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楚接通手機:“餵?”


    傅深染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不好意思打擾了,現在方便接聽電話嗎?”


    孟溪楚聽著傅深染的客套話,覺得有點好笑:“你打都打了,我要是不方便肯定不會接。”


    傅深染的笑聲從那邊傳來。


    有的時候客套太過還挺虛偽。傅深染單手整了下自己的衣服,縮在自己車內,和孟溪楚聊起來:“剛跟了個庭審。”所以十分客套。


    孟溪楚瞭然。


    傅深染遇到有意思的案子經常會和大家分享。從庭審的案子裏常常能學到很多東西,有專業上的學習,有人情上的學習,還有對這個社會人性的學習。


    他多聽的都是關於各種商業上的合同案一類的。蕭奕舟忙,很少有空聽他講這些。景淑則是對這塊不算太了解,而他也不可能和景淑聊太多,畢竟景淑是蕭奕舟的女友。


    於是周邊一圈人時間一長,唯有孟溪楚成為了他的忠實聽眾。


    別看“合同案”聽起來非常高大上,實際上由於不少從商的人都屬於半路出家,所以對法律條款的了解度實在匱乏到可憐。而人在碰到事情時,除了用法律來解決問題外,還會加上別的行為,構成新的違法行為。


    說通俗點,就是眾人想像中商人解決問題,大家在會議室裏西裝筆挺為了利益糾紛麵紅耳赤,在法庭上,代理律師以及法官檢方互相對峙。


    現實裏大家撕逼扯頭花□□下藥搶公章,偶爾混雜個小三小四拖家帶口要錢要股份,在法庭上律師還有現場翻條款比他這個圍觀的還不懂條款的,到後期竟然靠梗著脖子強辯來支撐。


    傅深染聽多了,常常隻能在內心驚嘆:還好蕭氏的小案子能外包給事務所解決。


    “關於離婚財產糾紛的案子。”傅深染很會挑案子,這次挑選了個涉及財產比較多比較複雜的案子進行了圍觀,“數值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


    孟溪楚聽著後麵這個補充形容,覺得案子雙方估計是仇恨不小:“舉證的時候應該很精彩?”


    傅深染迴想了一下自己全程聽到的各種證詞,應了一聲,給孟溪楚簡單舉了兩個例子描述一下:“雙出軌,兩個人的各種聊天記錄開房記錄都被擺了出來。開房記錄是女方以懷疑有人嫖,以打黃掃非舉報的名義弄到手的。”


    就為了從對方手裏多摳點錢。


    不是為了錢而摳錢,是覺得對方不配擁有這麽多共有財產。


    有點狗咬狗的模樣。


    孟溪楚聽得目瞪口呆:“這有點太精彩了。”


    傅深染:“嗯。”


    其實案件相關的兩個體麵人在法院門口差點直接打起來,比法院內這些個流程更加精彩。要不是他還得維持自己的體麵形象,真的很想就地拿出一包瓜子坐下磕著看。


    孟溪楚知道傅深染經歷了很精彩的一場案子,也清楚傅深染是為了以後工作未雨綢繆用的。她試探性問了一聲:“說起來,看多了這些的話,會不會變得不相信愛情和婚姻?”


    傅深染那兒沉默了片刻。


    手機裏一時間就隻能聽到對方淺淡的唿吸聲。


    手機那頭的傅深染看著自己車窗外:“其實剛才那個案子,兩位當事人的孩子當時也在旁聽。”


    一場失敗的長輩婚姻對小輩具有極為重大的影響,影響會直接持續一生,甚至帶著旁人的指指點點。那個孩子高中生的模樣,就冷漠坐在那兒。


    “中途我去衛生間的時候碰到他。他看見我和我聊了兩句。”傅深染重複了那個少年當時的話,“他說,他們以前很相愛,鬧成這樣很可笑吧。”


    孟溪楚心中觸動,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說,那說明他們當時是真的相愛,也是真的因為愛情踏入了婚姻。是一個很美好的開端。”傅深染迴了自己的話,“他們現在爭吵的厲害,二十年後指不定又復婚了。人生是猜不到的。”


    孟溪楚愣在那兒。


    “人應該有愛和結婚的勇氣,也不需要畏懼失去愛或者離婚這種情況。”傅深染表達著自己的觀點,說著說著,發現就自己在說。


    他歉意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就我一個人在說了。”


    “沒有。”孟溪楚下意識反駁了傅深染的歉意。


    “那個。”孟溪楚大腦被傅深染剛才的話撥動了一下,少有孩子氣擾亂了自己特意做好的微卷長發,帶著點少女的青澀試探,“我最近學做了好幾款蛋糕,你要不要嚐一嚐。”


    傅深染沒想到話題忽然轉彎,頓了一下才在那頭應了:“好。”


    孟溪楚見人答應了,頭腦發昏:“做蛋糕挺有意思的,以後能不能……”


    她的話微微卡殼,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傅深染等不到孟溪楚的話,替她補上了後半句:“做你的專屬蛋糕品鑑師麽?可以啊。”


    孟溪楚含糊應了一聲。


    她想,兩個聰明人交流就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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