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紈嘉觸景生情,難免也心生悲涼。


    本來沈長風目空一切,三番五次羞辱黑猴子,甚是討厭。他的死對於雲紈嘉來說也沒什麽感覺,但是看到眼前這個滿目悲傷的老人,他也忍不住被他的情緒所打動。


    之前他還以為長牙妖王對沈長風的死沒什麽感覺,畢竟長牙妖王活了兩千歲,生離死別已經見了太多太多。


    但是事實證明,長牙妖王仍然會很心痛。


    每次有親人離世,他總會說就這樣結束吧,以後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也不會再有孩子。


    但是他永遠會孤獨,他的生命裏總會出現一個能夠排解他孤獨的女人,然後他們結婚,他們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再然後,長牙妖王眼睜睜地看著這段“新的生活”被生活送進墳塚。


    他還要忍氣吞聲強顏歡笑地和那些殺手們稱兄道弟,與他們謀皮。


    他總覺得自己已經不會痛了,但每當他看到這些棺材的時候,他都會很清楚,把心撕得千瘡百孔之後,也隻會變得麻木,而非不會再痛。


    “長牙前輩。”雲紈嘉踏前一步,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沒事,倒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們看笑話了。”長牙妖王笑了笑,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一絲悲痛,但是這個表情卻更讓雲紈嘉心疼。


    “不不不,是我們不該亂闖。”雲紈嘉連忙說道。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長牙妖王擺了擺手,“危機還沒有解除,聊這些有的沒的,沒什麽實際意義。你們倆過來吧,那隻猴子,你要是喜歡抓緊一切時間修行的話,就在小房間裏打拳吧。”


    黑猴子連忙吱吱了兩聲,隨後立刻開始了修行。


    隨著視野開闊,他發現自己這種天賦不好的修士在懸龍荒野本來就極難生存,要不是跟著雲紈嘉,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為了不給雲紈嘉拖後腿,他覺得至少要成倍努力,這樣才有機會報答雲紈嘉的恩德,同時也不會辜負父母對自己的期待。


    雲紈嘉和羽衣跟隨者長牙妖王穿過棺材房,來到了第三個房間。


    在最後一個小房間裏放著一麵鏡子,透過鏡麵,雲紈嘉並沒有看到自己的麵容,而是一片漆黑。


    “這是什麽攝像頭?”雲紈嘉問道、


    “攝像頭?那是什麽?”長牙妖王不解地轉過頭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你來主導吧。”雲紈嘉匆忙擺手。


    要給他解釋什麽東西是攝像頭,可能就要從盤古開天辟地的時候說起了,為了節約時間,雲紈嘉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長牙妖王也很隨和,雲紈嘉不願意說,他就不強求。


    “這麵鏡子可以讓我們看到外麵的情況,不過使用的時候要千萬小心。如果我們不觀察外麵的情況,我篤定他們無法通過常規手段探查到我們的存在,但是如果我們一直觀察,就一定會被他們發現到異樣。”長牙妖王緩緩地說道。


    “那該怎麽辦?”羽衣問。


    “我們隔段時間觀察一次,把觀察到的狀況用術法封鎖起來。如果隻觀察一個瞬間,那麽他們未必會發現我們。”長牙妖王說道。


    “那如果發現了呢?”羽衣還是有些不安。


    “那就逃,一邊嚼著丹藥一邊逃。”雲紈嘉立刻給出了自己心目中的標準答案。


    “那倒也不必,他們也未必會和我們開打,我們有時間靜觀其變。”長牙妖王說著,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鏡麵。


    鏡子上立刻呈現出外麵的景色,但是隨著長牙妖王的手指離開鏡麵,鏡子上的圖像也瞬間靜止了。


    “這能看到個錘子。”雲紈嘉不滿地看著這個鏡子上的景象,上麵滿是灰蒙蒙的薄霧,一望無際。


    用一句比較簡短的話概述,這個鏡子的鏡頭是從地麵往上拍的。


    “能看到大腿。”長牙妖王尷尬地說道。


    羽衣當場表達了不滿:“你……沒想到你兩千歲了還這麽……寡廉鮮恥!”


    “看個錘子的大腿!”雲紈嘉也憤怒地說。


    他說這話的時候,羽衣側過頭驚訝地看著雲紈嘉。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這一瞬間,在羽衣心中雲紈嘉的地位瞬間高了幾分。


    有了羽衣嘉許的目光,雲紈嘉更加理直氣壯了:“大腿應該從側邊看,你這個視角能看到什麽?外頭的妖王人均穿著那麽厚的衣服,從這個角度分明什麽都看不到!”


    “你還是閉嘴吧。”羽衣把雲紈嘉一手按出房門。


    “要是有妖王穿裙子還是能看到點東西的。”長牙妖王對著門外的雲紈嘉說道。


    “你也閉嘴,你倆都出去,我來監控。”羽衣一手把長牙妖王也按了出去。


    門外。


    “真冷漠啊,女人。”雲紈嘉歎了口氣。


    “女人是這樣的。”長牙妖王也歎了口氣。


    “明明剛見麵的時候看到我光著也沒臉不紅心不跳的。”雲紈嘉繼續長歎。


    “我以我兩千多年的經驗跟你說,女人就是這樣的。有些事情她可以對你做,但是你不能對她做。”長牙妖王也跟著長歎。


    “哎,大概這就是女人吧。”雲紈嘉歎著氣,搖著頭。


    “唰!”從監控室內扔出來一口鍋,正是雲紈嘉之前借給羽衣的青雀茸印鍋。


    頓時,兩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什麽話,生怕羽衣又發飆。


    過不多時,羽衣裁取了第一個畫麵,旋即,她立刻對著門外喊“快來看快來看!”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雲紈嘉立刻鑽了進來,然後失望地說道,“全是男的?還包裹得這麽嚴實?”


    “你在看什麽?你沒發現腿少了兩雙,你當初說來了十二個人,這次進來之後就隻剩下十個了!”


    “不錯。”長牙妖王的表情也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他們應該內部發生了火拚,但是為什麽是少了兩人……”


    “有兩個可能性,一是他們分成兩派,各自損失一名,還有一個可能是死去的兩人是大群體中的少數派,被‘選擇犧牲’了。”雲紈嘉給出了推論,“無論怎麽說,他們減員都是好事。”


    “未必是好事。”長牙妖王搖了搖頭,“死去的兩個人我認識,他們都是擅長神識功法的妖王。本來他們在的時候,他們是最有可能替我們承擔風險,現在他們沒了,一旦我們的窺測被發現,這夥人極有可能會聚焦到我們頭上。”


    “那接下來怎麽辦?跑路嗎?”雲紈嘉立馬問道。


    “你怎麽一天到晚想著跑路?等我們被發現了再跑路也來得及。他們沒能力在時光的高壓之下追趕我們。”長牙妖王瞥了一眼雲紈嘉,然後給出了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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