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相信,李廣要是到了張湯的手中,那絕對會死的很慘,而且會是那種慘不忍睹的慘。


    張湯可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酷吏,這家夥用法主張嚴峻,常以春秋之義加以掩飾,以皇帝意旨為治獄準繩。


    可以說他就是漢武帝劉徹的一條獵犬,隻要是劉徹這貨一聲令下,他就張牙舞爪的衝上去,不咬死死不罷休。


    史書所載,張湯其人助武帝推行鹽鐵專賣、告緡算緡,打擊富商,剪除豪強。頗受武帝寵信,多行丞相事,權勢遠在丞相之上。


    不過此刻的張湯還遠遠沒有到這個地步,他剛剛被劉徹任命為廷尉不久,雖然還尚未站穩腳跟,不過其鋒芒已經初顯。


    之前的廷尉因為長公主事被牽扯罷官貶為庶民,他接手廷尉之後,隻奉行一個標準:一切為了陛下,為了陛下的一切。


    其後就進行了一番大肆的整頓,整個廷尉署風聲鶴唳。


    那些有汙點的人不等查處,就率先自首以爭取張湯的寬大處理,張湯的大名瞬間就傳遍長安,其風頭隱隱的都蓋過了武帝寵臣桑弘羊。


    這要是把李廣交給張湯的話,就以李廣敢在陛下麵前拔劍傷人這一條罪過,秦風以為李廣徹底的完犢子了,甚至會波及到家人。


    劉徹並未因秦風的阻止而有絲毫的猶豫,很是果斷的揮了揮手:“帶下去,交給張湯議罪。”


    劉徹很憤怒,李廣這個無腦的家夥險些毀了他對秦風收心的計劃,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莽夫一個,還敢大言不慚的說是為了清君側,這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朕用的著你清君側?再說了秦風是不是奸佞之人用你給朕下定義?


    就你那頭腦十足的如婦人般頭發長見識短,朕的良苦用心豈是你能揣度的?


    氣喘籲籲的劉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平息下翻滾的內心。


    “關內侯不用給他講情,那廝就是個莽撞之人,他有什麽言語衝撞你的地方,都是朕馭下不嚴,朕替他向你道歉。”


    呃,此言一出,還沒等秦風說話,公輸嶢倒是先行一步跪拜在地:“陛下之隆恩浩蕩,空前絕後,足以名垂史冊矣!”


    然後一迴頭,拉了一下秦風:“還不快叩謝陛下天恩?”


    公輸嶢對秦風的嗬護提點之意,很是讓秦風感動。


    君前奏對,禮儀不可廢。


    他險些忘記這些,幸好公輸嶢提醒的及時。


    於是秦風跪拜叩拜道:“謝陛下,不過臣還是以為李廣罪不致死,他隻是不理解臣的說法,對陛下您還是忠心耿耿的。


    臣叩請陛下,寬仁為懷,赦免李廣的死罪。”


    劉徹雖然憤怒,可是也還沒有到喪失理智的地步,誠然秦風的諫言他聽進去了。


    隻見劉徹迴頭對桑弘羊道:“先行把李廣看押,暫且不押往長安。”


    桑弘羊感激的看了一眼秦風,允諾一聲,匆匆離去。


    他跟張湯的關係很好,跟李廣的關係也不錯。


    尤其是這一趟藍田之行,他負責內部的安全事宜,李廣負責外圍。


    兩個人的配合很是默契,也因此兩個人建立了友誼。


    雖然他也感覺李廣是很過分,但是他知道李廣是個直腸子的貨,而且他還知道李廣這貨性如烈火嫉惡如仇。


    這對於一個征戰的鐵血將軍來說,是一種美德,可是要用在朝堂政治上,那就完全是另外一迴事了。


    做事不經過大腦,傻不愣登的隻憑著自己的喜好行事早晚出事,民間有個俗語:傻女婿揍丈母娘光靠著秉氣硬,那怎麽行?


    你得考慮後果,一時痛快揍了,以後的日子你還過不過?


    幸好秦風勸諫的及時,也幸好陛下聽進去了,否則李廣休矣。


    桑弘羊一溜小跑著追上押解的羽林衛士:“且慢,奉陛下旨意,著羽林就地看押李廣,暫不押解張安,容後聽陛下發落。”


    李廣愣住了,本來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了的,之所以敢拔劍,他就沒打算活。


    他是認著自己丟命也要把秦風這個‘奸佞之臣’斬殺,以免秦風禍害陛下。


    李廣虎目圓睜,大眼珠子瞪的溜圓:“大農令多謝你在陛下麵前美言,李某記下你的大恩大恩了,如果能夠僥幸逃過一劫,日後再厚報與你。”


    桑弘羊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李將軍謬已,替你在陛下麵前美言的不是在下,卻是你要斬殺的關內侯。”


    李廣愣住了,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在騙我,桑老弟你是不是在誆騙與我,我都差點宰了他,他怎麽可能還會為我求情?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我不相信。”


    桑弘羊上前一步鄭重的一字一句道:“信不信由你,可是這就是事實。”


    他把事實這兩個字咬的很重,隨即又道:“將軍這此恐怕真的是錯了,以在下愚見,秦風所言雖然過於驚世駭俗,甚至跟太皇太後的治國理念相違背,但是真的是在理的,況且陛下也是認同的。”


    “不可能,陛下怎麽會認同秦風的胡言亂語。”


    “李將軍一心治軍,從不過問朝政,你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這可以理解。我且問你,陛下的革故鼎新你多少知道一點吧?”


    李廣點頭:“昂,那是一幫酸腐儒家子弟蠱惑聖聽,妄圖顛覆黃老治國術,所以被太皇太後下旨嚴懲。”


    “你以為緊緊憑著一幫儒生就能夠讓陛下做那革故鼎新之事嗎?你又錯了。真正的原因是陛下也是那個意思,隻不過是儒家弟子的理念跟陛下不謀而合罷了。”


    “那又怎樣?這跟秦風又有什麽關係?”


    “唉,怎麽說你才好呢我的李將軍。你難道就沒聽出秦風的諫言甚合儒家所倡導的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之道嗎?


    隻不過是秦風說的比較婉轉,改變了說法而已。


    你想想秦風說的以農為國本,是不是跟儒家如出一轍?”


    李廣低頭沉思了片刻,點頭道:“經過你這一番提醒,倒還真是那個道理。不過那也是該殺,太皇太後曾經說過,儒生誤國。”


    “糊塗,陛下才是我大漢天子,他的理念才是天道,雖然暫時陛下羽翼未豐,但是你能敢保證一直是這樣嗎?


    將來等陛下徹底的接管大漢江山社稷,你這般行徑,遲早是滅門之禍。”


    啊?!......李廣呆呆的發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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