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一下班就來接她了,看到阮熾跟小姑娘一起出來,他還愣了一下。


    自從那件事情以後,阮熾就變的不愛說話,身邊也沒什麽朋友。


    學校的老師曾不隻一次找過他和趙宋元,讓他們多開導開導阮熾。


    沒想到剛來學校第一天,阮熾就交到了新朋友。


    阮元在路上買了麻辣燙,他記得阮熾喜歡吃於是給她買來當夜宵。


    “今天跟新同學相處的怎麽樣?”阮元將麻辣燙放在桌子上,邊收拾邊問。


    “還可以。”阮熾說:“他們都挺熱情的。”


    “那還不錯。”阮元將筷子遞給阮熾,“你先吃,我去浴室洗澡。”


    阮熾點點頭。


    “嗡嗡——”


    手機響了兩聲。


    阮熾放下筷子,隨手抽了一張紙巾,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才拿起手機。


    是一條來自【正道的光】的消息。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看到這個名稱,不隻怎的她就把顧一跟她說的話念了出來,不由的調侃:“一樣的中央空調。”


    【正道的光】:晚上好啊,新同學。


    【正道的光】: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的,以後要多笑笑哦。


    【正道的光】:溫暖的小太陽。


    …


    耀明一中不住宿,但早上七點之前要到學校上四十分鍾的早自習。


    阮元原本要送阮熾,可被阮熾拒絕了。


    她六點半往外走,在路上磨蹭了一會兒,到班裏差不多已經六點五十了。


    她扯了扯脖間的圍巾,正欲扯下來,便聽到身後傳開一陣溫潤的男聲。


    他的聲音很好認,一聽便知道是哪位正道的光。


    “早上好。”正道的光突然湊過頭來,笑著對阮熾揮了揮手,“小太陽。”


    阮熾整理圍巾的手一頓,不由的抬頭看他。


    聽到有人這麽叫她,她的鼻尖莫名的酸了一陣兒。


    她別過頭,繼續撤著脖頸間的圍巾,耳尖紅的明顯,“早上好。”


    “小太陽蠻好聽的。”盛陽說:“跟你笑起來的時候一樣,像個太陽。”


    阮熾失語,不知怎的就迴了他一句:“你也是。”


    全天下女孩的小太陽。


    “我不是。”雖然他有個外號叫小太陽,不過今天要改朝換代了,班裏新來了小太陽,他又怎麽能叫小太陽呢?他笑了下,直起身,沒臉沒皮的說:“從今天起我就是大太陽了。”


    “……”


    阮熾不知道這人的臉皮怎麽那麽厚。


    小太陽的光就挺刺眼的,這人還非得要當大太陽。


    比自稱正道的光還不要臉。


    “行了,大太陽,你的桃花運來了。”


    說話的人叫於複,是班裏的英語課代表,阮熾對他有點印象。


    於複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見一個小姑娘直扒拉門口往裏看,讓於複不由的看了兩眼,然後那人塞給她一封粉色的情書,並一臉害羞的跟他說,一定要親手交給盛陽。


    “又來?”盛陽看了一眼被塞到手裏的情書,“這得迴複到什麽時候。”


    “那得問您嘍,三班小太陽。”於複說完頓了下,想到他剛跟阮熾說的話,不由的調侃他,“不對,現在是三班大太陽了。”


    阮熾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入了座,剛坐下沒一會兒顧一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邊跑邊說,“老楊來了,快快讓我進去,”


    阮熾起身給她讓了座,盛陽和於複也麻溜的迴了座位。


    早自習一般沒老師看著,也就楊帆偶爾中途過來逛兩次,其他時間就坐在辦公室裏打遊戲。


    今天也不過是過來例行檢查一下而已。


    見班裏的同學都老老實實的坐著,他逛了一圈就出去了。


    楊帆出去後,顧一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隨後慢悠悠的將手機從書包裏掏了出來,開了靜音,戳在了桌子上。


