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誡誠在出家前的營生,恐怕隻有清風住持知道了吧。這也正是為和懷疑誡誠監事的地方,在貧僧看來,誡誠在出家前可能是個大夫。”為和禪師道。


    說來也怪,這冷月寺不大,“大夫”倒不少,修能通醫理,兩位禪師也略知一二,現在連作古的誡誠先前也可能是個大夫。


    小小冷月寺快成醫館了!


    趙子蒙聽了為和禪師的懷疑,覺得有些道理:“兩位師傅,你們給臧家寨的村民看過病嗎?”


    趙子蒙想起了臧滿堂的話,誡誠曾經不止一次送『藥』給玉蓉的母親,他給玉蓉母親抓『藥』,應該有郎中開的方子,難道他也精通『藥』理嗎?


    “趙隊長怎麽會問這個?”為和禪師道。


    “我們聽說誡誠曾經給臧家寨一個老『婦』人抓過『藥』。如果不是你們寫的方子,就一定是誡誠開的方子。”


    “我們隻給寺院中的僧人看病,從未給寺院以外的人看過病。為和,你猜的果然沒有錯,誡誠也精通『藥』理。”慧正禪師道。


    “有病就應該吃『藥』。我開的『藥』都是對症之『藥』。難道誡誠的病是裝出來的。”為和禪師自言自語道。


    “誡誠為什麽要裝病呢?”慧正禪師道。


    “兩位師傅,你們能把安葬誡誠監事的過程迴憶一下嗎?”蕭路含道。


    蕭路含始終覺得誡誠監事和法正師徒倆有問題。


    聽慧正和為和兩位師傅說了這麽多,大家都覺得蕭路含的懷疑是對的。


    為和禪師和慧正禪師對視片刻,然後道:“是貧僧和覺水、慧正、空雲四個人把誡誠監事的屍體放進棺材裏麵的,也是我們蓋的棺,封的釘。”為和禪師道。


    “誡誠的棺材在寺中停放了多久。”趙子蒙道。


    “佛門不比凡塵,凡塵中人死後要在家停屍三天。佛門沒有那麽多的講究,第二天早上,我們就把誡誠的棺材抬到後上墓地埋了。”慧正道。


    “坑是我們幾個人挖的,棺材也是我們幾個人放進坑中的。”為和道。


    “兩位師傅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趙子蒙繼續追問。


    “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棺材也是我們幾個人抬到後山墓地去的,如果誡誠的屍體不在棺材裏麵的話,棺材應該很輕啊!”為和禪師道。


    “你們把誡誠的屍體放進棺材裏麵,封上蓋子到第二天早晨出殯這段時間,誰守在棺材旁邊的呢?”


    “佛門沒有守靈這一說,普通人家,有配偶和子女,配偶和子女當然要守靈。僧人無後,無需人守靈,入殮完之後,時間已經過了子時,大家都迴禪院休息了。”


    “法正也迴禪房睡覺了嗎?”


    “法正哭的很傷心,自從誡誠病倒之後,他日夜守在誡誠的床前,我們在料理誡誠後事的時候,法正一直躺在病床上。”為和禪師道。


    “是貧僧給他把的脈,開的『藥』。”慧正禪師道。


    “他果真病了?”


    “現在想一想,這裏麵確實有些蹊蹺。誡誠會裝病,法正也應該會裝病。”為和道。


    “人人都會裝病,如果有人成心想裝病,應該不是什麽難事。真病難,裝病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為和禪師道:“如果有問題,應該在入殮之後,安葬之前。”


    “為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慧正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


    “什麽事情?”


    “法正是不是在木工房做事呢?”


    “不錯,從十五歲開始,法正就在木工房跟虛能師傅學徒,這是誡誠監事安排的。”為和道。


    “木工房是幹什麽的?”趙子蒙道。


    一般的寺院都有菜頭(種菜的)、夥頭(做飯的)、香頭(在大殿裏麵上香添燈油的)。


    “平時修修門窗、佛龕、禪床、香案、佛台和桌椅板凳。”慧正道。


    “慧正,你還忘了一樣東西。”


    “我漏了什麽?”


    “木工房還加工棺材啊!”


