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易確實是傷到了腿。


    但是看起來很嚴重,醫生說的那些什麽地方出血之類的,黎慕然聽得是一知半解的,等醫生走了之後,她也忘得幹淨了。


    就知道,時易的情況挺嚴重的,身邊不能離開人。


    此刻,黎慕然乖巧的坐在床邊,視線緊盯著時易那條打完石膏被吊起來的腿。


    他肯定很疼。


    “不疼,麻藥勁兒還沒過。”


    “你會讀心術嗎?”


    時易微微起身,勉強拉住了黎慕然的手:“受傷最嚴重的雖然是我的腿,但是這條腿是我的,你應該看著我。”


    黎慕然的視線轉到了時易的臉上,臉色煞白,沒有血色,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臉上還有不少地方沾染了血跡。


    她想如果時易看到他自己這個樣子的話,應該會挺嫌棄的吧。


    “你知不知道你怎麽撞車了?”


    時易長歎了一口氣,抓住黎慕然的手放在掌心,垂落在身側:“我隻知道我想見你。”


    一聽時易這不講道理的話,黎慕然猛地將手從時易的手中抽出來,慍怒的視線將時易從上到下狠狠的鄙視了一番:“以後,你喝完酒再開車的話,就永遠不要見我了。”


    “……”


    “以後喝完酒還開不開車了?”


    時易輕咳了聲,聲音意外的小:“不了。”


    時易的氣勢越弱,黎慕然的氣焰就越旺盛,她皺著眉頭,冷麵對著時易:“你說什麽?太小聲了,聽不見!”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柔軟細膩的肌膚從時易的額頭擦過,留下濕濡的清香。


    “乖嘛。”


    “黎慕然,不親這裏嗎?”時易的手下滑,落在兩片薄唇上。


    他的主動引來了黎慕然的不屑,黎慕然嗤笑,又向後退了些:“想什麽呢?受傷了還在想這些事情。”


    “我就是因為想著你的事情我才受傷的。”


    時易的這句話提醒了黎慕然,時易當時確實在去她家的路上。


    “那你以後晚上不要去我家了。”


    “不行,黎慕然,我是傷患,你就不想著關心我一下嗎?”


    然而,這招對黎慕然依舊沒用,時易的賣慘卻讓黎慕然離開了。


    離開之前,黎慕然特意將病床四周的簾子都圍了起來,時易根本看不見她的去向。


    突然間,黎慕然走了,時易也泄氣了,他一隻手撐著病床,微微起身,碰了碰腿。


    這傷的值嗎?黎慕然都走了……


    淩晨三點多的夜,陣陣涼風裹挾著雨滴從窗戶外飄進來。


    黎慕然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她已經出來半個小時了,時易應該睡了吧。


    真是的,受傷了都沒個正經的。


    看了看時間,黎慕然知道許珩今天值班,這個點應該還在辦公室,她沒迴病房,直接去了許珩的辦公室。


    果然許珩還在,不忙,正低頭在鍵盤上敲打著什麽。


    “放心了?終於相信我他沒事了?”


    “嗯,如果忽略他那條傷腿的話,看起來比平時還精神。”


    “慕然,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聊天的吧?”


    黎慕然來找許珩確實有事,既然許珩這麽問了,她也不藏著掖著了,坦白了當的問道:“你有時易家人聯係方式嗎?”


    提到這個問題,許珩合上了點好。


    從許珩那複雜的表情當中,黎慕然多多少少能感覺到時易和家人的關係應該不太好。


    “怎麽了?”


    “慕然,實話跟你說了吧,如果你讓時易家人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時易可能連院都不住了。”


    “為什麽?”


    “時易跟他家人關係不好,千萬別讓他家人過來,他的家人就是他腳下的炸彈。”


    聽起來情況似乎挺嚴重的。


    “他跟他家人怎麽鬧的?為什麽會關係不好?”


