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掩麵,暗道:好憨的呆傻,還不知自己的下場。


    泰國夫人眼瞅自己的乖乖重孫高興地要蹦起來,道:「桓林啊!你要聽將軍的話啊!」鹿鳴衛怎就被聖上交給了樓將軍?皇家的便宜果然不好貪。


    「嘿嘿~」李桓林還在那傻笑呢,青紅腫紫的那張臉,如大頭鬼紮進染缸裏似得。


    樓長危聽他的破鑼笑聲聽得耳朵疼,忽得擒住李桓林吊著的那隻手,牢牢扣住他肥胖的胳膊,不等他掙紮,手上用勁一推一拉,隻聽兩下骨頭與骨頭扭動的「咯啦」聲,緊伴著李桓林陣陣殺豬似得慘嚎。


    本就惶恐不安、驚懼不已的賣身女何秀直接被李桓林嚎得暈厥過去。


    泰國夫人揪著自己的胸口,沒厥,心疼!她的乖乖重孫啊,討個公道怎把重孫兒討到煞星身邊去了。


    還是莫帝師坐得安穩,愚鈍如李桓林,他都能把牛教得拿蹄子撥出一曲高山流水,都不能教會李桓林背下一篇文章來,在樓長危手裏,說不定另有跡遇。


    沒有的話……那也無妨嘛,死馬朽木,不必過於期待。


    李桓林萬紫千紅的臉上滿是鼻涕眼淚:痛死個娘咧……咦,胳膊好似能動了:「動動……曾祖母,動了動了,瞧,嘿嘿……」


    泰國夫人顧不得指點重孫兒,勉強堆起笑,對樓長危道:「多謝將軍。」將軍好心,就是出手實在嚇人了些,她還當樓將軍要擰斷她乖乖重孫的腦袋。


    「老夫人多禮。」樓長危還以一禮,轉而一聲令下:「帶走。」話音落,玄衣精兵如狼似虎衝進公堂中,拿住沐安辰與李桓林,就要扭送他們去兵馬司監牢。


    可憐李大傻子呆怔中:怎還有他的份?不是要拉駙馬去掃街修牆搬石頭?他胳膊都斷了,還是敲石頭?哦,他胳膊剛剛被樓將軍治好了。


    沐安辰也識趣,見難挽迴,束手就擒,道:「樓將軍不必如此,我自去便是。」又見何秀還暈厥在地上,啞聲道,「公主,何秀無辜,是我行事不周連累她,勞公主看顧一二。」


    泰國夫人道:「老身怎記得她是我李家買下的侍婢?」她重孫兒都說了,五十貫錢買下的,駙馬白搶,都沒給錢。


    姬明笙略一沉吟:「老夫人可願割愛,將她轉賣於我。」


    泰國夫人笑起來:「公主言重,哪裏愛不愛的,我重孫兒為她遭了趟難,我不為難她,也不願多瞧她,本想打發了事。公主願意收留,領她去便是。」


    沐安辰如釋重負,驚喜莫名,雖不合時宜,少不得也為自己辯上一辯:「多謝公主,公主信我,我對她並無他意……不過見她……」


    這下李桓林又不依了,被扣著還要嚷嚷:「阿姊休要信他,我先才忘說了,他搶丫頭,他還肖想別人家的娘子,我想起來了,他搶我丫頭時我還沒氣呢,想起他又占別人家的娘子,又搶我的丫頭,我這才先動手推的他。」


    曹芳在心中又是一聲長嘆,萬分同情地看向沐安辰,還是想再問一問:你惹他幹什麽?惹了這麽一個人,就問你悔不悔?


    作者有話說:


    樓長危確實有些假公濟私的,不過,不是因為愛情,畢竟,他倆眼下確實沒啥子情


    ————


    第11章


    豈止是悔,天生萬物,自有其理,天生李桓林,大許就是專門來克沐安辰的,李桓林臭嘴一張,沐安辰在禹京的美名硬生生蒙上一層臭不可聞的汙垢,刮一刮,起一層膩子。


    與一憨傻之人論長短,先輸一截,不言不論,旁人以為傻子又說了真話,駙馬不敢辯焉。


    沐安辰灰頭土臉,雙目血紅,強撐著那點神仙公子的風度,冷聲喝問道:「我幾時肖想他人娘子?」


    李桓林擠著無光的小眼,道:「哼,哪個誣賴你,我去城外抓鬥雞,就看到你騎在馬上,盯著一個婦人猛瞧,道都不走,這還不是肖想別人家的娘子?那婦人生得比丫頭還俊,你丫頭都搶,何況那個美婦人。」


    樓長危實在不耐煩聽李桓林如長舌婦人一般逮著男女之事喋喋不休,先祖英雄,子孫狗熊也就罷,嘴長還聒噪,道:「住口,少說陰私閑話。」


    拿著李桓林的玄衣精兵會意,伸手在李桓林的脖子一掐,哪知,這一著竟沒掐暈,低頭一看,李桓林支著小眼還在那哦哦亂叫喚。李大傻子脖粗短肉肥厚,脈博細,玄衣精兵不慎失了手,羞惱之下,幹脆以掌為刃,劈暈了事。


    李桓林白眼都來不及翻一個,暈了過去,叫兩個精兵一左一右架起來,拖死牛似得拖走了。


    泰國夫人看得心肝直顫,她的重孫兒這幾日真是把這輩子的苦頭都吃盡了。


    看熱鬧的人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樓將軍六情不認的名頭真不是白說說,當著泰國夫人的麵,就把人的獨根苗敲暈了過去。


    樓長危收拾了李桓林,扣了沐安辰,銳利的目光飛刃似得掃過人群:「官司既了,還不散去?」


    散?


    散……散散,一眾人大夢驚醒般,「轟」一聲作鳥獸散,片刻都不敢多留。


    樓長危又對手下道:「賭坊中有拿公主家事設賭做局的,將賭銀盡數抄沒。」


    四散的一幹人聽得這話,哀嚎不已,不敢罵樓長危,隻好罵李桓林,都是被這李大傻給拖累的。


    姬明笙跟著臉上一紅,好在羃羅覆麵,等閑看不清她臉上的顏色,她進城時得知有賭坊拿官司做賭,也悄悄吩咐下人去押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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