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個啥,人還沒死透呢!”


    粗豪的男聲響起,然後小姑娘被一隻大手推到了一邊。


    “賽瑞爾叔叔?”


    隻見衣衫襤褸的疤臉壯漢跪倒在狼騎士的身邊,然後從腰間拔出了一瓶血紅色的魔藥,粗魯的灌進了維米爾的嘴裏。


    “老遠就聽見你在那幹嚎,你自己這不是有血魔嗎?”


    賽瑞爾顯然也已經累的不行,完成急救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過幾秒鍾,無數青筋已經在維米爾的臉上綻開,他右臂上的斷口處嗤嗤作響,新生的肉芽開始修複猙獰的創麵。


    平躺在地的男子猛然睜開雙眼,瞳孔中已經全是血色。


    “md,我嘴裏什麽玩意兒,味道這麽惡心?”


    不愧是血魔,讓沉穩的狼騎士也爆了粗口。


    “哈,叔叔你又活啦!”


    小姑娘一陣雀躍,可是沒過多久,她剛剛舒展的小眉毛又耷拉下來。


    “可是,可是老師說高階魔藥會把普通人毒死的。”


    安妮又帶上了哭腔。


    “那是普通人,維米爾老哥壯得跟頭熊似的,能是普通人嗎?”


    賽瑞爾說著,一把拍在了狼騎士的左肩上,疼的他一陣齜牙咧嘴。


    “不過要是就這樣等藥效過去,維米爾老哥不死也要落個癱瘓。”


    “啊?那大兄弟你還是讓我死吧!”


    癱瘓顯然是騎士無法接受的。


    “不行,癱瘓也比死了好!”


    安妮鼓起了小圓臉,將烏鴉窩第三勇士的意見一票否決。


    此時,已經有騎士在高喊著收攏殘兵,讓所有無力再戰的人退入後方的城市。


    截至現在,場中活著的人類隻剩兩千,其中絕大部分都已經掛彩。


    “我還沒說完呢!”賽瑞爾的大嗓門又嚎了起來。


    “你這腰間不是有白水晶嗎,等老哥感覺到巨蜥的毒性下去了,你就給他來一管把血魔解了,妥妥的!”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邊上,重獲希望的徒弟小姐已經聽懵了,片刻後,狂喜才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大叔,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對不起,我以前不該在心裏叫你傻大個!”


    安妮歡欣鼓舞的跳著鼓起了掌來,渾然不顧獵魔人便秘般的臉色。


    “我怎麽就傻大個了?我明明這麽睿智!”


    顯然,賽瑞爾很是不服氣。


    “我老爹說了,禿頂了還沒有忽悠到老婆的男人都是傻子。”


    安妮理直氣壯的叫道。


    “熊瞎子瞎說什麽玩意兒?我這是光頭,不是禿頂!再說了,我沒老婆,我那是為了······”


    疤臉壯漢的求生欲讓他在最後關頭管住了嘴。


    “老哥,感覺如何?”


    睿智如他馬上轉開了話題。


    我可真是機智呢,賽瑞爾想到。


    “好極了!我覺得自己現在還能打上一整天。”


    狼騎士用右手將自己撐起,不過片刻,他左臂的創口已經結痂了。


    “我已經感覺不到之前毒素帶給我的刺痛感了。”維米爾扭動著脖子,仿佛想再次參戰。


    “這就是獵魔人的力量嗎?”


    灼熱的戰意再次在狼騎士眼中燃起。


    “此刻,我已經無人能擋!”


    “好了,安妮,趕緊讓老哥喝下白水晶,血魔在他身上起效的時間越短,傷害越小。”


    賽瑞爾嚴肅的命令道。


    邊上的安妮趕緊小心翼翼的將腰間的白水晶拔出來遞給了維米爾。斷臂的騎士站直了挺拔的身軀,然後瀟灑的一口悶下了藥劑。


    “這個味道不錯啊!”


    烏鴉窩第三勇士發出了和當初安妮一樣的評價。


    然後,無邊的虛弱就占據了他的身體,讓剛剛還雄姿英發的狼騎士瞬間軟倒在了地上。


    “我感覺我又要死了。”


    維米爾隻覺得自己比之前還無力。


    “哈哈,放心吧老哥,我扶你到後麵的塔樓裏去。”


    “還好是巨蜥的毒。要是雙足飛龍的毒,那至少要兩瓶高階魔藥才能對抗。除非有奇物,否則普通人中了。基本上是救不迴來的。”


    賽瑞爾將狼騎士的右臂架在肩上,然後帶著安妮,向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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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劍客大開大合的揮動手中兩米餘長的大劍,將兩側的魔物盡皆斬開。無論是狗頭人的連枷還是巨蟒的利齒,在雷光鑄成的劍身下都一觸即斷。


    諸多阻礙,甚至無法在平湖般的劍身上蕩出一個漣漪。


    驟雨般的馬蹄聲響起,還未見人,神裔就感知到了沸騰的魔力。


    不同於在果子林裏芙蘿婭施法時的詭異靜謐;在莫寧的知覺裏,前方匯聚的元素們狂躁而暴虐,還未臨近,已經讓他的皮膚有刺痛的觸感。


    下一刻,奔雷開道,腥風血雨下,是騎士鑿穿了魔物的陣線。


    不過區區百米的距離,流浪劍客已經耗光了自己所有的魔力。他手中的大劍憑空潰散,然後化作肆虐的電流,被引入地裏。


    最後的雷光裏,絕境逢生的騎士們衝入了自由天堂,而追趕他們的沼澤騎兵則迎麵撞上了神裔身鑄的銅牆鐵壁。


    “我說了,渣滓們,不許通過!”


    獵魔人恨聲喝道,然後用自己手裏的巨柱撐起接天的屏障,將魔物的狂瀾轟的倒卷而迴。


    血肉的磨坊中,被紅色浸透的屠夫站著,在他的麵前,再沒有生物敢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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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王艱難的停下腳步,從極動瞬間轉為極靜的戰馬差點就要軟倒在地。


    托拜亞斯翻身下馬,已經報廢的鋼劍被他隨意的甩在一邊。冠軍騎士用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如此用力的唿吸著,仿佛在這半天之中都未曾喘氣。


    這一刹那,活著是如此的濃烈和真實。


    所有的喧鬧已經被大開殺戒的神裔擋在了身後。從地獄衝迴天堂的騎士長站直身體,迴身望向黑白各半的長天,隻覺得恍如隔世。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父親,對於您希望我去獲得的自由,我想我現在終於有所了解。


    托拜亞斯迴身望向相互支撐,蹣跚向後的騎士同伴們。架著道格拉斯的伊萊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給了他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


    騎士所追尋的救贖,原來隻是成為救贖的騎士。


    今時今日,沉默的冠軍終於再次找到了揮劍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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