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兩顆佛珠


    侍僧淨水通報有客來訪,修能住持放下手中的經書,迎到門口來:“趙隊長,請進。”


    雙方坐定之後,趙子蒙開門見山:“修能住持,我們冒味造訪,有一事相擾。”


    “趙隊長請講。”


    “我們想借用一下寺中的日誌,能否請修能住持給個方便。”趙子蒙道。


    “這有何難。”修能住持朝站在門口的淨水招了一下手。


    淨水走進禪房,畢恭畢敬地站在修能住持的跟前:“師傅。”


    “淨水,你到西禪院去,讓覺水把一九七六年以來的日誌拿過來。”


    “是。”淨水轉身,準備退出禪房。


    “請等一下。”趙子蒙道。


    淨水轉身望著趙子蒙。


    “修能住持,是這樣,我們想看寺院所有的日誌,能不能……”


    “老衲明白趙隊長的意思了,趙隊長是想了解寺中所有僧人的情況,寺中最早出家的人有七八十年了,那就不是一本兩本日誌。得花些時間好好找一找。”


    “趙隊長,您看這樣行不行?”


    “修能住持請說。”


    “寺中所有日誌都在監事房,監事房在藏經閣的旁邊,老衲讓淨水領趙隊長去找覺水,讓覺水給趙隊長一把監事房的鑰匙,趙隊長,日誌太多,搬來搬去不方便,你們直接到監事房去查看。”


    “老衲讓覺水幫你們找,他找起來會方便些。”


    “行,感謝修能住持的幫助。”


    “不必客氣。”


    告別修能住持以後,淨水領著四個人去了西禪院。


    巧的很,覺水監事和普濟禪師同住在一層樓上,中間隻隔著一間禪房。


    覺水監事的門上了鎖。


    作為監事,管的事情肯定要多一些,所以,呆在禪房裏麵的時間會較少。


    趙子蒙讓項代沫和林狄跟淨水去尋覺水監事,自己則和令狐雲飛順便拜訪一下普濟禪師。


    離開東禪院的時候,趙子蒙將裝有兩顆佛珠的塑料袋裝進了口袋。


    和上次令狐雲飛來拜訪一樣,普濟禪師仍然坐在蒲墊上參禪理佛。


    禪房的門半掩著,啞巴靜能站在門口恭敬肅立。


    兩個人站在門外耐心地等了一會。


    這次,普濟禪師的祈禱沒有出聲。


    兩個人隻等了一小會,普濟禪師就站起身,然後示意靜能將兩個人領到椅子上坐下。


    普濟禪師的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看上去,佛珠有一百多可。


    他的手上也拿著一串佛珠,約『摸』有十幾顆。


    靜能端進來兩杯茶以後。拎起一個熱水瓶退出禪房,關上門,朝樓梯口走去,腳步聲很快就消失在樓梯口。


    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和規矩,隻要有人來拜訪普濟禪師,靜能就會拎水瓶到東禪院的夥房去打水。


    “普濟禪師,漏夜打攪,不請自來,還請不要見怪。”趙子蒙道。


    “趙隊長太客氣了。老朽冒昧問一句,趙隊長今年多大年紀?”普濟禪師麵帶微笑,語氣顯得很親切。


    “迴普濟禪師的話,我今年三十九歲。”


    “趙隊長年紀這麽輕,但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行事有板有眼,短短三天時間,案子就有了一些眉目,老朽算是開眼了。”


    “普濟禪師過獎了,我們初來咋到,人生地不熟,若非普濟禪師指點『迷』津,我們可能還在菩薩跟前轉圈子呢!”


    “趙隊長真會說話,老朽並不曾說過什麽,趙隊長把這麽高的帽子戴在老朽的頭上,普濟慚愧之至。”普濟禪師一邊說,一邊轉動手中的佛珠。


    “靈穀塔上的無題詩,老朽琢磨了大半輩子,都不曾悟出半點眉目來,沒有想到你們剛進寺不幾天,就解開了老朽心中大半生的疑『惑』。”


    “無題詩,我們是讀懂了,但案子還撲朔『迷』離,我們前來打擾禪師,是想請教普濟禪師一些事情。還望普濟禪師能知無不言、不吝賜教啊。”


    “賜教?老朽不敢當,隻要是老朽知道的,一定言無不盡。但願老朽不會讓趙隊長失望。”


    趙子蒙從口袋裏麵掏出塑料袋,打開袋口,從裏麵拿出兩顆佛珠,放在茶幾上:“這兩顆佛珠肯定是兇手在匆忙之中丟在暗道裏麵的。”


    趙子蒙注意到,他手中的兩顆佛珠確實和普濟禪師掛在脖子上的佛珠大小一樣,顏『色』也一樣。而且體積比普濟禪師手上的佛珠要小一些。


    “是啊!兇手肯定是寺院眾人,之前,老朽曾說過,那兩個蒙麵黑衣人肯定是寺院中人——在二十五年前那次大修之前,他們在寺中興風作浪,攪的寺院不得安寧。”


    “普濟禪師,寺中僧人的佛珠從大小、顏『色』上看,大同小異,但材質會不會有些差別呢?”令狐雲飛問。


    “問的好,從表麵上看,所有佛珠都差不多,但材料各不相同。”


    “佛珠的材料都有哪些呢?”趙子蒙道。


    “有石質和木質兩類,石質有水晶、琥珀、瑪瑙、翡翠、珊瑚、蜜蠟和綠鬆石。木質的有菩提子、檀木、沉香木和黃花梨,還有紅木。”


    “您看這兩顆佛珠是什麽材質的呢?”