    “為和說的對,自從寺中僧人改為土葬之後,木工房就開始加工棺材,僧人赤條條來,赤條條走,這是僧人唯一的福利。誡誠睡的那口棺材就是法正打的。也是他的上桐油和油漆。”


    “難道是法正在棺材上做了手腳?”為和道,“可我們是看著棺材埋進深坑中的。”


    “趙隊,我們應該把誡誠的墳墓挖開來看看。”蕭路含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趙隊長,如果你們不打開清風住持的棺材,就不可能知道清風住持的死因,要想弄清楚誡誠監事和冷月寺的案子有沒有關係,我看有必要把誡誠監事的棺材打開來看看。”為和禪師道。


    “趙隊,葛正根和柳阿寶發現地宮,看到金佛以後,玩了一出金蟬脫殼的把戲。誡誠在大修之後不久病逝,包括法正離開冷月寺,玩的也應該是金叉脫殼的把戲。”令狐雲飛道。


    “他們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神鬼難知。隻有打開棺蓋,我們才能知道真相,冷月寺的案子也可能會真相大白。”


    趙子蒙遲疑片刻道:“開棺?這不是一件小事。我們已經對一位高僧不敬了!兩位師傅,這件事情得你們和寺中僧人,特別是普濟住持好好商量一下。”


    “這——趙隊長不用擔心,我和慧正馬上就去找普濟住持商量。我們既然能把清風住持的石棺打開,就一定能把誡誠監事的棺材打開。”為和禪師道。


    慧正禪師幹脆站起身:“為和,我們現在就到西禪院去,我們把空雲師傅也叫上。”


    慧正和為和走出禪房。


    送走兩位禪師以後,趙子蒙、令狐雲飛、項代沫和林狄離開冷月寺。


    四十分鍾以後,汽車駛進了看守所。


    魏所長和兩個看守在辦公室坐等趙子蒙的到來,聽到汽車的聲音,三個人走出辦公室,走到看守所的大門外。


    魏所長將趙子蒙、令狐雲飛、項代沫和林狄四個人領進辦公室。


    不一會,兩個看守押著淨水走進辦公室。


    趙子蒙示意淨水在椅子上坐下,魏所長倒了一杯水給淨水。


    同誌們能把注意力迅速轉移到法正的身上,是因為淨水提供了一條非常重要的情況。


    淨水接過茶杯,喝了兩口水。


    “淨水,你想跟我們說什麽?說吧!”


    “趙隊長,淨水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道對你們辦案有沒有用。”淨水還有些顧慮,“說的不好,你們不要怪罪淨水。”


    “你能主動積極向我們提供情況,這很好,這對你隻會有好處。”


    “趙隊長,你們找懷仁師傅問話了嗎?”


    “我們找懷仁問過話了,懷仁師傅在上茅廁的時候,不止一次看到法正站在藏經閣南閣裏朝院子裏麵張望,法正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望遠鏡。”


    “在調查中,我們還了解到一個情況,法正不是誡誠監事撿迴冷月寺的孩子,法正原本就是誡誠監事的兒子。”


    “誡誠和一個村姑廝混,不久,這個村姑生下了法正,最後,誡誠把法正抱進了冷月寺。”趙子蒙想多提供給淨水一些信息,這對淨水的思考是會有一些幫助的。


    “這就對了,趙隊長,淨水要跟你說的就是法正的事情。”


    林狄拿出鋼筆、筆記本和錄音機。


    “趙隊長,在誡誠監事病逝的前一天的夜裏,時間是十點鍾左右,我奉師傅之命,和懷仁師傅在寺中巡夜,走到木工房的時候,我們看屋子裏麵亮著燈。”


    “我們就推開門進去看了看。”


    “法正是不是在木工房裏麵?”


    “嗯,就法正一個人在木工房裏。”


    “法正在幹什麽?”


    “我問他了,他說誡誠師傅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想給師傅挑一個好一點的棺材。”


    “後來,我也想過這件事情,木工房裏麵是有幾口棺材,所有棺材大小一樣,用的木料也一樣,挑一口好一點的棺材,這好像說不通哎。再說,挑棺材為什麽要在大家睡覺得時候呢?”


    “我和懷仁師傅走進門的時候,看到法正蹲在一口棺材跟前,看上去不像是在挑棺材。他好像是在琢磨什麽事情。看到我和懷仁師傅,法正突然站起身,我看他有點緊張和慌『亂』。”


    “這件事情,你跟修能住持說了嗎?”


    “沒有,當時,淨水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這幾天,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我才想起這件事情來的,還有一件事情更加奇怪。”


    “你快說。”


    “誡誠監事安葬後的第二天夜裏,時間也是十點多鍾,寺中僧人都睡下了。我到茅廁解手——雖然我是修能住持的侍僧,但一直住在西禪院。”


    “我提起褲子,走出茅廁的時候,我看見一個人影走下來樓梯,跟上去,才知道原來是法正,這時候,法正這是要去做什麽呢?”


    “我就遠遠地跟在後麵,法正穿過西耳房,朝寺院的後門走去,他打開門鎖,穿過樹林。”


    “法正是不是去了墓地?”


    “是的,法正去了墓地。”


    “法正在墓地做什麽了?”


    “他跪在誡誠監事的墓前,我等了十幾分鍾,之後便迴西禪院睡覺去了。當時,我以為法正和誡誠監事的感情很深,他大概是想念誡誠師傅,所以到師傅的墳墓前呆一會應屬正常。現在想一想,肯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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