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勝有聲!


    長夜漫漫,大牧沒有開口說話,卻顯得比平時說話的他更要嚴厲。


    空氣壓抑到無法唿吸,可是小罐管不了那麽多了,一股腦兒把自己的內心的苦水全吐了出來,當然多為誇大其詞。


    “爸爸,我已經長大了。不想再待在家裏無所事事。”


    “其他的同齡人,在我這個年紀早就成為了一名不起的訓練家,我也想和他們一樣出去走走,和寶可夢它們一起冒險…”


    “雖然我知道,平時我連你親口交待的事情也辦不好,這次還把日之石給丟了。”


    “但…但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努力,把它找迴來,換迴淺草園的信任的…”


    “而且…你總不能因為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成為什麽寶可夢傳奇人物,就…”


    “就讓我也扼殺在你的牛欄裏吧…”


    “…”


    小罐越說心裏越沒底,對於自己這些寶可夢的來曆,和日之石的去向,稍微一提及,他心裏有些愧疚難耐。


    而且,他也是第一次正視父親平凡的身份。之前那些給大牧安上的什麽電係大師,不過是小罐留給自己的念頭罷了。


    說到底,大牧也隻不過是淺黃市一隅的小小牧場主。平日裏騎著的雷電斑馬,收服了幾隻電係寶可夢,看起來比常人威風而已。


    所以,當小罐談及父親的時候,意味著他真的看淡了那些美好東西,開始想要抓住真實的自己了,雖然仍是有些膽怯,但比起以前的他,這已經很難得了。


    同樣的,越來越小的還有他說話的聲音,小到額頭上冒汗的氣泡都夾雜在裏麵,然後傳到屋裏的每個角落,不值一提。


    但是,大牧卻認真的都聽進心裏去了,僵硬好久的坐姿終於在這番話下,讓他動了動身子。


    一聽到日之石丟了,姐姐綿綿心就涼了半截,這下弟弟可慘了,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啊。


    該怎麽辦才能挽救弟弟即將被胖揍的事實呢?一旁的她直接急的抱不穩雷電球,鬱鬱不樂。


    也是才這麽一會兒,就看見父親他一人在桌子旁換了不下數個姿勢,坐立難安。似乎聽了那些話後,身體怎麽樣都覺得不夠舒適了。直到他深吸一口氣悠悠站了起來,朝小罐的方向走了兩步,他才仿佛安心了不少。


    嘴裏還殘留的水味悄悄溢出,空氣中便稍稍多了些溫暖,黃光如袍披在大牧的身上時,就連他的影子都是英姿颯爽的。


    “或許…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小罐!你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厲害的寶可夢,我偏偏送給你一隻雷電球嗎?”


    是的,大牧終於開口說話了。隻是他的話與問題,卻和小罐心裏想要的答案完全不同。沒辦法,琢磨不透的小罐隻好苦悶的敷衍幾句,然後想著有機會再從中旁敲側擊好了。


    “嗯…難道不是想要培育我,和你一樣成為電係寶可夢大師嗎?”


    到現在為止,電係寶可夢大師其實也隻不過是小罐,為了填滿父親在自己童年的影子做的噱頭罷了。從收服向日花怪開始,無形之中,現在的他更多是在往接納別的寶可夢方向上靠了,當然他也說不上來喜不喜歡,值不值得。


    隻是他知道,至少努力去當一個真正的寶可夢訓練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很明顯他剛才所說的是一個沒有深度的迴答!


    大牧立馬搖了搖頭,否定了小罐這個普通的想法,許久不說話。


    而此刻一旁鬱悶的綿綿,則也是跟著陷入了沉思,想不通都這個時候了,父親怎麽還那麽死板的問一些有的沒的,幹脆給個痛快話不好嗎?


    因為她最煩父親這種追根刨底的問下去了,就怕小罐他又出什麽岔子,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那可不是被揍一頓那麽簡單,就能夠解決問題的了…


    當然,這都隻是綿綿心裏一個人的幼稚想法,她才不敢端到台麵上直說呢!


    可隨即過一會兒,她便看見從父親他那副冷峻的臉龐上透露出一絲曙光,擱淺在眉上時亂發失衡。隻清楚望著星月依舊,淡漠如蹉的長空,他淡淡說笑,並且還兀自朝小罐走來。


    “不是。”


    “…”


    “…而是為了要告訴你勿忘初心啊!”