    看到她這一係列操作的阮熾歪了歪脖子,不太理解她這是幹什麽。


    沒一會兒她就看到顧一打開了視頻軟件,然後追劇……


    “要一起看嗎?”顧一壓低音量往阮熾的身旁湊了湊問。


    阮熾搖搖頭,不太好意思的說:“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哪兒有不好了。”顧一說:“上課無聲追劇最快樂了,尤其是早自習,還能精神精神。”


    “是嗎?”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對呀。”顧一抬頭望了一圈周圍的同學,見他們都沒有好好學習這才放下心來說:“早自習打遊戲的還不少呢,不缺我一個看劇的,”


    阮熾:“……”


    “不說了,我先看劇了,看完我給你講講這部劇。”顧一說著,突然嬌羞的捂住臉,“這男主實在是太可了,我好愛。”


    阮熾:“……”


    追劇的時光總是快樂的,沒一會兒便下了課。


    盛陽抬起雙手伸了伸懶腰,這才將上課迴複完的情書從抽屜裏抽了出來。


    抱著滿滿的一懷。


    其中好大一部分是同一個班的,甚至還有同一個人的。


    “陸可文,一起出去嗎?”盛陽輕輕的踢了一下陸可文的椅子腿。


    陸可睡了一早自習,突然被人踢醒了,還有些不耐煩。


    他揉了揉眼珠子,見盛陽懷裏抱著一堆情書,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耐煩的看他:“怎麽這麽快就到了還情書的日子了?”


    “內容你一節課就都看完了?”


    “嗯。”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被一旁的阮熾聽了進去。


    聽到這話的她不由的迴頭看了兩人一眼。


    “盛陽和陸可文去還情書了。”顧一跟盛陽和陸可文的關係還不錯,兩人平日裏幹什麽她都知道。


    “還情書?”阮熾頭一次聽到還情書。


    雖然她知道的不多,但看過幾個收情書的,而是他們收到不喜歡人的情書都會直接扔掉。


    “嗯。”顧一說:“還情書。而且是那種認認真真的看完,然後再認認真真的迴複之後再還迴去的那種。”


    “……”


    “說實話,剛開始我也非常不理解盛陽這一行為,而且覺得很傷人自尊。”顧一說:“但是後來我聽到陸可文跟我解釋,我覺得他真的做的挺好的,最起碼沒有把那些情書扔掉,而是認認真真的迴複才還迴去的。而且還的並不是那些女孩子寄給他的情書,是從新寫的一張小卡片,以情書的形式送迴去。”


    “雖然維護了那些女孩的麵子,但他卻落了一個海王的稱號。”想到這兒,顧一歎了口氣。


    “那,那些女孩子的情書呢?”阮熾問。


    “收藏起來了,他說也算是一份珍貴的記憶,還買了相冊封起來。”


    “……是留給後人看嗎?”


    “不太清楚,但聽說他那相冊是帶密碼的,就連陸可文都沒看過。”


    阮熾盯著顧一認真的表情默默的眨了兩下眼睛。


    不知道她理解的對不對,她總覺得顧一在說,陸可文作為盛陽的後人很失敗,失敗的連他爹的情書都沒看過。


    “那,還挺慘。”阮熾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但還是扯了幾個字。


    顧一是她來耀明的第一個朋友,她不想因為自己表現的過於冷漠而失去她,但又不能過於搪塞她。


    說完那句話後,她認真的思考了幾秒,又問:“那他是不是很失望,竟然沒看到兄弟的情書。


    “確實慘。”顧一嘖嘖了兩聲,搖頭歎息,像是替陸可文表達人間不值得,“他失不失望我不知道,反正他賊心不死是真的。到現在我腦海裏都記得有一次陸可文偷摸從盛陽抽屜裏偷了一封情書,然後被盛陽打了一頓的樣子。”


    “打了他一頓?”阮熾驚訝的看她。


    雖然盛陽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打架的人。


    “嗯,差點打殘廢了。”顧一說:“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盛陽那麽生氣的樣子,恨不得把陸可文吃了。”


    …


    盛陽他們是快打預備鈴的時候才迴的教室,兩人迴教室後直接去了小黑屋取墩布。


    陸可文手裏一個,盛陽手裏兩個。


    不知怎的,她今天莫名的多看了盛陽幾眼。


    盛陽的長的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高高瘦瘦的,長相是學校裏數一數二的好,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看起來格外的溫柔,但就是完全和打架這個詞不搭邊,尤其是打的陸可文叫“爸爸”。


