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軍沿著浮橋的進展步步進『逼』的時候,禿蠻帶絕對想不到這將是導致他失敗的最大昏招。當撒思吉帶著兩千蒙古騎兵勢如破竹的時候,他也絕對想不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敗亡的邊緣。然而,這些想不到的,張鏑都已經替他們想到了。他要得不僅僅是擊敗,而是殲滅,所以才小心翼翼的將元軍引入深淵,還故意憋著好多的殺手鐧沒用呢。


    第一個殺手鐧乃是唧筒,這其實是一種玩具,沒錯,正是小孩子玩的最原始的水槍。在一截竹筒前邊開孔,再用絮、革之類捆在木杆上裝進竹筒做成活塞,拉起活塞就能將水從小孔吸入,推下活塞則將水從小孔噴出,後世醫學上的注『射』針筒也是這個原理。不知哪年哪月,產竹地帶的小孩就已經將唧筒當水槍玩了。當然用來打仗的東西肯定比玩具更大更強一些,張鏑命人打造的唧筒乃是以巨竹筒為材料,製成一個能夠上下伸縮的套筒。用時需要兩個人用力推拉,『射』程也能達到二十步,裝了水就能作為簡易的消防水槍用。當然張鏑用它不是為了滅火,恰恰是為了放火。唧筒中裝的也不是水,而是火油。因張鏑派出水軍攻打浮橋時佯裝敗了幾陣,讓禿蠻帶自以為萬無一失,但元軍過橋以後,陳閔的戰船很快兜了迴來,這次沒有藏著掖著,一陣左衝右突出其不意,機動靈活讓元軍難以招架,然後拿起唧筒朝著浮橋就是一陣猛噴。這唧筒裏的火油是地底下湧出的一種黑油提取而成,即石油。其遇火既燃,而且水潑上去燒的越猛。所以噴滿了火油的浮橋被火箭點燃後,元軍的守橋部隊根本無從撲救,眼睜睜看著它斷成幾截。


    第二個殺手鐧乃是炮船,開戰以來,張鏑一直沒有將水軍主力擺上台麵,隻用五十隻蒙衝和數百隻小漁船、小舢板糊弄元軍,這正是示弱於敵。待元軍自以為攻破水寨,船隻全部入港,蒼梧山上的了望哨放火為號,隱蔽在島外的數十隻戰船立刻就開了迴來,元軍因使用船隻作為浮橋基座,將上千艘船用去了五六百。加上戰鬥損壞,最終隻剩下三百餘艘,五十艘宋軍大船如狼入羊群,將三百元船攪成一鍋粥,尤其那五艘裝備了碗口銃和盞口銃的戰船,光聲勢就能將敵人嚇破膽子。


    第三個殺手鐧乃是火竹筒,撒思吉這番攻打宋軍大寨如此順利一方麵是因為張鏑已將兩千主力撤至戰船上待命,留守營寨的不到一半人,而且新卒居多。另一方麵則是張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預設了第二道防線,在這道防線上使用上千支火竹筒,足以將追兵震懾住,阻滯在壕溝前的狹長地帶。


    第四個殺手鐧乃是火『藥』,張鏑偏愛火器,所以占據海州四城後重點收集了幾千斤火『藥』,為準備這一戰,特找了幾十隻大缸,往其中密封半缸火『藥』,並在其上懸一瓦盆,盆內放置暗火,用繩子用力一拉,撞碎瓦盆,盆內暗火點燃引『藥』,缸內火『藥』隨即劇烈爆炸。當元軍步騎主力被火竹筒阻滯以後,正將其『逼』入預設的火『藥』缸位置,埋在地下的幾十隻大火『藥』缸將整個伏擊圈炸成了地獄。


    撒思吉命大,躲過了致命的火竹筒和火『藥』缸。當他匆匆趕到渡口時,隻見那二裏長的浮橋已經在大火中斷成了四五截,撒思吉如墜冰窟,現在要考慮的不是能不能戰勝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迴去的問題了。好在渡口應當還有不少船隻,尋船過去還能逃得『性』命。


    當元軍攻入水寨時,兵力比較充裕,留守了兩三千人馬,在浮橋、寨門等各個重要地點都設置重兵,但此時這些留守兵馬似乎全都『亂』了套,撒思吉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成建製的兵馬。倒是有一群群無頭蒼蠅一樣『亂』跑的民夫。


    元軍的一萬民夫這幾日裏損失很大,浮橋建成後被虐的還剩六七千。攻寨之時他們被元軍『逼』迫著鋪路填溝,甚至是擋箭的人肉盾牌。直到寨牆告破,才沒人管他們,元軍步騎進寨追擊,民夫們則大多被趕迴渡口守船。


    但元軍進寨不久,宋軍的主力戰船就開進來圍殲渡口,銃炮太過犀利,元軍的小船被拳頭大的石彈打到就如紙片一樣被撕碎,守船民夫們死傷慘重,逃迴岸上。岸上的守軍也在突如其來的火器襲擊下潰不成軍。


    宋軍戰船將元軍後衛部隊擊潰以後,二千主力大部分都下船去分割追擊敵軍,使得渡口留下了一點空隙,撒思吉唯一的機會就是趁著這點空隙尋船逃迴去。此時他的兩千騎兵損失殆盡,惶惶如喪家之犬。但因宋軍忙於追擊,渡口守軍不足,被撒思吉收攏潰卒趁『亂』突擊,奪得幾隻渡船。


    渡口處『亂』軍和民夫都玩命的要登船逃跑,一隻小船上擠了十幾人,搖搖晃晃的正要撐出渡口,船小負重大,說不準半路就沉了,何況巡邏的宋船很快就會追來。情急之下撒思吉與兩名親衛用刀『亂』劈『亂』砍,殺出血路,將小船上的潰兵盡數剁翻下水,隻留了一名撐船的民夫。


    “愣著作甚,快劃船把將軍渡過去!”


    撒思吉雖然敗了,但在草芥一般的民夫跟前威勢猶存,加上兇神惡煞般的一頓砍殺,貌似將這民夫嚇住了,愣著不動,所以撒思吉的親衛們大聲喝罵讓他劃船。


    那民夫悶聲不吭,順從的將篙來撐,小船離岸,朝著對麵緩緩駛出。


    撒思吉稍稍安下心,但宋軍完全控製了水麵,戰船往來巡視,隨時可能追上來。


    “快點劃,快點!”撒思吉巴不得飛過岸去,刀把砸在那民夫背上催他加快速度。


    這民夫一直低著頭,這時卻冷不防發的一聲喊:“狗韃子,納命來!”隨即取那竹篙一杆子打了過來,撒思吉與兩名親衛全然不備,全被掄到了水裏。


    三位馬背上的勇士,到了水裏卻全然無措,加之身上還著了甲,拚命撲騰著還是直往下沉。撒思吉離那民夫最近,所以急切間抓住了竹篙的一端。那民夫卻狠,將竹篙用力的『亂』捅,不住的把撒思吉往水底下按,撒思吉掙紮了好一會,嗆了好幾口水,終於脫力了,如一條死狗一般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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