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善好好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時,天還未大亮。辛善早起的生物鍾從來沒有罷工過,無論前一天睡得有多麽晚,到點了她就在床上躺不住了,可以絲毫不帶困意地起床。


    拉了窗簾打開了窗戶,可以聞到清晨獨有的一種『露』水的氣息,給人一種幹淨清澈的感覺。房間裏十分的安靜,屋外能清晰地聽到鳥叫聲。辛善進了客廳,看見姨媽還在熟睡中,她腳步聲輕輕的,一個人在不大的屋子裏每個角落地轉悠了很久。


    十幾年了,這個房子沒有被翻修過,時間太久了,所以四處都顯得有些破舊,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裂痕,就連牆壁也顯得十分發黃了。


    辛善用手在牆壁上輕輕地撫『摸』著,很多牆的底部還依稀有她小時候頑皮塗鴉過的痕跡,五顏六『色』的各種看起來醜醜的圈圈點點。她記得媽媽為此還曾經批評過她,懲罰讓她靠著牆壁站著,可她在站了一分鍾左右,媽媽見她一臉委屈要哭的模樣,一個心軟也就饒過了她。


    辛善迴憶起了舊事,她笑了,當年頑皮的模樣似乎就在她眼前,媽媽教訓她的情景也在眼前浮現。那樣幸福正常的生活,她原來真的有經曆過。


    辛善又走到廚房前的一個角落,她看到那麵牆上有幾條用鉛筆畫的刻度,痕跡雖然有些模糊了,但依稀還可以看見每條刻度旁所寫的字。


    辛善彎腰蹲了下來,她用手『摸』了『摸』那痕跡,頓時讓她有種想哭的感覺。那娟秀記錄著自己身高的字跡,都是她的母親,在每年生日的時候為她記錄的。在每一個刻度旁,分別寫著“寶貝一歲”、“寶貝兩歲”、“寶貝三歲”、“寶貝四歲”、“寶貝五歲”。


    總共有五個刻度,每年生日的時候,辛善記得母親都會幫她測量身高,並且給她記在牆上。上麵沒有記錄六歲、七歲、八歲、或者十歲,最後的那一筆痕跡,辛善目測五歲時候的她幾乎隻有她現在身高的一半。


    辛善念念不舍地『摸』著那已經顯得十分髒舊的牆壁,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想念媽媽了,幼年在父母膝下被嗬護、被疼愛的那種感覺,她隻要迴憶起來,就會覺得溫暖,更會覺得心裏難受。她好想再感受一次,可她永遠,都不可能感受得到了。


    辛善拿出了手機,把那處牆角認真地給拍了下來。隨後,她又拍了這間屋子裏的好多地方,即便以後不再迴到這個家裏來,她也可以在想念的時候時常拿出來看看。


    天大亮的時候,睡在客廳的姨媽也醒了,辛善見她起來了,就和她說了想去父母墳地祭拜的事。


    姨媽告訴了辛善詳細的地址,但她並不打算親自帶辛善去墓地,她說想要留在家裏看著鑫磊。


    對此,辛善當然感到無所謂,她洗了個臉,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拿起了自己的包包,準備出門了。


    姨媽見辛善這就準備走,就問她什麽時候會迴來,中午在不在家裏吃飯?


    姨媽這話難得讓辛善感覺到友善,恐怕是擔心她會走法律程序把房子要迴去,所以連態度都變得前所未有地好了起來,“拿了人家的手軟”這句話果真是說得沒錯。


    “不迴來了。”辛善模棱兩可地說道。


    “你不迴來吃午飯啊?那你迴來吃晚飯嗎?”姨媽沒有理解辛善這句雙關的迴答,沒有多想地問道。


    “我以後都不會來了。”辛善此刻雖然微笑著在說,但她的語氣淡淡的,讓姨媽搞不清楚她是什麽意思。


    “你說什麽?”


    辛善沒有繼續和姨媽講話,她拿起了自己的包,最後看了這個屋子一眼,就轉身離開了這個她曾經的家。


    恐怕,以後她再也不會來這裏了。此刻,辛善在心裏是這樣想的。


    就讓姨媽和鑫磊表哥一直住在那裏,就當是送給他們。她不會為這件事情鬧騰,她也不想做那種把人往絕路上『逼』的事情。那種事,她看了太多太多,也經曆了太多太多,知道是種什麽滋味。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做,她也狠不下這份心來。她隻希望今天決定的事情,將來,不要有她後悔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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