    “隻有把佛珠砸開才能知道,把兩顆佛珠放在一起敲一敲,或者放在水中,也能聽出、看出來是石質,還是木質。”


    “但要想知道具體是什麽質地,必須砸開才能知道,有些佛珠僧人佩戴許久,時常把玩,外表會有包漿,所以,從外觀上,是看不出來的。”


    “寺中僧人是不是級別越高,佛珠的材質越講究?”


    “趙隊長真會動腦筋,你說的沒錯,寺中僧人,級別越高,佛珠的材質就越名貴。”


    “修能住持脖子上掛珠是什麽材質的呢?”


    “修能住持有兩串掛珠,兩串掛珠都是清風住持傳給他的。一串掛珠是水晶的,另一串掛珠是琥珀的。”


    普濟禪師眯著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趙子蒙的臉,之前,他沒有對趙子蒙的臉這樣關注過。


    令狐雲飛能看出來,普濟禪師的目光中除了讚賞,就是敬佩。


    “禪師,這兩顆佛珠是不是掛珠上的?”


    “肯定是掛珠上的。”


    這是趙子蒙要的答案。


    “趙隊長果然是觀察入微啊!”


    在趙子蒙看來,觀察入微的人應該是蕭路含,他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腦迴路。


    “修能住持現在掛脖子的掛珠是水晶的,還是琥珀的呢?”


    “是琥珀掛珠,修能禪師那串水晶掛珠子獎給了空雲禪師。”


    “空雲禪師在寺中擔任什麽職位?”


    “空雲禪師職位不高,但功課做的最好,他看了大半輩子的山門。修能住持為了獎勵空雲禪師對寺院的貢獻,把水晶掛珠獎給了空雲。”


    “您說的是不是看守山門的那位禪師啊?”


    “正是。”


    “是什麽時候獎給空雲禪師的呢?”


    “是十年前。”


    “覺水監事掛在脖子上的是什麽佛珠呢?”


    “是沉香木的。”


    普濟禪師沉思片刻,然後道:“老朽這串佛珠是祿鬆石做的。”


    普濟沒等趙子蒙問,幹脆自己說了出來,因為他看見趙子蒙和令狐雲飛的眼睛一直盯著他脖子上的佛珠看呢!


    “普濟禪師,我們可以在您這裏把這兩顆佛珠砸開,請您看看是什麽材質嗎?”


    “大可不必。也不妥當。”


    “這是為何?”


    “對趙隊長來講,要想知道這兩個佛珠是什麽材質的,並非難事。”


    普濟禪師果然睿智,這些公安要想知道兩顆佛珠是什麽材質,隻要把佛珠砸開,拿給有關專家看一看,或者拿到化驗室化驗一下,就知道結果了。


    普濟禪師應該是知道這兩個佛珠是誰的,但他沒有直接說出來,他非常巧妙地提供了一個思路和方向。


    趙子蒙不得不得佩服普濟禪師,這是一個具有大智慧的人。


    一個耄耋老人,思維竟然如此清晰,如此敏捷,實屬難得啊!


    雖然誡誠監事已經病逝,但趙子蒙並沒有忘記他:“普濟禪師,覺水監事的前任誡誠監事也應該有掛珠吧!”


    誡誠監事是在那次大修之後病逝的,所以,也不能排除他作案的嫌疑。


    既然他已經進入同誌們的視線,是不能忽略他的。


    更何況他和法正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呢?而法正又於二十二年前離開了冷月寺。


    “誡誠也有兩串掛珠,一串是清風住持獎給他的,一串是修能住持獎給他的。清風住持送給他的是水晶掛珠,修能住持送給他的是沉香掛珠。”


    “誡誠監事平時戴水晶掛珠,還是戴沉香掛珠呢?”


    “肯定是水晶掛珠了。比較而言,水晶掛珠比沉香掛珠講究,能顯示僧人身份的除了袈裟,就是掛珠,袈裟隻有住持才有。誡誠隻能戴水晶掛珠了。”


    “清風住持為什麽要送掛珠給誡誠監事呢?”


    “清風住持在的時候,誡誠就是監事,在清風住持的眼中,誡誠為人勤勤懇懇、做事兢兢業業。住持送佛珠給誡誠,是對他的工作的獎賞,在寺中,能得到這種獎賞的僧人是很少的。”


    “說來慚愧之至,老朽在冷月寺侍奉佛祖大半輩子,也不曾得到過這種獎賞。”普濟禪師麵『露』愧『色』。


    趙子蒙沒有忘記病逝的誡誠監事,更不會忘記已經離開冷月寺的法正:“法正有沒有掛珠呢?”


    “有,法正有一串用菩提子掛珠。”


    “這串掛珠是誰送給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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