    “慕然,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黎慕然歎了口氣,很是煩躁的開口:“我周二要跟姐姐迴德國,他那裏又不能沒人照顧,對了,你能幫時易找個護工嗎?”


    許珩緊盯著黎慕然的嘴巴,聽著她的話語,他想如果時易聽到這些的話,可能會氣的站起來。


    “慕然,這件事情你跟時易先商量一下,如果是願意的話,別說是一個護工了,三個我都分分鍾給他送過去。”


    “那先去看看時易,過會兒蕁蕁就該醒了,我得迴去看看蕁蕁,她昨晚燒剛退。”


    “蕁蕁發燒了?”


    “嗯,修遠給我帶了藥給蕁蕁吃了,後來燒退了,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


    “等會兒你迴去看蕁蕁,時易那邊我去照看些。”


    黎慕然躡手躡腳進入病房的時候,整個房間裏靜悄悄的,她悄悄的繞到了簾子後麵,病床上的人已經輸著了,隻是那眉頭緊皺著,肯定很疼吧。


    想了想,黎慕然用溫水濕了毛巾,衛生間往返幾次,總算是將時易全身擦幹淨了。


    重新給時易蓋好了被子,黎慕然低頭,絲滑的頭發滑過時易那上下滾動的喉結,吻落在時易的唇上,輕輕的,流連著。


    ***


    “醒了?”


    時易視線越過了許珩,四處看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別找了,黎慕然不在這。”


    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她什麽時候走的?”


    “四點多,你不感覺你幹淨了許多嗎?”


    確實,身上沒有了那股討厭的血腥味,各處都清清爽爽的,這明顯就是擦拭過。


    時易的嘴角終於有了些弧度。


    “蕁蕁昨天發燒了,慕然放心不下迴去了。”


    雖然時易也挺喜歡程蕁小朋友的,但是聽到這些話,他總是替黎慕然不平。


    “我說,你跟程家熟悉,他們家到底是什麽情況,一大家子人不能照顧一個孩子嗎?非得把這孩子托給黎慕然一個人?你不知道上次那孩子半夜腸胃炎,黎慕然一個人有多無助。”


    越想時易就越氣。


    許珩倒是沒什麽表情:“如果你對程家和黎家的做法有什麽意見的話,你可以去他們家抗議一下。”


    時易忽的冷笑:“得了吧,我還想和黎慕然在一起久一些。”


    現在讓他去黎家人麵前?那他就是明擺著不想和黎慕然在一起了,黎慕然的家人他早晚都是要去見的,隻是不是現在,時易還沒有做好準備。


    “你還挺明白事理的。”


    時易並沒覺得許珩這是在誇他,他冷笑道:“你以為我感覺不到?黎慕然身邊的人都很抗拒我和她接近,所以一直到現在,我跟她還都是地下的,也就你們幾個人知道。


    “那真是委屈你了。”


    時易長長的歎氣,縮迴了病床上,如同被抽了氣,隻剩了一層皮的人偶。


    “總有苦盡甘來的一天,許珩,你說呢?”


    許珩微微點頭,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來,他說:“會有的。”


    “好兄弟。”


    ***


    “你聽話,今天跟宋奶奶在家好嗎?”


    程蕁每次生過病後總是特別的粘黎慕然,就像這個早餐,吃個飯都要緊緊貼著黎慕然。


    “姨姨,你要去哪?為什麽不帶我去?”


    “因為我要去醫院,醫院裏的病菌很多的,你剛好,我不能帶你去。”


    “不要嘛,人家想跟姨姨一起去。”


    看著懷裏撒嬌的人,黎慕然沒有辦法了,她也想帶著程蕁,如果目的地不是醫院的話。


    她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程蕁。”


    撒嬌的聲音沒有了,程蕁抱著黎慕然的手臂,怯怯的眼神緊盯著黎慕然,眼睛裏透明的液體越來越多,多的要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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