    許是她的目光過於熾熱,灼燒的盛陽右半邊臉暖暖的,讓他不由的迴頭。


    側眸便撞上了阮熾盯著他看的目光。


    看到她看他,他的桃花眸瞬間帶上淺淺的笑意,似乎是在特意迴應她。


    阮熾被他笑的臉浮現一抹緋色的紅,害羞的低下頭。


    她這是第一次偷看被抓到,也是唯一一次。


    上午的第一節課是英語,老師姓張,叫張雙雙,管的比較嚴,預備鈴響之前就進教室開始鎮場子。


    她長的圓圓的,看起來挺可愛的,就是習慣性冷著一張臉,讓人避而遠之。


    張雙雙就站在講台旁邊,見盛陽突然停住了出去的腳步,就往他那兒看了兩眼。


    隻見盛陽抖摟了兩下墩布,沒一會兒便出了教室。


    盛陽站在門外低低的笑了兩聲,她知道小姑娘臉皮薄,容易害羞,但就是喜歡看小姑娘害羞的樣子。


    “笑什麽呢?這麽開心?”陸可文將墩布戳在地上,身體懶洋洋的晃悠了兩下,“還個情書還興奮了?”


    “沒有。”盛陽將幹墩布搭在牆邊,“就是覺得今天挺熱的。”


    “熱?”陸可文覺得他瘋了,今天零下十三度,他竟然說熱,“你怕是燒糊塗了吧。


    盛陽白了他一眼,沒理他,而是認認真真的墩自己那半邊地。


    今天一上午阮熾都過的不是特別的平靜,尤其是盛陽早上墩完地以後順手給她塞了一塊小太陽形狀的棒棒糖。


    她盯著那糖的臉又紅又臊。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拿還是不該拿,除了前麵看不到的同學,剩下的人基本上是都看到了盛陽這一動作。


    昨天晚上盛陽給她發的那幾條微信消息她沒迴,塞完棒棒糖以後沒一會兒她便又收到了來自【正道的光】的微信消息。


    她低頭瞥了一眼,沒打開,然後假裝沒看見。


    而坐在她斜後方的盛陽卻把她的一係列小動作盡收眼底。


    他想著,小姑娘害羞,不能太熱情,便沒有繼續給小姑娘發微信。


    中午阮熾和顧一去餐廳吃的,兩人一人點了一份泡飯。


    據說這是顧一在學校裏唯二喜歡的食物。


    剛好她喜歡的,阮熾也都還可以,雖然她口味比較挑,但還沒挑的特別離譜。


    隻是讓阮熾萬萬沒想到的人,這個盛陽居然又跟他們湊在了一張桌子上。


    還順帶著那個跪下叫盛陽爸爸的陸可文。


    許是聽了顧一給她講的暴力版本的盛陽,再看他,她居然有點害怕。


    “小太陽,你吃的什麽湯的泡飯?”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東西,他非要問一遍。


    可這一問倒是把一旁的阮熾給問住了。


    她吃的什麽湯的?


    她隻記得打飯的時候和食堂的阿姨說,要一份和顧一一樣的。


    “和顧一一樣的。”阮熾知道這麽迴答不對,但總比不迴答的好,她突然有點怕他生氣,然後像他打陸可文一樣打的她叫爸爸,這才解釋:“對不起,我不太清楚,剛剛和阿姨打飯的時候順口要了一份一樣的。”


    “哦~原來是這樣。”盛陽故意拖著調子迴了一句,然後轉眸看顧一。


    顧一特別給麵子的迴道:“鹵肉湯的。”


    阮熾默默的垂下頭,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陸可文則翻了一個又一個白眼,險些把眼珠子翻過去。


    這是什麽湯的泡飯,他一個吃了快一年半的人能不知道?