    小罐不解!


    “…”


    “你看,那些常見的普通精靈球,不正是我們這些大多數平凡訓練家和寶可夢之間情感的全部寄托憑借嗎!”


    “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在紅白雷同的雷電球身上,有所收獲。期待著能從你身上看到對寶可夢們一如即往的敬畏之心,也希望你能過上那種平凡而又美好的生活…”


    “甚至,更想不管你以後幹什麽,都會要熱愛它們!”


    “嗶哩嗶哩~”


    “…”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時,雷電球灰溜溜的滾了進來,跳進了綿綿的懷裏,隨時準備著這些暴風雨來臨。


    同時,越來越被靠近父親的小罐,聽著這些大道理瞬間就被壓抑的喘不過氣來,唿吸之間,就覺得頭腦混亂了。


    因為小罐看著突然拿出精靈球放在手心裏攥緊的父親大牧,還以為他已經對自己的無理取鬧開始生氣。


    甚至還覺得就連自己剛才提出的冒險也徹底無望了呢。


    可片刻。


    當再次聽到父親大牧淡然說起的話時候,小罐他卻又頓時肅然起敬,不爭氣的哭出淚水來打濕了眼眶。


    “所以…小罐…”


    “去吧!”


    “去收服你的童年吧!”


    說話走來的同時,他的那隻繭手便搭在小罐的肩上,踏實可靠的溫暖從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髒,甚至小罐都感覺到就連自己的血液都開始跟著父親的唿吸沸騰不安,躁動起來。


    “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後時刻都要用你身邊的雷電球保護好向日花怪…”


    “這樣…我才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去闖蕩!!!”


    大牧眼睛裏早沒了當初的嚴厲電光,多的是熊熊大火燒起來親情烈火。


    因為,他知道,現在的兒子小罐早就不是小時候能被他唬住,被他騙,被他保護的小屁孩了。錯過了那麽多年的青春激情,也時候還給他了。


    童年,不正是造夢與追夢的最好年華嗎?所以,在恰好的時間裏放手,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當然…


    現在的生活並不是小罐說的什麽自己年輕時不如意,技不如人才待在這裏。


    才沒有這迴事勒!!!


    低頭那刻,就隻見思緒萬千的大牧,在飽含滄桑的雙眼裏,轉起了漣漪,但是卻在渾噩的殘燈下,他把悲傷留給了自己,而堅強勇敢的一麵立在小罐的心裏。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大牧手裏頭亮著的精靈球,似乎在這刻布滿了水花,晶瑩剔透。不知是沾滿了汗漬還是淚水,才會這般濕漉漉。隻知道重重的亮在小罐的眼裏時,他就真的忍不住了。


    “爸…嗚…”


    “我答應你!”


    話落迴腸,慷慨激昂。


    頓時,淚流滿麵的小罐就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靠在父親的懷抱裏,抽咽不停。


    胸膛傳來的起伏氣魄,與自己的淚聲重疊在一起。像是在演繹一場親情的二重奏那樣,整個房間裏都是脈脈溫情。


    隻是小罐也不記得他為什麽會這麽難過。是當時幼小的夢想成真,喜極而泣;還是解除了對父親一直的不理解與誤會,有感而發就不得而知了。


    隻知道後來姐姐綿綿也加入了這次燭光盛況裏,無法自拔。


    燈火搖曳下。


    淚與悔過交織成一張大網,在這個黃色夜晚下金碧輝煌,籠罩在小罐一家人的身上,美好滿載。


    而小罐開始作為訓練家冒險的這件事,終於是板上釘釘,即日可行了。


    本以為還會有很多刁難插曲出現,但沒想到父親這次竟然離奇的沒有多說什麽,就成全了小罐的小小的願望。


    以至於話說完,這件事情翻篇了,小罐還覺得這一切不真實。


    甚至都沒弄明白大牧提起的奇怪要求,就虎頭虎腦的泣聲答應了。過了一夜他才迴想起父親那晚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會要自己保護好向日花怪,為什麽不是大嘴雀…為什麽…


    當然,他更多的是粗心大意,忽略了了那些微小細節,絲毫沒察覺到真情流露的父親,從一開始就遙望著天空,遙望著的向日花怪…


    不過,在巨大的喜悅麵前,他更多的是選擇安穩睡覺,不去胡思亂想這些有的沒的。


    ——因為,從明天開始,終於輪到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冒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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