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紀忘舟淡聲問。


    護士拿出藥箱,很盡職,「這間病房的病人薑聽玫下午驗傷的時候,有醫生看見她腹部有未處理消毒的紋身痕跡,那紋這紋身的人用的工具不對,不消毒的話會感染,發炎會引起很多併發症。」


    護士拿著醫藥箱走近,頭頂燈光明晃晃地照在她頭上,她開口:「薑小姐,請你配合。」


    薑聽玫痛苦地閉眸,肩胛緊縮,渾身不住顫抖,「我不……」


    「薑小姐,這是為你的健康著想,不要讓我們為難。」那護士語氣生硬,她還拿著注射器,針尖擠出藥液。


    薑聽玫看到那針管反射性的就要嘔吐。


    她一直搖頭,不發一言。


    「你出去。」紀忘舟冷淡道。


    那護士還想說什麽,但看到他後都噤了聲,收起工具,提著藥箱往外走。


    「工具留下。」淡而冷的一句。


    護士把藥箱放在門口地上,而後打開門出去了。


    室內點著燈光,牆壁被子都是白的,窗口擺了一束花,是應季的木芙蓉,花瓣微闔透著粉嫩,在晚上也安靜地收束著。


    電視沒開,窗簾被風吹得開開合合,有涼意進來。


    紀忘舟走到窗前去關窗,身形清瘦,身上的白藍病號服幹淨如新,很顯單薄。


    那護士離開,薑聽玫慢慢鎮定下來,抬頭看他,才注意到他和自己一樣的穿著,還有左手戴著一副白手套,手掌部位好像顯得有臃腫,囊鼓鼓的。


    想起之前在醫院的事,薑聽玫心口有點堵,脫口而出,「你又騙我。」


    「什麽?」他聲音低,長腿幾步走到門邊,彎腰提醫藥箱。


    「你又受傷了對不對?」她聲音細弱卻堅定,「藏著手,戴著手套不讓我看見。」


    「你明明答應過我,要好好的愛惜自己,要長命百歲。」


    頓了頓,紀忘舟提著藥箱過來,輕笑掩過,「意外。」


    他站迴她麵前,皮膚冷白,眼角眉峰的鋒利都隱了,哄她一樣:「乖,讓我看看傷。」


    薑聽玫一手還壓在腰上,那裏痛得灼燒一般,仿佛要腐爛,看他眼睛,狹長桃花眼,眼底俱是溫柔。


    手鬆了,她像喃喃道:「為什麽這麽懂我,紀先生。」


    懂我不想讓那紋身傷口讓別人看見,讓別人議論,讓別人嘲笑不恥。


    眼角輕彎,那尾硃砂痣也跟著上揚了點,漆黑瞳仁折射了點燈光,他輕輕道:「嗯,薑小姐,讓我看看傷口吧。」


    第39章 你怎樣都好看。


    他半蹲下身, 骨節修長的手指打開醫藥箱,裏麵一瓶瓶藥都擺放得整齊,他把藥拿在手心裏仔細辨認上麵的說明。


    漸漸放鬆下來, 薑聽玫垂了眼睫,看著他, 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 落在他的發上,側臉輪廓半昧著光影, 他神色認真,指骨修長。


    無論怎樣看都很帥。


    耐心等了會,紀忘舟起身拿了一瓶碘伏喝一瓶酒精,抽出棉簽和醫用鑷子, 他哄似的:「阿玫,撩下衣服。」


    他聲音低啞, 說的正經,薑聽玫卻不知為什麽耳朵有點燙, 猶豫了迴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 撩起腰間衣服一角,不放心一樣又問:「你會覺得難看嗎,嫌棄我嗎?」


    紀忘舟看著她壓在紋身上的手指,有點無奈, 又有點心疼,溫柔迴:「不會。」頓了頓,繼續, 「你怎樣都好看,不關紋身的事。」


    鑷子夾著濕棉布,他靠近了點, 「衣服,嗯?」


    心底湧現暖意,還莫名有點雀躍,他說她好看,怎樣都好看。她放了心,小心翼翼地撩起右腰側的衣服下擺,她強製自己不去看那紋身,隻是看著他的目光。


    衣服布料褪去完全,一整片雪白肌膚上那泛著紅和印著深青顏料的紋身圖案露出來,腰側蔓延到小腹,有整十厘米長寬的圖案。


    而圖案很下流。


    是一位被綁跪著的女人的裸體,女人的表情刻畫得極其重,眼神迷離,似欲/求不滿。


    一塊碎石砸入水麵,紀忘舟覺得心口有點堵,他想像不出來她被紋這醜陋圖案時的場景。


    那男人是條瘋狗,可以的話,他想他死。


    靜了一秒鍾,他維持著表情的淡漠,拿鑷子夾著棉布去清洗傷口,輕輕道:「忍一下,可能會疼。」


    薑聽玫一直在探究他眼底的情緒,她想知道他會不會在意,會不會嫌棄,如果表情有一絲厭惡的話,她都會立刻停下,寧願傷口腐爛發膿,感染髮炎高燒而死。


    可她沒有,她隻看出他眼神的疏淡自持,一直在傷口紋身的那處,沒往其他地方瞟,還有言語間的關切。


    他在乎她的情緒。


    好像無助感弱了點,她咬咬牙迴:「好的。」


    濕棉布像快冰薄荷一樣擦過那處幾乎裸露的皮膚,帶來一股清涼感,還不是那麽疼……


    下一秒,一處鋒利的刀片抵近,剜出那紋身裏一小塊腐肉。刀尖割肉觸及傷口,疼得薑聽玫臉色都變了。


    紀忘舟不忍心,但不能停,讓她少點痛苦,他隻能加快速度。


    鑷子每下刀一次,薑聽玫手掐掌心的力度就大一分,腹部那塊傷口火辣辣的疼,疼得她額頭全是密密麻麻的細汗。


    紀忘舟還維持著冷靜,不過把一隻不怎麽使力的左手微微放到她麵前,「如果忍不了,可以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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