別說喬迪了。


    它的表麵特征就如同所有造成魔力交換的魔法一樣,使用者的眼睛會在發生魔力交換的時候變成黑色。但隨著孩子的年齡和魔力漸漸增長,魔力傳送的頻率也會產生變化,而這種變化會直接體現在眼睛上,比如眼睛的顏色開始恢複原狀以及視力減退。


    毫無疑問這正是喬迪和詹姆斯發生的情況。喬迪在看到生子魔藥的內容時,還特意用了一個鏡像魔法仔細確認,發現巴蒂·克勞奇那時候說的是真的。她的眼睛的確不如記憶中黑的那麽純粹了。


    這個發現當然遠比她最初聽到這句評價時要痛苦無數倍。


    在斯內普出現之前,喬迪把這部分內容翻來覆去的讀了無數遍,可她不但沒有發現任何能打消她的擔憂的答案,反而令她更加痛苦:書中一直強調生子魔藥能得到的是……一個男孩。


    “……你也覺得可能是生子魔藥,對嗎?”


    喬迪的語氣,讓斯內普無法擠出那個簡單的單字,他艱難的點了點頭,有些懊悔的咬著嘴唇。他覺得自己真的做了一件錯事。


    對於從小活在父母寵愛中的喬迪來說,父母麵臨生命威脅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她完全無法再保持平時習以為常的那種鎮靜和內斂,現在的她精神上虛弱的像是個嬰兒。


    原本他隻是在為母親越來越虛弱的身體擔心,甚至在猜測自己作為混血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是因為母親用了這個黑魔法,所以他求助於他最信任的喬迪,同時打算借機讓自己的事情能夠更多的占據她的思緒。但是他沒有想過最後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牽連出了這個或許是波特家最大的秘密。


    “爸爸和媽媽……天哪……”喬迪整個人都在顫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眼神無助的看著斯內普。“怎麽會是這樣呢?怎麽會呢?而且這是個黑魔法,他們不可能會用的……而且……而且我和詹姆斯是雙胞胎,這個和書裏寫的不一樣!”


    斯內普在喬迪對麵坐下,這個位置正是曾經在他夢裏出現過的,但他第一次徹底擺脫了夢境的影響,顧不上考慮害羞或是別的什麽情緒,專心於他笨拙的安慰:“對,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一定就是這個,你並沒有得到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的親口證實……而且,我們對這個魔藥了解的還不夠透徹不是嗎?也許還有轉機……”


    “嗯,這一定不是真的。”喬迪喃喃自語。


    盡管斯內普的話或許不算什麽特別高明的安慰,但他那有些低沉而帶有少年變聲期沙啞的聲音似乎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喬迪緊繃的神經比剛才放鬆了一點,但她的眼神依舊是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這讓她看上去不複平時那聰明狡猾、冷靜理智的模樣。她的感情甚至令她拒絕接受她自己的理性剛剛得出的結論。


    斯內普的手不停的揉搓著自己的袍角,他克製著自己不去擁抱這樣的喬迪。


    喬迪的眼神令斯內普覺得自己的內心一片柔軟,就連平時總是充滿諷刺與冷硬味道的語調也顯得無比溫柔,同時又如誓言一般虔誠而堅定:“無論如何,我……我都會幫你的。”


    或許斯內普真誠的保證終於喚迴了喬迪的理智,她的眼睛裏終於又有了光彩:“謝謝。”


    也許是“推翻這種假設”的新目標給了喬迪力量,在大腦封閉術的幫助下,接下來她表現得還算是鎮定。不過隻要是稍微和她親近熟悉的人都能看出她明顯有些沒精打采,即使她還是像從前那樣的努力好學。不管誰問起這個,她都一律拿出平時的笑臉,用念書太用功的理由應付了過去。


    “斯內普。”但最後就連最怕和斯內普交談的多麗絲也忍不住了。“你知不知道,喬迪到底怎麽了?事實上……她最近在睡著以後經常哭醒。我……我很擔心她。”


