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來,阿舟。」怕他冷,她連忙道。


    大手一推,他關了前車門,另一隻手懷著抱著一團東西,在外麵清醒了會,沒有睡意了才順勢從後麵上車坐進來。


    門一關,空間就顯得狹窄,空調的熱氣又慢慢爬上來,車廂內的溫度又高了。


    懷裏一捧東西,紀忘舟垂眸,找了袋麵包遞給她,「吃點。」


    接過麵包,薑聽玫撕開包裝,開始一點一點往嘴裏餵。


    麵包是肉鬆的,裏麵也有奶油,化在嘴裏味道還不錯。


    紀忘舟就坐她旁邊,掏出手機低頭在瀏覽。


    瞥見他手機上的一些畫麵,綠的紅的折線,還有英文單詞描述,是股市盤麵圖。


    撕了一塊麵包給他遞過去,「吃嗎?」


    「不用,晚上吃過。」眼皮都沒撩,食指劃著名屏幕,目光還在那盤麵上。


    應該是美股,什麽時候他也關心這些了?


    又給自己塞了幾塊麵包,入胃消除飢餓感,才覺得胃裏沒那麽難受,她想知道現在時間,四處找了下手機沒找到。


    應該在羽絨服外套裏,這樣想著便朝他靠近,去拿他座位旁邊的衣服。


    在這車內她隻穿了毛衣,靠近他碰到了他也隻穿了一件薄襯衫的身體,胸膛堅硬,氣息仍是那沉冷的佛香。


    薑聽玫沒注意,隻想拿迴自己的外套,一不小心整個人就快趴到他肩上了。


    退出網頁,熄滅屏幕,紀忘舟仰頭往身後座椅倚靠,喉結滾了滾,有些無奈:「有事?」


    薑聽玫手支在空中顯得有些笨拙:「我想拿衣服,找手機看時間。」


    大手抓住她細細的手腕,紀忘舟按她迴座位,撩了撩眼皮,淡道:「三點二十三。」


    「不知道問我?」嗓音低啞,在這寂夜裏像不明晰的霧氣般,帶了點潮濕感。


    聲音勾得耳朵發熱,薑聽玫坐直身子,乖巧得像小學生,迴答問題也一板一眼:「怕打擾你。」


    紀忘舟彎腰把手機隨手往前座一扔,「就看一下盤,沒事了現在。」


    「喔,好。」目視前方,薑聽玫都沒敢去看他。


    空氣裏安靜了會,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薑聽玫抬頭看窗外,見著那正中的月亮,沒話找話:「喏,今晚月亮好亮。」


    眼皮微耷著,紀忘舟手裏拿了東西,他散漫地迴了句:「嗯。」


    見他沒有繼續下去這話題的意思,薑聽玫還是繞迴今天晚上的事了:「今晚謝謝你。」


    指甲壓手心,她聲音裏藏了怯懦與不易察覺的自卑:「這是我的缺陷,我控製不住,我是一個不正常的人……」


    聲音越來越低,她頭也埋得低,「但是我藏得很好,我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來,杉杉她也不知道。」她勉強笑笑,扯著唇角。


    「其實,我知道我這樣的原因,可是我不想也不敢去麵對,我一直都把這錯誤歸咎到我父親身上,我……我太自私了,也太膽小了……」


    紀忘舟一伸手抱住她,「你沒有。」


    大手護著她的背脊,堅實可靠。他一直這樣護著她,像藤蔓纏著大樹,她好像離不開他了。


    眼角通紅,薑聽玫再也忍不住,她想把自己的所有都告訴他,骯髒的,醜陋的,不堪的過去,完整的自己。


    「我在。」他聲音很低,很堅定,循循善誘:「所有難過都可以和我說的。」


    願意訴諸自己的痛苦,這是心理學上治癒的第一步。他期望她能走出去,從那狹窄陰暗的角落逃脫,窺見外麵天地明媚。


    「我會一直在。」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聲音溫柔:「過去的難過,傷痛,我們一起麵對,好嗎?」


    眼淚流了滿臉,過去那一想就會痛的經歷,重新說出來太難了。


    可她還是點了點頭,說:「好。」


    緩慢鎮靜下來,她讓自己語氣輕鬆地開口:「從我沒有媽媽以後開始說起吧。」


    「我爸撫養我長大,他是貨車司機,在好幾個鎮子之間來迴運貨掙錢,幾乎整天都在外麵跑。」


    「留我一個人在家,上學放學都從鎮頭的橋口走到鎮尾的小學,都是自己一個人。」


    「中午吃飯我會到隔壁芸姨家去,易朗師兄也很照顧我,所以我那時候沒覺得有多難過。就這樣過了好幾年吧,是我上五年級的那一年。」


    「就是那時,學校讓我們買文具,我就迴家去找我爸爸了。」


    那時候薑簡軍太忙了,忙到一點精力也不能分給她,聽說她要買文具就隨手把她抱上了貨車,放在空座位上,他自己上車就開著車往臨近的鎮子走,車上還載著她。


    上午去,中午才到,送貨的終點是一個已經開發的鎮子,建築規劃得好,有一個小城市的規模大小。


    薑聽玫歡歡喜喜地在那邊的雜貨店裏買了很多漂亮的小本子,然後就等她爸爸帶她迴家。


    從中午等到下午,從下午都等到傍晚,薑簡軍才卸完貨談好價錢又裝好貨物。


    剛巧碰上學生放學,薑聽玫見到了比她高四個年級在這邊鎮子上初中的師兄,笑得甜甜地和他打招唿。


    薑簡軍也看見他了,就說順路帶他一程。


    易朗便上車了,坐在薑聽玫的旁邊。


    貨車都要開動時,臨時從馬路旁邊跑了位工人出來,在窗外對著父親招手,他說:「簡軍,天快黑了,連鎮與宛岸那邊的山路聽說下雨滑了坡,堵著路不好開,容易出事,還是讓他們現在這邊歇一晚再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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