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給我報仇,不要去殺人好嗎?就算你能設計一場天衣無縫的作案,但隻要你的手上沾了鮮血,你的生命就再也無法正常了。答應我,不要去做這件事。”


    辛善這次倒是聽進了君豪的話,這一刻,她打消了在腦子裏盤算的那個想法。當初徐東被捕的那一刻,她就曾經手拿著刀想取了他的性命,當時是虎子哥製止了她,但其實她一直都把心裏的那份恨意壓不下去,那可是真正的血海深仇,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


    過去這一年裏,她一直在盤算著要報仇的事,她想了一套完美的作案手法,能夠讓她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讓警察在案發現場無論怎麽樣搜羅線索,也完全查不到她的頭上來。辛善覺得,如果她這樣成功報了仇,同時也保全了自己,豈不是兩全?多少能減少一點點自己在心裏對君豪的愧疚。但她沒想到,就連這樣謹慎地作案,君豪也無論如何不願意讓她去做!


    屋子裏突然地安靜了起來,辛善在心裏掙紮了很久,畢竟是君豪親口對她講的心願,她不可能完全聽不進去。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君豪以為辛善不願意再說什麽,今夜的對話準備就此結束的時候,他聽到她說:


    “我如果答應你的話,那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見辛善這倔脾氣好不容易鬆了口,君豪十分欣慰地趕緊應道:“什麽事?你說。”


    辛善頓了一頓,轉過了身說:“我希望你能離開我身邊,去開始新的生活!”


    這一次換君豪沉默了,他沒想到辛善會這麽說。好像唯獨這個要求,他還不能夠答應她。


    “等你什麽時候真的過得好了,我會離開的。如果你希望我快點離開的話,就千萬,不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不然我是永遠不會走的。”


    窗外的雪花,還在不停地飄著,但下得並不算很大。冬季北京孤獨的夜晚裏,又一次的,辛善忍不住哭了,長期積壓在心裏的難受,就算此刻無事發生,但她終究是不暢快的。君豪一直在她身邊看得清楚,辛善自己當然也知道,常伴她的狀態是哭泣。她的心,根本沒有因為到目前為止發生過的任何事情而真正地歡樂起來。辛善自己甚至覺得,她說不定就是那種注定悲劇的命運,無論如何,她也無法讓自己的心樂觀起來。


    今天的春節辛善在劇組裏度過了,也許是因為她和常天霖兩個人把全副心思都投入到了拍戲中,他們最近越來越少講話。而且劇組基本上連續半個多月都是拍大夜戲,通常到天亮以後才收工,晝伏夜出,讓所有的演員還有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很憔悴,工作結束後大家都迴自己的房間休息。


    辛善除剛進劇組的那幾天以外,幾乎沒有再去常天霖的房間找過他,當然他也沒有來過她的房間。每天迴到房間裏,辛善還是經常會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在劇組裏看著大家都穿著民國時期的衣服,房屋和街道都那麽地具有年代感,工作一結束卸下裝扮,迴到酒店迴到現代化的房間裏,這種時空的差別,會讓她常常有自己穿越了的感覺。


    農曆新年過去以後,很快就到了元宵佳節,《桑間之詠》的拍攝基本上已經完成了一半。轉眼間,辛善進組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沒能去參加佩楠的婚禮,是辛善遺憾的事情。但在元宵節這天,她看見佩楠朋友圈裏發出來的圖片,是一張子宮的b超照片,她說自己已經是準媽媽了,“愛心愛心愛心”,隨之還發了好多愛心形狀的表情。


    “哇!”辛善感歎了一聲,佩楠這就檢查出懷孕了,這也太快了吧!她臘月二十八才辦的婚禮,算算日子,那八成是婚禮的時候肚子裏麵就有了寶寶,她就快要做媽媽了!


    辛善給佩楠的朋友圈點了個讚,然後發了幾句祝福的話。辛善自己都有些意外,當她看到這樣的消息的時候,竟然會有點羨慕的感覺,她在羨慕什麽呢?難道說她也想當媽媽,也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嗎?


    辛善輕聲地歎了一口氣,又無奈地笑了笑。有些美好的事,她連想都不敢想。明明作為一個女人,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然後共同孕育兩個人的愛情結晶,有一個完整的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就是這樣最平凡也是最幸福的日子,辛善覺得自己是最沒有資格擁有的。正常的生活,她覺得就是會和自己無緣,這方麵的自信心,她是無論如何也樹立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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