    在過去一連串的事件之後,她們確實沒能成為像是喬迪和莉莉之間的那種親密的朋友關係。這讓多麗絲無法直接向喬迪詢問,但無可否認的是這幾年的室友生涯讓她的擔憂發自真心。


    斯內普抿緊了嘴唇,這個表情讓多麗絲有些瑟縮。不過他的語氣讓多麗絲鬆了口氣,她沒想到斯內普會認真的迴答她。


    “她遇到了一些非常麻煩的問題……”他並沒有仔細解釋,但也的確好好的給了多麗絲一個最大限度的答案。“不過,我會幫她。”


    多麗絲吃驚的發現眼前這個總是一臉陰沉的男孩第一次展露出了擔憂和關切的神情。“好吧,假如需要我幫忙的話,請告訴我。”


    其實斯內普覺得自己的話顯得非常無力。因為事實上在這段時間裏他們不但沒有找到任何能夠推翻生子魔藥的假設,反而不斷確認了許多符合使用生子魔藥之後的細節特征。比如喬迪曾借機觀察了詹姆斯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也一樣開始變成褐色。


    在這個問題上,喬迪最終選擇對詹姆斯隱瞞,她不希望再多一個人體會她現在這種恐懼不安的心情了,特別是這還事關詹姆斯特別抵觸的黑魔法。


    更糟糕的是,他們還在某本舊魔藥書裏發現了這樣的一段記述:


    生子魔藥能夠幫助巫師擁有一個自己的子嗣,但出於隱私性,起初很少有巫師肯承認他們的父母使用過這種魔藥來繁衍後代,我們因此無法得知更多具體的細節。直到一個叫做麥考拉克(姓氏不詳)的強大黑巫師得意洋洋的公開宣稱他的父母使用過這個魔藥才讓他得到強大的力量之後,才漸漸有一些巫師(均為男性,可以推測生子魔藥如其名稱顯示或許無法孕育女巫)開始承認他們的父母做出的偉大犧牲。迄今為止沒有任何記錄顯示有哪個巫師家庭曾用生子魔藥孕育了雙胞胎,但是根據絕大多數實例,我們可以推測出假如生子魔藥真的造成這種情況,那麽一定會耗費巫師父母更多的魔力和生命力,毋庸置疑。


    “這隻是推測。”看到這裏時,斯內普搶在喬迪開口之前對她說。


    “但這是個非常合理的推測。”喬迪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脆弱與疲憊,還有明顯的愧疚和自責。為了隱瞞自己的發現,她隻有在這裏才能卸下所有偽裝,露出這種神情。到現在為止她依然無法接受因為自己的成長而正在奪取父母的生命這一可能,這讓她甚至開始厭惡自己的存在。“而且所有的記載都表明使用生子魔藥通常隻會生下男孩而不是雙胞胎——也許我是個不應該出生的人。”


    “不!”斯內普的反應出乎喬迪預料的激烈。“你不是!絕對不是!”


    “要知道對我來說……”察覺到自己剛剛有些失態的斯內普盡量讓自己顯得更鎮定一點。“難道你會覺得那個腦袋裏隻有魁地奇的家夥比你更有資格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謝謝你能這麽說,西弗勒斯。”喬迪看著斯內普沉默了許久才移開視線。此刻男孩臉上的愧疚和鄭重比他原本的陰沉更加令人窒息,她明白他為什麽那麽的自責,但她真的從未遷怒過他,她甚至感激他能在這種時候陪在她的身邊。


    “不,別對我說這個。”然而斯內普依舊痛苦的說。“不要對我說謝謝了。”


    作者有話要說:入v後的第一章,謝謝大家捧場,一天連更3章這種事估計除了入v的日子平時根本不會這麽幹吧!


    生子魔藥,這設定我想凡是看過hp內啥同人文的親都知道吧?很抱歉我找不到原創者來標明一下了。


    我承認這是我的一個小怨念——我受夠了那些內啥文裏全都在靠這個生包子了……沒女主也養包子,這讓言情怎麽活!!(是這個原因麽啊喂——好吧其實我是審美疲勞了忍不住想吐個槽)所以看夠了類似情節的我就下決心把它拿到bg裏來用了。當然,我這個還是和內啥文裏的不一樣的,嗯,起碼使用者的性別不一樣,當然效果也不一樣……


    嗯,關於看上去很成熟的喬迪實際上對父母一直過度依賴的缺點終於體現出來了(入v第一章暴露女主缺點這種事真的好嗎)……她還需要成長呢!咱這文可是波特姑媽成長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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