    “你這人真是有毛病,老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陸可文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並添了兩把油:“你怎麽總是逗人家阮熾,你非得逗的人家不理你了。”


    “你一天不說話能死?”盛陽突然就起了架勢。


    “我死不死我不知道,反正你能不能和阮熾和平相處到畢業我是真不清楚。”陸可文夾起餐盤裏的一塊肉,塞進嘴裏,邊嚼邊說,“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能裝。”


    “我以前裝什麽?”盛陽放下手中的筷子,插起腰,語氣有些衝的問他:“來你給我好好說說。”


    “……”陸可文突然有些慫,畢竟被打過一頓了,“說……說什麽?”


    他裝糊塗,“你別老讓我誇你行嗎?”


    “天天讓我誇你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真的好嗎?”


    “難道我堂堂耀明一中小霸王不要臉麵的嗎?”


    一旁低頭喝燙的阮熾和顧一:“……”


    “還有盛陽,你別老仗著你這張英俊的臉為所欲為好不好?能不能給我們這些沒有前途的人留點資產?好歹讓我們畢業分到了對象什麽的,不行嗎?”


    盛陽:“……”


    陸可文突然給他來了一堆彩虹屁他有點受不了,前麵聽著還挺像那麽迴事的,可後邊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了。


    合著他們高中沒對象還讓他背鍋了?


    他何德何能給他們背這鍋?


    “別給我扣了一頂高帽,隨後又給我按上一口鍋。”盛陽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臨近他最近的菜,塞進嘴裏,細細嚼了兩下,咽下去以後才繼續說:“小心我讓你怎麽沒的,你都不知道。”


    陸可文:“……”


    不用說,他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沒了。


    他們兩人吵鬧期間,顧一和阮熾已經把飯吃完了,兩個人拿衛生紙擦了擦嘴巴,隨後收起桌上的垃圾才離開餐桌。


    兩人離開後沒多久,盛陽和陸可文便也離開了餐廳。


    耀明一中放假的規律不像星海,這裏一個星期放一次假,周六下午兩點放假,周日下午兩點開學。


    學校裏的雪還沒有化,正好趁著這個功夫,顧一拉著阮熾去了操場,說完教阮熾打雪仗。


    阮熾雖然沒打過雪仗,但也看到了盛陽和陸可文打雪仗的樣子,基本上都是對著臉打的。


    學校小路上的雪雖然都被掃了,但冬青上有很多。


    阮熾學著盛陽的樣子去冬青上撈了一把雪,然後揉成了球。


    揉成雪球以後她便一直捧在手心裏,細細的端詳著,像是在看什麽稀世珍寶一樣,生怕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


    “不是吧,你們兩個怎麽都投我!能不能給我留點活路?”陸可文委屈的吼了一嗓子。


    顧一和盛陽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一個人打他的臉,一個人打他的肚子。


    還沒等他將手中的球扔出去,就聽到盛陽和顧一像不遠處的阮熾招手,讓阮熾對著陸可文的臉再來一下。


    阮熾有些為難的看他們,“會不會不太好?”


    “怎麽不太好了,他就欠打。”顧一說,“他就屬於那種越被打越興奮的那種。”


    “不用管他,他喜歡被打。”盛陽又撈了一把雪,還沒揉,就見陸可文的雪球向著他投了過來。


    他這次的動作比那天在教室要敏捷的許多,隻一個側身便躲開了。


    趁著陸可文還沒反應過來,他將手中的雪快速的揉了一下,“咻——”的一下朝著陸可文再次扔了出去。


    又一次準確無誤的落在陸可文的臉上。


    “受虐?”阮熾抬起另一隻手撓頭,腦子裏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詞。


    陸可文看起來還算正常啊,不像是有那種癖好的人。


    “盛陽,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打人不打臉。”陸可文完全沒有參與進去三人的對話,而是又跑去冬青那邊挫一打把雪,揉在一起,追著盛陽投了過去。


    盛陽腿長,跑的也快。


    “打人不打臉,也得看對誰不是?我對你,那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誰叫他閑的沒事總打人的臉。


    盛陽跑著跑著就跑到了阮熾的身旁,見阮熾手裏一直捧著雪球,他絲毫沒猶豫的躲到阮熾的身後,抬起阮熾拿著雪球的手直接朝著奔來的陸可文扔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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